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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夜赏凉州城 ...

  •   “酣氐?酣氐美人儿?”佛爷椅子上我正昏昏欲睡,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喊叫声,我赶紧睁开眼睛,就看到孟陬那张俊脸,这个歹人,这么久才来找我,我快要在屋子里发霉了。
      他还是熟门熟路的从我的窗户窜进来,我赶紧起身收拾起我自己,把去年柳姨娘给我的“云沉”拿出来,我们府上的衣服都是在羽衣坊定做的,每套都有自己的名字,我偏爱红色白色黑色所以衣服的名字也都简洁严肃些,不是什么花红柳绿的样式,看着心烦。
      府里的姨娘们一直在斗法,但因为我爹一直控制着子嗣,虽然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我爹算上我娘一共有六位夫人,可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几个姨娘虽然不怎么喜欢我,却总是为我置办各种女儿家的东西,许是为了满足她们心里对女儿的期盼吧。
      因为“云沉”是一套黑色的齐腰,毕竟夜晚出行不能穿的太张扬,所以头饰我就挑了一个黑檀木簪,上面镶嵌了一小块儿白玉,描眉涂唇,细细的画个花钿,转身就催促孟陬快带我走,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上次从我房里顺走的狐裘,给我系上。
      一起身,我就被他拎着在房檐上飞来飞去了,我看着丞相府的砖瓦向我身后飞快退去,丞相府的灯光离我越来越远,我居然有一种逃离的感觉,舒服到想大大的舒一口气,我不知道孟陬还有多少重身份,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本事,内心里盼着他能厉害些,再厉害些,厉害到可以真的带我逃离丞相府,逃离凉州城。
      帮助我,让我拥有自己的生活,让我拥有和仲序儿孙满堂的生活。
      罢了,摇摇头,我真是睡多了,脑子也混了,开始有这种荒唐的念想。
      等到孟陬彻底停下来,我睁开眼睛,发现我们正站在一座城楼上,城楼很高,高到我可以俯瞰周围任何一处的风景,橘黄色的灯挂满街道,快到年底了,要除夕了,真快啊,我要及笄了。突然就开心不起来了,我拉了拉孟陬的袖子“你带我这里有什么要看的吗,也没看到什么奇景异观,无聊,我回府了。”
      许是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孟陬掰过我的头,用手指着一一给我讲。
      “你看,那边是个烧饼摊,买烧饼的阿伯是个哑巴,但人很热情,每天都乐呵呵的朝着往来的人招手。”
      “你再看那边,很多女孩子进出的那里,是这一片儿有名的脂粉店,总会有小姑娘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来,你看看她们,比你像个姑娘多了。”
      “那边,一群小孩子围着,是一个做糖人的婶婶,可神奇了,能把一滩糖水变成各种形状,小兔子,小燕子,小猪,你能想到的形状她都能做出来。”
      “河水那边,亮晶晶一片,是那些女人在为自己外出的丈夫放祈福莲灯,祈愿自己的丈夫早日平安回来,一起过除夕。
      还有那儿,那儿……
      孟陬叽叽喳喳的讲了好多,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寻常百姓的生活,买布的两家人打起来了,张老头去赌博被老婆赶出房子了,李家女儿生了几个大胖小子……欢乐,疾苦,人生百态,都那么普通,但听着听着我就羡慕起来,我明明比他们高贵了那么多那么多,他们的人生却比我丰富精彩的多,我怎么也压不下心头那股子羡慕,还有怎么抹都抹不去的无力感。
      “还有,你现在脚下这个城楼,是我的孟家庄,是这座城的最中央,荣幸吧!”孟陬耍宝似的朝我仰了仰下巴,我看着他轻笑起来,这个人其实挺可爱的。
      离冬天越来越近,披了狐裘还是很冷,我吸了吸鼻子,“孟陬,我想吃糖葫芦,吃两串,一个手拿一串的那种。”
      “好赖!”他应了一声,整个人朝我身后飞了出去,我没有看向他,继续盯着那些闪烁的灯,盯着路上的行人,盯着那些小小的房屋,这真的是我第一见到这么有人情味的凉州城,孟家庄有他这样的庄主,也不错。而他,肆意生活,放荡不羁,潇潇洒洒,红尘世俗对他没有任何牵绊,真让人羡慕。
      他看向我的眼神十分清澈,没有任何其他感情,就真的只当我是朋友,这是我的荣幸,如果当初没偷偷躲起来看他英雄救美,或许就没有今日的我们了,一切也许皆是天意。
      我转头望向皇宫的方向,除夕一过,二月初六我就要行及笄之礼了,我要从丞相府这个小牢笼里跳出去,再跳进皇宫这个大牢笼,这样夜赏万家灯火的机会实在难得,用一次少一次,我姑且在心里记着孟陬的好,日后他若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我定毫不犹豫的助他,权当是回礼。
      “喏,你的糖葫芦,老板说了,甜的很呢。我特地挑了最粘牙的两串,把你的牙都黏掉光,看你丞相府大千金变丞相府老太婆,哈哈哈哈哈~”
      接过孟陬手里的糖葫芦,确实甜,还是剔了核的,这人还挺细心,怪不得那么多姑娘死心塌地的非他不嫁,要不是我心里有了仲序,兴许也会被他把魂勾走。
      烂桃花!在心里偷偷啐了一口。
      吃的差不多了,也甜的差不多了,再不回去就该被影卫强行带回去了,身体还没恢复好,确实不能在冷天里待太久,有点留恋的看了一遍橘黄色街灯。转身叫出了影卫。
      “孟陬,谢谢你。我该回去了。”
      裹紧狐裘,影卫就抱着我飞离了莫家庄,在凉州城穿梭。
      我的影卫,只负责我一个人的安危,只听从我的命令,父亲也只能处罚他,无权过问他的去向,更无权向影卫打听我的举动。他就像个影子,永远生活在暗处,永远没有自我,如果可以,我会努力给我的影卫一个身份,让他过正常人的生活,而不是除了杀戮就是死寂。希望他可以拥有七情六欲,去体验人情冷暖。
      而我,就在安排好的路上稳稳的向前走,去过我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日子。我向往的日子,我永远都不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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