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生崽小皇后》深渊兰

8、延年堂议事

　　赵永雁虎背熊腰，浓眉大眼，将将进屋洪亮的声音便震得众人耳朵疼，问候简洁得很：“母亲，可安好？”
　　赵永淮却是规规矩矩拜道：“儿见过母亲。”却是身姿翩翩，三十已过还嫡仙一般，俊美得很。
　　赵老太太满意笑道：“都好，都好，老大还好，老二的身子骨须得再壮实一些。”
　　随即眼神微沉：“却也不好，今日之事可知晓了？还有诚哥儿……”
　　赵永雁直接骂道：“老三糊涂，好好一孩子却给整没了，恁地气人，他若在跟前，我必狠狠教训一顿。”
　　“哼!那个不争气的东西，”老太太疲惫的摆手：“梅姨娘大着肚子，我让他留下了，等孩子出生再说，且诚哥儿刚走，我倒也想看看，他如何面对丧子与生子。”
　　赵永淮也叹息摇头，遥指里屋方向：“玉姐儿可好？”
　　“算是缓过来了。”想着宝贝孙女，老太太浑身气息都温和许多。
　　大夫人讨好笑道：“回了京城，七丫头有姊妹们陪着，会好起来的，倒是老太太，晚上可得让剩下几个孙女儿跟您亲香亲香。”
　　老太太斜了她一眼：“这么快我这偏心祖母的名号就坐实了？”
　　赵永雁眼睛一瞪：“母亲想要宠谁就宠谁，不想便不宠。那么多个孙辈儿，母亲还能一个一个照顾着？怎地就你话多，有空和老二媳妇一起多教教那几个小丫头，养得大气一些，千万别学那谁谁。”
　　大夫人闻言不禁暗自呸了一声，这大老粗，竟拿她做筏子，可话里话外哪一句不是在讨好老太太？
　　不过对于教导几个丫头的事倒也很赞同，忙和二夫人一道应下来：“儿媳省得。”
　　此事定下，众人便不再多说，话题便回到了今日晋亲王拦路的事情上。
　　赵老太太吩咐：“博哥儿、闻哥儿，琛哥儿，你们哥仨将事情细细说与你们父亲听，一丝也不许错漏。”
　　赵堇博和赵季琛作为家中长子，虽然年少却已颇为担得住事儿，至于赵堇闻完全是因为今日之事他全程在场，才被破例留在延年堂。
　　就这样，一人讲述，两人补漏，很快便将今日城门口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还原。
　　“二弟怎么看？”赵永雁时而皱眉时而挑眉，并不掩饰自己情绪。
　　赵永淮却一直面不改色，敛眉沉思，好半晌才缓缓道：“大选在即，晋亲王急了。”
　　“不错，他这是盼着圣上永无子嗣，只是在女人身上做手脚，到底落了下乘。”赵永雁向来看不惯这种做派。
　　赵永淮却微微摇头：“眼下却是最有效的办法，仅月余，已有不少朝臣后院不宁，闹出许多龌龊。”
　　其余人尚不明白，赵老太太却是懂了：“这是将我七丫头认成了五丫头？”
　　“八成错不了，二丫头和四丫头月前便由老爷从宫中请来嬷嬷教导着，身边人也换了一波，为的便是不被有心人钻了空子，唯独五丫头那边什么准备都还没有。”
　　都不是蠢人，赵老太太这话一问出来，再联系前后一想，众人也明白了个大概，赵大夫人气道：“这天家尊荣当真不好享。”
　　二夫人甚少开口，此时忍不住叹气：“倒是连累了玉姐儿。”
　　“不是连累，就是冲玉姐儿去的。”赵永淮语气微沉：“母亲，大哥，且想一想，二丫头乃大房庶出，四丫头是我二房庶出，赵家整整九个姑娘，除了最底下两个尚且年幼，仅仅出两人却也少了，料想三房也要出人，大哥和我在朝为官，可以被当做是舍不得嫡女，那么远在祖宅，只区区一秀才身份的三房庶女是不是身份太低了？”
　　延年堂内一阵寂静，老太太死死盯着二儿子，片刻吐出一口浊气，犀利补充：“所以别人认定三房只能出嫡女，而我玉姐儿是三房唯一的嫡女。大坤嫡庶地位分明，只需对我玉姐儿下手，其余两个自然会被连累，不，一个不慎可能赵家所有姑娘都会被拉下去……”
　　好歹毒的心思，看似不大点事儿，若让对方做成了，赵家损失巨大。
　　众人无不变色。
　　“玉丫头好样的。”一片沉寂中，赵永雁突然哈哈大笑：“吴阉狗那货多嚣张啊，背靠晋亲王作威作福，让多少人对他卑躬屈膝，却不想在一小丫头片子手里吃了亏，解气，太解气了哈哈哈……”
　　赵永淮也面露微笑：“玉丫头聪慧。”
　　女人和男人的想法到底不一样，大夫人嗔怪的瞪了大老爷一眼：“你还不赶紧想想法子，今后怕是会有不好的流言。”
　　二夫人也不忍道：“人言可畏，二丫头刚出了那般事，如今又要被推上风口浪尖……”
