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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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晓星尘偷吻了醉酒的楼听雨之后，她好一阵子都跟换了个人似的，做事规矩多了，从前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的跋扈性子改了大半，晓星尘却毫无察觉，只道这丫头改了性子，开了慧根，虽然偶然还是粗鲁大条的，不主动招惹旁人单页不允许别人在她头上动土。
两人绝口不提那晚梨花树下的暧昧，也不知楼听雨是装的还是真醉，总之二人的小日子过得很有滋味。楼听雨改邪从良，加之天资颖悟，功夫学的扎实，经晓星尘指点，剑法又精进许多，能与晓星尘对阵一二了。楼听雨仗着武功见长，满城追着宵小贼人的事儿愈发频繁，杀猪般的叫喊闹的满城沸腾，晓星尘无奈，只得赔着笑脸为她善后。
这样的日子一晃一个多月，两人终在长安城外的一处破寺庙落脚休沐。
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秋来寒风瑟瑟，晓星尘的素白薄长袍换成了经楼听雨缝补加厚的长袍子，素问长安繁华热闹，楼听雨自然是想多留些时日的，热闹如崇仁坊，风流如平康坊，无一不是楼听雨所爱之地。方才入城，萧家的馄饨，庾家的江米粽子，韩家的樱桃毕罗先吃了个遍，晓星尘只得跟在身后，乖乖地掏光了银两。
最后，二人在西市的一处摊子歇脚用羊肉饼，清赏着红火热闹的长安大街，心里开阔又明朗。楼听雨咬着筷子，应接不暇地看着有趣又新奇的玩意，饭都顾不及吃了。
刚瞧完路边耍大刀的把戏，楼听雨的目光便被隔壁桌的几个男子吸引了目光。为首的男子戴着鬼面面具，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鬼鬼祟祟地张望周遭，其余几人世家修士的模样，亦是警惕谨慎的架势。她凑过去，拍了拍晓星尘肩膀，“道长，你瞧那几人，像是你们修仙的。”
晓星尘一愣，顺势望了几眼，随即摇摇头，示意不要多事，“或许是吧，长安城亦有仙门世家镇守一方，来拜访或是来问学的都不一定。”
“哦...”楼听雨笑笑，“你们修仙的还真是神秘，面容都不能露于人前，省得招来灾祸。”
以为还能碰上新奇轶事，被晓星尘这么一提点，楼听雨失望地哦了一声。她咬了一口羊肉饼，便见一把大刀抛掷在那鬼面人面前的木桌上，瞬间打翻了瓷碗，茶汤四溅。
楼听雨顿时被声响吸引，抻长脖子探听，寻衅的人语气不善，冷道：“怎么？都这么些时日了，还没有阴铁半分下落？”
鬼面人微笑，“仙督吩咐之事，又干你何事？”
听到这里，楼听雨便知个大概，估摸着是和岐山温氏重金寻找的阴铁碎片有关，只是半年过去了，这事儿一点没消停过。
“道长。”楼听雨起了意兴，拿肩膀碰了碰晓星尘的手肘，“我记得，你们在栎阳也在寻阴铁碎片？”
晓星尘抬臂点了点楼听雨的鼻尖，沉声道：“你这丫头，赶紧吃好，我去前头买两个梨子给你润润，免得你一身火气又去胡乱仗义去。”
她努努嘴，只好乖觉地应了声好，蔫蔫无味地嚼着羊肉饼。
晓星尘方走开几步，楼听雨又耐不住性子，竖起耳朵探听起来。只听那鬼面人道：“别以为你仗着和薛洋那厮有些交情，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可不怕薛洋。”
薛洋的名讳落入楼听雨耳中，只觉分外膈应，她打颤
“这回，我可没沾薛洋的光。”那人抚了抚光亮的大刀，攥了拳头道，“薛洋上白雪阁找宋子琛的麻烦了，阴铁的事儿便由我负责了。”
楼听雨微微抬起眼来，听到薛洋与宋岚的名讳同时出现，总觉得隐隐的不对劲，蹙着眉头暗自思忖了起来。她知道宋岚与晓星尘的关系是何等要紧，如今得知薛洋要寻衅，不知该不该告知晓星尘。
她有些呆滞的目光从那鬼面人身上慢慢挪开，神情也变得黯然，这时一只晶莹剔透的梨递到自己面前。“发呆呢？可是倦了？”
楼听雨蓦然醒过神来，抬眸就对上晓星尘殷切的目光，她心下正慌，匆忙躲避开他的眼神，露出尴尬的笑意，摇摇头，“许是赶路太累了，没事儿。”
晓星尘慢腾腾地落座，笑道：“一路上你是又跑又跳的，这会子累了吧...”
