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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玉潇看到柳临这幅模样便忍不住笑了,宽慰他道:“你父亲自有安排,且听他的吧。”

      连生身母亲也这样说,柳临的一腔苦楚无从倾诉,只好点头道:“那好吧。”

      尹鹤就送了白雪中与玉潇出门去,胡文洁和柳临道声“柳公子失陪”,也从后门出去了,堂内顿时就只剩下柳临一人。

      柳临原先还为白雪中称呼他的全名而感到庆幸,毕竟“梧儿”、“易儿”之类的称呼听起来怪叫他掉一层鸡皮疙瘩的。只是换作现在,就在刚才,白雪中称呼了秦梧为“梧儿”的时候,柳临反而觉得秦梧听起来更像是他的亲生儿子了。

      拟写奏章对于官场老手的胡文洁而言并非什么难事,胡文洁从书房回到了这大堂的时候,柳临不过才喝了第二盏茶水。所以当胡文洁出现在柳临的面前,并一脸慈父般地笑着将那奏章交给他时,柳临是有些没回过神来的。

      但这也是好事。尹鹤不在,偌大的厅堂之中,除去了偶尔上茶的小丫鬟,就只剩他一人,实在是没有一个可说话的人。他本以为要在这里无所事事很久,未料胡文洁这番动作却很快。

      “胡大人,告辞!”离开的时候,柳临说得也极其轻快。

      他和胡文洁算不得有多相识,虽然这位县令大人看着可亲,但柳临还是想尽快将他父亲交代的事情处理妥当,这样,他也好早些赖在父母身边。

      才踏出门就见天际云层涌动,看着像是要下雨了。胡文洁说什么都是要送他到县衙门口的,瞧见了这样的天气,自然就客气地让尹鹤取了伞来给柳临备着。

      “不用了,胡大人,你这县衙离高家也不远!”

      的确不远,竹坡镇本就不算大,哪怕是寻常人从这县衙往高宅往返一趟,也是要不了多少的时间的,何况柳临现在还想着尽快赶回去,自然走得要更快一些。

      而无论他是怎样的推说不用,胡文洁却拉住他一定要等到尹鹤取来了伞才放他走。柳临免不了一阵慨叹,这县令老头还真的是太客气了!

      却说白雪中和玉潇二人出了竹坡镇往昨日的稻田处去,焕颜阁伙计最初给指的东北侧错落种植着几棵树,近了才发觉确实高大。白雪中伸手触碰树干,黏黏腻腻的树脂便沾在了他的指尖。

      “这是……”玉潇见状,取了帕子给他。

      “恐内部皆已蠹。”白雪中接过了帕子擦着手摇了摇头。

      他今日带了奎星剑来,利剑出鞘,剑光所指处,树干便轻易现出个洞来。白雪中收回了剑,玉潇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就见那洞中密密麻麻涌出了不少的污浊物,再定睛细瞧,竟像是被蚕丝包裹的白胖蚕蛹,还有一些却一点也不白,呈现暗黄的颜色来,应当是死去多时。

      “竟然、竟然意图……”玉潇睁大了眼睛,难以相信眼前看到的事物。

      白雪中看她气得发抖,却又上前,伸手似要碰触,忙横剑阻了她道:“不可。”

      玉潇没有再动,只拿眼睛来看他,她是要上前一探这些蚕丝与白玉蚕丝是否同源一系,但她也知道白雪中不会无缘无故阻她。

      远远跑来一人,手里拿着一把锄头,看见了白雪中与玉潇二人似乎很是稀奇,道:“我瞧两位衣着打扮,也不像是要下地的人,这一块风水怪异,还是请快快离去吧!”

      白雪中转过身来看他,是一位老者,明显上了年纪,花白的胡须此刻正迎着风颤动着,老者眯着眼睛,突然就看到了白雪中身后的树,以及那树洞之中的污浊之物。

      “这是?”

      “老人家。”白雪中上前一揖,挡住了那树洞,老者这便不得不再度看他,“老人家说这块地风水怪异,可是知道些什么?”

      “哦!是这两天夜里啊,路过的镇民总能听到些声音,窸窸窣窣的,说不出的诡异。”老者是个淳朴的人,白雪中问他,他便如实相告了,同时,他又问白雪中道:“不过公子身后的……”

      白雪中稍稍撇过身去,老者就轻易见到了方才的那副场景,眼中是掩不住的惊诧,道:“这……怎会?”

      “这位伯伯是何意?”玉潇就疑惑问他。

      白雪中就接过话来道:“这是樟木,本就不该出现如此虫害。”

      他的话音刚落,老者便点头道:“公子说得不错,这竹坡镇附近所植皆为香樟木,是最有抗虫能力的。但眼下所见,难道这两天夜里听到的就是……”

      无非都只是猜想。白雪中道:“或许正是,晚辈受胡县令所托,前来调查此事,自当回禀,老人家勿要忧心。”

      “哦哦,原来是胡县令派来的人,小人失礼了。”老者说完便要行礼,那佝偻的身躯就愈发显得沧桑了。

      白雪中忙止住了他道:“该为之事,老人家客气了。”

      待目送了身影离去,玉潇打趣道:“想不到嘛,你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白雪中摇了摇头,笑道:“潇潇勿要说笑,我之所言句句属实。”

      玉潇想了想,才察觉到白雪中这样说也没错,他二人说起来也确实算作是受胡县令所托了,白雪中先前只是刻意没有向老者表明身份。

      “若如实相告,恐人心惶惶。”白雪中又补充道。

      “那这些,你要怎么办?”玉潇没有处理过类似的事情,白雪中其实也并不曾遇见过。

      哪怕是连寻常的蠹虫蚀空了树木这样的场景,白雪中之前都不曾接触过的,正思索之际,天空飘来了乌云,雨很快而下。

      白雪中错愕地看着那片云层上站了个人,却是他的师叔苏徽湖。正惊疑之际,浩大的雨势冲刷了树干,成片的蚕蛹便顺着树干掉了下来,四面八方散去。

      “啊!”

