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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D1 ...

  •   昏昏暗暗。始终如此。
      倒掉于天花板面目狰狞不知所以的怪物,窗外吹进阴冷风。拉开窗帘望出去。
      密密麻麻偶尔会吱吱作响的深蓝色密林。

      怪物眼中流着血,嘴上是巨大微笑,向卧于床上的米络扑去,左手边坏了门的大衣柜吱嘎声后自行开启,有黑色影子晃动,跳出个单眼单耳散发恶臭的木偶。
      房门外有无数齿轮转动般声响,逃不出。

      怪物抓住了米络的头,试图继而带动整个身体将她带走,米络清晰地看见怪物爪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它们那么深,那么幽暗,它们很柔软。
      她认为世间组成皆为爱与生存,怪物身体如此伤痕累累必是经过过一番巨大痛苦,而内心困苦的确也只有它自己知道。
      心生同情。身体顺势与怪物走了,希望可以行它个方便。若果此时怪物要将满是裂痕的爪子穿透她的身体,她也定是不会反抗,只是微笑从容对着对方狰狞面孔。如果这可以当作牺牲,必是神圣的。
      单眼单耳木偶此时自然不会想去符合怪物心意,怪物只能死死用指甲从米络锁骨处延伸,这样算是卡住了她的头。
      怪物起码保留住一些战利品。

      单耳单眼木偶的牙齿是螺丝钉,张合时有建筑工地细小作业般声音,带有螺纹的牙齿紧紧咬住米络的脚,将左脚穿透。足上有螺丝穿透过的细长的洞,它们都静谧流着血,坚定的固定于米络细嫩的足。

      怪物与单眼单耳木偶一头一足,对峙的控制着米络。

      从未想过逃离,这是自身发出的意志,她想要自由,而任何选择都是对自由的侮辱与束缚。不做选择,任由其发生。
      她有热情,想与他们说话,知道争抢的缘由,虽不曾想过可以从那个残破的衣柜里走出来个把自己从怪物手中拯救出的木偶。

      米络爱自由,爱地球。对此着实真爱的人几乎全部活得不真实。

      感受得到痛与恐惧,当争抢激励时身体被抬至悬空状态,怪物与单眼木偶都在沉默。沉默暴力进行。
      偶然会有幸福感涌入心脏,你们对我都不想离弃。

      米络会产生这种感觉。

      偶然会觉得他们的手触碰自己时是温暖的,面部是放松姿态。她爱它们,所以不抗拒跟着任何一个离开,或许最完满结果是与两个一起,得到所有想要的便是自由,在痛苦中被捆绑并非就是不自由了。
      她的心可以完全感受,她知道这是梦,她知道今次又会见到那模糊的男人,虽不知对方会以何种方式出场。

      米络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是自己生命中最伟大的一个存在。
      伟大并非需要依存革命或是拯救人类等这样充满正面意义的事件、状态或词语支撑。伟大是填满自身大半个生命而非填满全人类的精神需求。(所以会觉得那个男人是伟大的存在)

      没有想过怪物从何而来,它就是这般出现。
      反正这是梦,梦中事不需要一个符合逻辑的原因来解释。

      那现实呢?现实又都是有原因么?

      现在知道的是,怪物与单耳单眼木偶分占房间棚顶的两个角落,她的身体被拉得细长。

      有一亲戚每日五点钟起,做少量家务、仔细煮牛奶、煎蛋不会太生或是太老,给读名牌小学的儿子即将起床的丈夫当早餐,两人吃饭时她读报,念些许是一家三口都感兴趣的新闻或是阅读副刊的固定专栏。儿子早已养成带好一切的好习惯无需她操心,然后七时上学离去。

      给丈夫拿出当天服装,衬衫熨烫平整。

      她洗澡,吹干头发,穿衣,化淡妆。
      从皮包里拿出昨日已读完的书,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放入。与丈夫一同出门,仔细将门反锁,将放在门口之前一天的垃圾袋带下楼去,丈夫的工作地点在相反方向,极不顺路。于于是让对方开自家车离去,自己转身奔向人潮涌动的地铁,之后要再坐次公交。