　　“不畏人言，”老太太突然提高声音：“流言不可怕，可怕的是什么样的流言，玉姐儿今日若是什么都没做，吴公公那句国色天香便会真正将她推至风口浪尖，女儿家得这名号可不是什么好事；可经过玉姐儿那般折腾，日后她依然会被推上风口浪尖，可这说头就不一定了。”
　　众人一想还真是。
　　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老大媳妇，老二媳妇，自今日起，你们给我死死盯住京城的流言动向，从哪家传出的，哪家又在其中使了多少力，都要心中有数。若是留言实在不利，便往五丫头身上引，这是她欠玉姐儿的，正好她巴不得名誉加身。”
　　大夫人二夫人忙应是，赵永雁犹有一丝不死心：“五丫头是彻底长歪了？教不回来了？”
　　赵老太太斜了他一眼，叹道：“罢了，晚上就别关着她了，让她出来吧，到时你且看看她是个什么样子，也让其余人也瞧瞧，免得都以为是我这老婆子偏心玉姐儿才不待见她的。”
　　赵永雁张了张嘴，心知自己说错了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众人也禁声不语。
　　“七七”有双吉之意，在大坤这是很吉祥的日子。
　　又因“七”与“妻”同音，七七乞巧节便成了女人最喜爱的节日。
　　夜幕降临，北斗七星闪耀夜空，月下，一排排香案整齐摆放，瓜果鲜花供品繁多，因着都是自家人，男女之间只稍稍隔开，并未分席，除赵大老爷身为太常寺卿，掌宗庙祭祀，这等日子宫中缺席不得，其余赵家人全都聚集于此，
　　阿玉饱饱睡了一觉，这会子精神头好得很，进了院儿里，便不住东张西望，因不认得人，还有些小小的心虚，被丫鬟领着乖乖往自己座位走去。
　　“七妹妹，怎地不理会我，莫非真如二哥所说，你伤了头不记事了？哎呀，好大的疤，这是破相了呀！”
　　走至一处香案前时，旁边着橙色高腰襦裙的姑娘不知为何突然一把拽住阿玉，惊讶嚷嚷。
　　阿玉猝不及防被拉扯住，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心里顿时有些不高兴，她眼珠一转，大咧咧指着对方比其余人低上许多的领口惊讶道：“是呀，不记得了，你是哪位姐姐呀，怎么领口开这么开，不冷么？如今虽是盛夏，可夜间还是有些凉的。”
　　那姑娘气得瞪眼，咬牙：“无碍，我是你六姐姐。”
　　“哦，六姐姐好。”阿玉走到自己座位，再看看身旁那位六姐姐的座位，很快按照座位排序将在场之人认了个大概，心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阿玉右手边是衣着粉色襦裙的八姑娘赵君婉，见阿玉瞧她，便乖巧的叫人：“七姐姐好。”
　　小丫头笑起来甜甜的，左边还有个浅浅的酒窝，很是可爱，阿玉一下子就被萌住了，捂住胸口忍不住往更右边看去，果然见到一个更小的糯米团子乖巧的坐在香案前，因个子太矮，竟只露出半个头来，脑袋上绑着的红色珠花摇来荡去，晃眼得很。
　　“七姐姐好~”
　　赵家最小的九姑娘年仅五岁，小豆丁一枚，二老爷赵永淮的嫡幼女，因着年纪最小，很是受宠，她是在场唯一不记得阿玉的人，毕竟三年前她才两岁。
　　她下午听说府里来了一位很受宠很受宠，比她还受宠的姐姐，早就好奇得不得了了，此时大眼睛与阿玉相撞，本来想要质问对方的话不知为何竟都消失不见了，只余下满满的好奇与好感，当下叫人叫得可甜可甜，还够着小手抓了香案上的糖果，递向阿玉：“给，七姐姐吃糖糖。”
　　“噢！”阿玉被迷得晕晕乎乎，用玉米精的话来说：人类小崽子。
　　当下，阿玉哒哒哒就跑了过去，一把搂住最小的，又伸手拉过稍大的：“来来来，咋们姐仨坐一块儿好不好？”
　　三个小姑娘挤在一起，努力窝在一张香案前，看上去亲密极了。远处的长辈们见了不禁面露微笑，却有人怎么也看不惯这一幕。
　　“七妹妹一到京城可就自在了，也是，妹妹是嫡出，自然不肯跟我这个庶出的姐姐玩耍。”
　　赵灵芙忍了一下午，越想越怒，想她上辈子可是皇帝的女人，也算是在后宫里精彩走过一回，竟在重生之初就吃了大亏，也怪她心急，下手太过匆忙，又不够狠辣，竟没把最想弄死的人弄死，反而死了个无关紧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