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之阖》深巷秋叶

6、chapter6

　　南城晚上虽然到处灯红酒绿，但热闹却仅限于繁华娱乐地带。
　　十二点半，小区外面几乎已经没有路人。

　　丝线般的小雨在暖黄色灯光下有种雾般的朦胧，纷纷扬扬洒在鹅卵石铺就的路径上。
　　其中几滴被风吹进窗户，落在齐之洲靠在窗边的肩膀和头发上。划过发梢顺着男人优美流畅的下颌曲线而下，诱惑又性感，但偏偏五官又很锋利，薄唇紧抿，宛如一张精致的剪影画，清冷且禁欲。

　　苏染虽然很欣赏此等美景，但理智驱使她委婉道： “天色不早了。”

　　齐之洲岿然不动：“嗯。”

　　苏染豁出去了：“齐先生您是打算留下来吗？”

　　齐之洲像是才听懂一般，挑挑眉，“不可以？”

　　苏染沉默半晌，好半天才回答：“可以……是可以，但侧卧没铺盖，晚上天寒地冻，您难道跟我一起睡不成。”顿了顿又继续道，“好吧，一起也不是不行，关键是我睡相不好，打鼾，流口水，半夜还踢被子，梦游。”她努力想还有什么睡眠恶习。

　　齐之洲：…………

　　他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便很快恢复惯用的冷淡表情， “我待会儿就走，不过在这之前，得等一个人。”

　　苏染抬头：“谁啊。”
　　齐之洲刚给方智诚发了信息，“警察。”
　　苏染比了个ok：“那我要不要去做做样子修电灯？”
　　“不用，旧识。”

　　“咚咚咚”
　　“咚咚咚”

　　说曹操曹操到，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苏染跟在齐之洲身后走到大厅。

　　大厅的窗户和阳台门因为陈晓燕死亡场景再现被打开。所以开门的时候，门外那人的头发跟她之前一样被吹成了鸡窝。

　　几秒后…………

　　“躲什么躲，敢骂不敢见人？”

　　男人一脸嫌弃地盯着躲在齐之洲身后的苏染。

　　苏染讪笑着看向门口那个小麦色皮肤的男人，虽然没穿第一次见面时的黑色警服，但那张轮廓英朗的帅脸还是认得出来的。

　　“没想到是你啊方警官，哈哈哈。”她干笑道。

　　“啧啧，上次还叫我啥来着，哈麻批，宝批龙，还要把老子这个瓜皮骗子脑壳铲弯？”
　　方智诚靠在门边，嘲讽地为苏染鼓起掌，嘴角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恐怖，眼神阴森至极，恨不得吃人扒皮似的。

　　齐之洲不是本地人，听不懂，但也大概明白都是些骂人的话，他来回打量了一下面前两人：“私人恩怨私底下解决。”

　　方智诚收敛道：“行，看在之洲面子上，小爷我今儿个暂且不谈那天的事。”

　　好歹认识十几年了，他非常清楚齐之洲这家伙的秉性，一旦说话就是在下最后通碟。

　　“说吧，发现什么了，大半夜把老子叫来。”

　　苏染：“我们知道陈晓燕的毒品藏在哪了。”

　　“所以呢，想凭这个重新立案？”方智诚一脸平静，从裤子里抽出根烟，点燃狠狠吸了口，笑着看向齐之洲，“我说之洲，你该不会跟她一样天真吧。”

　　齐之洲冷冷瞥了眼他手中的烟，没说话。

　　方智诚：…………

　　下一刻，烟就被残忍地扔窗外了，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你不喜欢烟味！”
　　让你手贱！

　　齐之洲这才缓缓开口：“几袋毒品确实没太大用处，你只需要利用它将陈晓燕的事情重新正式开头，其余的交给我。”

　　方智诚一听，脸色骤变，气得跳起来呵斥道， “开什么jb玩笑！齐之洲你特么疯了？”
　　他差不多能猜到齐之洲接下来的话，再回想起昨天齐之洲找他要资料，顿时明白了一切。 “我就说你突然找劳资要资料干嘛！”

　　“这案子连缉毒大队都找不到证据！上个星期安插在他们那边的卧底也音信全无，你特么不想活了去横插一脚？大哥你又不缺钱，何必冒这个险。”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苏染，吃了屎一样的表情，“难不成是因为这女的？”