      与门卫问过早安,与遇见的每个人打招呼或是点头微笑,进入办公室整理些文件,之后被告知有活要忙。换衣后直奔底下二层。

      看见时身体还是会有轻微的一下颤抖,但太多年这样的生活过去,颤抖也只是持续了被别人认为已经是麻木了的四分之一秒。
      那些人支离破碎的身体和器官,大都还能看出些从前完整的样子。但要是实实在在的缺少了某一个部分也罢,如此一来反倒像是拙劣技巧拼起的血腥娃娃。

      拆解、分析、结论。

      结论不是每次都能有,甚至大部分时间她做的只是把那具身体切得更加支离破碎而一无所获。她没有自责,这只是工作的念头越来越深,她从不为使谁面目全非而对方依旧还是那句似的不明不白的尸体而自责过。
      是的,刚一开始每一件事她都想找到答案,热血的做着与验尸不相干的事。去调查、取证。推理。可现实不是侦探小说,她亦不够聪明,找到答案的次数几乎为零。
      后来甚至不是因为丧气而不再热血,就只是随着时间流过而慢慢的淡化了这件事。

      或许只有每次第一眼看见那个躯体刹那间的轻微恐惧颤抖才能让她知道,自己并非已经老得,磨练的忘记恐惧滋味。
      再之后依旧回到办公室做着文案工作,随着职位越来越高,与那些躯体接触得时间已经很少了。再需要她亲自解剖化验的多是下面那些年轻人觉得搞不定的疑难东西。在办公桌前的时间越来越多,这工作的文字部分也大都找了些学历稍低的年轻人做了,这一些要工钱不多还又肯干,偶尔会有是因为对这事有极大兴趣的好奇家伙来工作。她自己也就乐得清闲。
      拿出早上放入包中的书来看,也许泡杯茶。按时下班,在人群中满头大汗回家。
      做家务,与儿子交谈辅导作业,与丈夫交谈。
      □□每月发生一次更多是固定程序,或是双方的敷衍,两人都对彼此身体早激情寥寥。她自己有欲求时便自己解决,倒没有过找个稍年轻男生的外遇经理,丈夫在外也许有不止一个年轻明眸有弹性肌肤的女人用来满足,她大都不在乎。

      既可以温暖吃过早餐后接触那些散发各种奇异味道,样貌多是不堪的尸体。

      早已明白这一切都是生活本身该存在的,沉重婉转又轻快。偶尔流暗红色的血。

      米络就这样,即以被拉得细长,即以到了这般地步又何必再反抗。任由五脏六腑被撕碎,任由那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痛苦在身体里蔓延。

      怪物与单耳单眼木偶在撕扯中冲出了窗外,窗子没有破,米络只知道自己由悬浮在屋子的半空变成了悬浮在十一层楼的上空。
      它们争吵,用听不懂的语言。而不再沉默,它们显得憔悴无比,米络知道它们是为自己已经付出了巨大体力与心力。

      单耳单眼木偶急剧哭了起来,这突然的转变令怪物不知所措。

      怪物眼神恍惚,不过依旧紧紧卡着米络的头。
      此时对哭得凄惨的单耳单眼木偶心生起怜悯,便希望怪物放下自己便罢,对方已是如此可怜。
      但米络忽视了或者说并未在乎过,那小小的木偶哪里抓的住她整个人。怪物恍惚的讲利爪从米络锁骨上的肉里抽出来,还带了些肉丝。
      本是靠着平衡悬浮的米络,纵然单耳单眼木偶再死死的抓住她的足。
      还是掉下去了,向下的过程中看见单耳单眼木偶眼神里的不甘与孤独,它将丢失且弄坏一个刚刚出现极大兴趣的玩具。怪物为自己的放开而导致失去了有可能得到的玩具懊恼着,眼神却茫然无意识。
      一片黑暗里的无意识,米络在生活里掉了下去,梦就是生活。
      无知觉的摔在地上,似乎是可以看见自己破碎难看的身体,又似乎是幻觉。

      男人出现在身边微笑。
      他坚定的站在那里,没有姿态,安静。

      米络并非迷恋,试图张开已经残破面孔上的嘴。

      但这是梦,多数时候她无法开口。只能注视与观察。

      她颓败破碎的身体散在地上,男人在身边驻足。怪物与单耳单眼木偶于半空中表情扭曲,如同触了霉头,然后匆忙消失。
      米络不知道单耳单眼木偶是不是回到了衣柜(也从未可以打开衣柜搜寻过),也不知怪物去了哪。只能感觉男人围绕在她身边。

      米络醒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D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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