她脸色一沉，手里捧着梨怏怏不语，街也不想逛了，酒液不想喝了。她只搪塞说赶路累了，“道长，咱们回庙歇了吧。”
楼听雨拎起断天，步伐匆匆的，垂着头独自走在前头。
秋天一到，入夜便愈发凉快，城郊深山更是瑟瑟发冷。这是他们相识半年的日子，半年前的今天，也是这样月朗星稀的夜晚，楼听雨在常氏仙宅见到了晓星尘，一眼便是再也难忘。她坐在佛殿前的石阶，铺上一层干草，靠着朱红色的大柱，感觉有凉风窜进宽大的衣袖里，十分惬意舒适。
楼听雨还在琢磨宋岚的事儿，想着那黑脸道长武功与晓星尘不分上下，对付薛洋那厮应该绰绰有余，但又想到薛洋手段阴狠毒辣，宋岚防不胜防。虽与宋岚并无太多交情，甚至有点讨厌他那张呛人不眨眼的嘴，但想到晓星尘和他那是过命的情分，若是不说，他该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挚友了。
楼听雨心里越发焦灼，把弄在手中的树枝脆地断开两半，她愣了半天，闷闷地把树干掷开。
她匀了气儿，缓和了脸色，起身往佛殿里走去。晓星尘透着火色抬头看了看楼听雨那张氤氲淡淡惆怅的小脸，摇摇头道：“谁又惹我们楼姑娘不开心了？”
他这句话更是激的楼听雨心里难受，“晓星尘，我有事儿同你说。”言罢，她顺势坐在晓星尘的身旁。
楼听雨一努嘴，他的心就提了起来，觉得自己跟孩子似的，生怕自己的宝贝坏了。他试探地去瞅她的脸色，眉眼都融化了，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语气里是满满的柔软，“怎么了？闯祸了？说出来就是，我给你善后。”
楼听雨道：“今儿在街上，我听到了一点...坏消息。”
“怎么，出什么事儿了？”
楼听雨斟酌了一下，料着这事儿迟早得叫晓星尘知道，便知道一五一十地说道：“今天在街上听到几位修士提起了薛洋，字句里还探听到他与宋道长的恩怨纠葛，薛洋要寻宋道长的麻烦，我心想你与他交情颇深，定不会叫他伤害分毫，我斟酌思忖半日才敢告知于你，你...你别怪我没及时跟你说...”
许久未有宋岚的音讯，如今得知些许本该高兴，可是一听到薛洋的名讳，心里又气又急的，他瞧了眼一脸愧疚怯意的楼听雨，只得叹了口气，“我不怪你，你也是担心我安危罢。所以打中午过后你便闷闷不乐，是因为这事儿？”
楼听雨心头骤跳，忙不迭地点头，“薛洋的手段我再清楚不过，实在不愿你与他再有牵扯。薛洋就是疯子，若是有人与他结怨便是要遭殃，我怕他对你下手，但又怕你担心宋道长安危，几番纠结，才敢说与你。”
“但子琛，我也不可能撒手不管。”晓星尘死死地握住楼听雨的腕子，定定道。
这话一出，楼听雨捏了一把汗，她抖抖索索地摇摇头，又道：“那我跟着你去。”
“我一个人去。”晓星尘语气里大有不可转圜的执着，“我不能看你涉险。而且这是我们同薛洋的恩怨，不该让你牵扯进来。”
“不行。”楼听雨眼含热泪，死死拽着他的手不放，“我得跟着你去，我还能帮你与那薛洋对阵一二呢...”
晓星尘摇头，“这本就是我和子琛同薛洋的事儿，该了结的恩怨，是逃不掉的。”他心里清楚薛洋的为人，做事决绝狠辣，从不留余地，从他因为一根断指便屠杀常氏满门就可知他手段了。他既然能找宋岚寻衅，自然不会放过自己，不让楼听雨跟随，是为了更好地保全她。
楼听雨沉默了半晌，嗫喏道：“我担心你...”
晓星尘愣一下，轻轻吁了口气，“你还怕我打不过薛洋么？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他不住看她脸色，“我答应你，会完好无损地归来的。”
她抬手捶打在他胸口，怅然地剜了他一眼，“我又怎会不信你...”嘴上说着信任，转过头还是悄悄擦了眼泪，她低下头轻声呢喃，“你别怪我自私，你是真的担心你才犹豫的，若放在以前，寻仇报复我自然是双手双脚支持的，可如今我视你为软肋，实在不忍心看你只身涉险，更何况还是薛洋这种疯子。道长，万一你伤着了，你让我怎么办...”
说着说着，她眼泪决堤似的流下来。自大哥不再，她便没有了女儿心肠，后来是晓星尘让她知道爱是何物，在她爱晓星尘爱的正浓烈时，他要与她分离。她本庆幸晓星尘不嫌她种种，即便过程艰难，如今晓星尘认可了她，她的心才真正安定。可惜事与愿违，晓星尘宋岚与薛洋的恩怨未清，便不会有安生的日子过。
晓星尘连忙给她擦泪，“堂堂女罗刹梨花带雨的，让你的对手知道可得笑话你了，我不会去很久，等寻到子琛，我便回来找你。”他的目光在她脸上一遍遍逡巡，然后紧紧抱住了她，“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楼听雨轻抚他的后背，脸颊贴着他的面，嗫喏道：“佛祖菩萨在上，若你失言，自有上天替我惩戒你。”
她破涕为笑，眼里的泪光胜似天上的星星，“你得一切当心，我回栎阳等你。”
晓星尘捧着楼听雨的脸，俯身吻了吻她眼角的泪，“等我回来，我们就离开，去一个，只有我们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