　　苏染撇下唇角，恨不得一拳揍过去把对方鼻子打歪。

　　齐之洲：“不全是。”也为了自己，他需要苏染压制命格。

　　如果没有至阳之人，他活不过三十，苏染亦然。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苏染，他只剩下四年时间，四年，根本不够他查明当年的真相。

　　方智诚皱起两道浓眉，像个老妈子一样开始哔哔哔：“那你打算怎么办？私自调查警方不会给予任何帮助。这本来是缉毒大队的一个大案，那个卧底埋在金鲨集团整整两年都没找到证据，你一个风水师，难道还能比警察嗅觉更灵敏？到时候出事了，我对得起天上的叔叔阿姨嘛，啊？你跟着重案组偶尔帮侦查员破破案我何时拦过你，但扯上毒品就真特么不是一两个变态罪犯那么简了，那特么是群不要命的疯子！大哥，算我求你，千万别为了美色冲昏了头脑，”
　　他话锋一转，嫌弃地瞥了眼苏染，“况且这尼玛也不是个美女啊！”

　　苏染：…………我特么…………

　　齐之洲默默听完，一脸淡定的开口，“我知道，所以我只帮你们找到端了zero酒吧的证据，其余的，还是得靠你们警方。”

　　苏染：…………你知道什么！你特么说清楚你知道什么！

　　方智诚气得吐血：“zero酒吧本就是金鲨集团贩毒的重要场所之一，端了它跟杠上金鲨有锤子区别？”

　　苏染也没想到自己大学附近的酒吧恐怖致斯！不禁庆幸之前室友拉她去蹦迪，她肚子疼没去成。

　　月色照到对峙的三人脸上，泛着冷冽的光，朦胧又醒目，就像毒品带给人的幻觉，身陷地狱，连太阳光都被霓虹斑斓的颜色所遮盖，只余下冰冷刺骨的寒意，将罪恶刻入骨髓，永远拘禁在黑夜。

　　方智诚并非缉毒警察出身，但缉毒警察工作的危险性他再清楚不过了！
　　毒品犯罪可以说是所有犯罪行为中最具有隐蔽性的一种，没有受害者，没有案发地点，错过了正在进行时抓捕，再抓可能就没机会没证据。
　　而现场情况多变，难以完全掌控，再加上贩毒属于重罪，严重的死刑。
　　罪犯大多数都有鱼死网破心理，即便是经验丰富的缉毒警察也很容易出事，一旦出事，后患无穷，甚至可能危及家人。
　　何况…………这个案件还扯上了两个很重要的人。

　　齐之洲揉揉酸涩的眼角：“我困了，明天早上八点之前把路线资料传给我。”
　　说完，开门离开，再待下去，方老妈子不知道还要说多久。

　　方智诚深吸口气，他真想给自己一耳巴子，方智诚啊方智诚，那家伙什么时候听过你的话？

　　“叮……”

　　苏染打开手机，上面是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明早九点，zero。

　　她觉得齐之洲是一个不需要备注的存在。

　　“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方智诚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像在审问罪大恶极的杀人犯，又像是质问出轨老公的姘头。

　　苏染端起桌边的农夫山泉喝了一口，润润嗓子，不紧不慢道：“甲方乙方的关系。”

　　“是吗？”
　　方智诚眼睛斜睨着不远处那个看上去就很不靠谱的女人，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齐之洲要是那种为了区区十几万不要命的人，他方智诚三个字倒过来写！

　　苏染靠在墙壁，翻了个白眼，“方局长觉得我跟他什么关系？ONS？人家大师可是正经生意，又不是床.上.接.客。”

　　…………

　　方智诚眼角抽搐：“有本事当着他面说！”

　　苏染眼眸弯起，仿佛盈满了稀碎的月光，故意一脸惊讶地戏笑：“我说他方警官你生什么气，难不成真跟齐大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吧？”

　　方智诚憋了半天差点憋出内伤，最后憋出一句，“毒品在哪。”

　　“厕所，坏了的那个浴霸里。”苏染适可而止，严肃地指了指厕所。

　　“好，钥匙给我，我明天带人来取。”

　　苏染从包里拿出一大串钥匙，找了半天，取出其中一把递给表情复杂的方智诚，“记得别弄丢了，不然这鬼宅可就只能由方警官您收了。”

　　方智诚冷笑：“你放心，这房子绝对会陪你到送你入土。”

　　苏染毫不在意地掏掏耳朵，漫不经心道：“借您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