      天知道玉潇有多么讨厌这些虫子,即便她那玉蚕丝线也是昆仑山上之白玉蚕所赠,但大抵是女孩子都不会喜欢这样蠕动着的生物,见到了不一定就会大呼小叫,但当见到了、并且还是一大片一大片冲着所在方向爬过来的时候,就完全没那么好玩了。

      “苏师叔……”白雪中本在沉吟,猛然听见玉潇一声惨叫,忙低头往她的方向看去,这便看到了树干之上一个硕大的窟窿,其中原先的附着物已尽数落在了黄泥地上,想要阻挡,似乎已是来不及了。

      “怎会如此!”这下,连他也诧异了。

      若是一般的蚕,又怎会行动如此迅猛!白雪中下意识就拉住玉潇,身形腾挪之间二人已往那片乌云而去,又顺势向下下了禁制,将这竹坡镇外的田地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苏师叔!”云层之上的人却也没有阻拦他,只静静地看着他做完了这一切,而后三人并肩。

      “师叔?”玉潇狐疑地看着面前的老者,所着服饰确实与她印象中游云宗长老相似,但毫无疑问,正是方才那场雨,将那树干之中尚且未明的东西给冲刷了下去。玉潇看他,自然是带着些敌意的。

      “你莫要搞错了,我不是你的师叔!”苏徽湖指着白雪中,神态之中说不出的愤恨,他说着,又瞧了瞧玉潇,玉潇从他的眼中更是读到了恨意。

      “师叔你……”白雪中惊愕地看着面前这再熟悉不过的人,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雪中知师叔尚且因潇潇的事怪罪于我,只是方才师叔所为实在不该。”

      这是白雪中第二次忤逆于他,苏徽湖收回了手气得发抖,问道:“不该?老朽如何不该了!”

      苏徽湖不是没有注意到白雪中在带着玉潇往他这边来的时候有分神往下施以禁制,但四围草地茂盛,更有田地遮掩,让他实在瞧不清白雪中在禁什么。他这两天在山上没有收到任何的音讯,便不放心地跑下了山来,游云宗门内尚且还有辟邪物千万,之前白雪中交代他留守门派不过是托辞,又哪里真正需要他留守。苏徽湖知晓那是白雪中担心他年事已高,想要他安安逸逸养老,只是他这样一个做师叔的向来是操心惯了的,便忍不住下山来看看,打探到几人在高宅附近与县衙这边出没得要多一些,苏徽湖便往高宅与县衙寻了,至于最后,就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白雪中。

      不仅如此,还有玉潇。

      “你这一场雨来得迅猛,将我二人浇成个落汤鸡倒也罢了,但也不顾竹坡镇的人命吗?”玉潇对苏徽湖没有多少的好感,就和苏徽湖见了她也不爽一样,是相互看不顺眼,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恭恭敬敬的态度,随白雪中一起称呼一声“师叔”也就是无稽之谈了。

      苏徽湖眼中的玉潇,是他小辈,因而这一番顶撞自然令他很是气恼,只是玉潇所言“人命”二字,苏徽湖却也是不得不注意的。

      “怎样一回事?”苏徽湖暂且按捺下了怒气,问白雪中道。

      “是这样的,师叔,”能暂时缓和氛围是再好不过,哪怕只是暂时,白雪中便顺着话接了下来道:“潇潇与我先前所在处的那棵树内皆为外物蠹蚀,雪中为探看,因而将那树干凿开,师叔这一场雨,恰好将内容物冲刷了下去,那些东西动作迅猛,现雪中也只能稍作禁制。”

      苏徽湖脸色暗了下来,皱了皱眉顿首道:“唉!实在鲁莽!”

      他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苏徽湖是那一辈弟子中脾气最为暴躁的,年轻的时候他就因鲁莽而时常为他师父训斥,好在都不曾酿成大祸,却偏偏因为不曾酿成大祸,到了现在,年纪大了,他依旧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

      是幸或不幸,不得而知。苏徽湖没有看玉潇,他是从来都不愿多看她一眼的,当然,玉潇也同样,相看两厌。

      “还请师叔勿要自责,不如和雪中一道,及时处置方是。”白雪中提议道。

      “对对!”

      要说忘了这茬肯定是不会忘的,错就已铸成,兀自懊恼不如及时止损,但玉潇的存在,多少让这固执的老头计较些无谓的面子问题。

      玉潇听了苏徽湖的回答不由嗤笑一声,却没有如往常那般出言相激,苏徽湖也就不大好发作,只皱了皱眉瞥了她一眼,便和二人往下去了。

      “不过眨眼功夫,怎会……”

      白雪中先前忙于调和他师叔和玉潇之间的关系,等到他再次往田地里去看的时候,本将熟的黄色稻谷此刻已萎了一片,满目是苍凉,斑驳的景象预示着这一年的付出皆成为无用功。尚且有劳作之人,因之前弯身在田地中,白雪中与玉潇情急之下也并未在意,直到这时才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随即便倒了下去。

      “有人!”

      苏徽湖是第一个去往那边的,心中的愧疚与诸多懊恼,使得这位老者多少恢复了年轻人才有的姿态,此刻已健步如飞,白雪中与玉潇紧随其后。

      没有适宜的空地,也就无法妥善安置昏迷不醒之人。而比起这个,白雪中更不能忽视的是他的苏师叔竟已忘却了顾忌,替那昏迷之人诊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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