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 夏》五子棋

32、外篇 术家风云 失去

　　森宇再度出现在我的面前，已经是1年后的事情了。

　　那天，我依旧放羊，睡在树下。可等我睁开眼的时候，那片青衣，已经静静地站在那里了。

　　我慌忙坐了起来，该死的，竟然睡得这么死，竟然不知道森宇他来了。

　　见我慌乱，他的眼神一暗。

　　知他误会了，我张口就想解释。

　　可是却是晚了，他转身，再一次头也不回地飞走了，完全不理我的连声呼唤。

　　我气得跳脚，却拿那个受伤离去的背影毫无办法。

　　又是一年过去了，那一年，我成人了。

　　倒霉阿，才搞清的我，愁眉苦脸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能不愁眉苦脸吗，我怎么知道女人这么麻烦，刚才毫不知情的我，还在众人门前嬉笑走过。好在有个好心的门人把我拉到一边，给我上了“课”。

　　晕阿！！

　　忽然，我感觉到森宇强大的妖力，正从远方急速地靠近。

　　他怎么了，我不解，抬头，看着远方。

　　渐渐地，空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术家的天空中瞬间升起了好几个使役，看来是森宇气势汹汹的样子惊到了门人。

　　黑点越来越靠近，我极目远望，果然是森宇，不过他的脸色好吓人。不知谁这么大胆子惹恼他了，他现在的样子，比那天在食堂更恐怖。

　　空中，使役们冲了过去。

　　可他们根本拦阻不了他，森宇顷刻间就冲破了他们的包围圈，很快飞到了术家上空。

　　门人们惊叫着四散。

　　而我愣愣地看着那双暴怒的眼睛锁住了我，他冲了下来。

　　呆愣间，他已经变身成人型，冰冷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我的双臂。

　　他的脸上焦急万分，“你伤在哪里！！”

　　“伤？”我呆愣着反问。

　　见我呆愣，焦急的森宇已经自顾自地扳着我的身体检查起来。

　　等等！！难道！！明白了……

　　脸顿时通红，我拼命挣扎起来。

　　下一秒，他也明白了。

　　他的脸上渐渐升上一丝绯红，“难道你……”他迟疑着问。

　　脸红得就要烧起来了，我低头，不敢回答他。

　　冰凉的双手瞬间放开了，眼前的双脚飞快地后退。

　　顿时意识到他要走了，我赶紧抬头，“等等！！”

　　可他却顶着比我还红的脸转身，飞速地往天空窜去了。任凭怎么呼喊，都阻止不了那有丝仓惶的身影。

　　我闷……

　　眨眼，又是一年过去了，我飞速地成长，已经从小熊，荣升为大熊了。

　　一天晚上，森宇再度站到了我的面前。

　　想到上次的尴尬，脸皮超厚的我不禁也低下头，不敢看他。

　　可眼前的那片青衣却沉默着，似乎这一年里，他变得更加伤感和沧桑了。

　　“收我当使役。”他再度开口，只是这次，没有了上次的笃定，反而带着一丝祈望。

　　脸上的那抹红色瞬间褪去，我抬头，坚定地看着他。

　　森宇顿时从我的眼中读出了我的拒绝。

　　那股怒色瞬间再度涌上了他晦暗的双眼。

　　眼神坚定的我，紧接着展开嘴，刚想解释。

　　他却绝然地转头，竟然和上两次一样，头也不回得飞向了天空。

　　疯了，难道还要再等一年吗！！

　　可即使再等了一年，以他的脾气，我还不是没有机会解释的。

　　手指不由自主地一动，空中的身影立即僵硬了，森宇低头，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我。

　　“你给我下来！！”我恨恨地命令着。

　　可他就是停在空中不动，和我僵持着。

　　唉，我长叹一声，首先放低了姿态，“你先下来好不好，至少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森宇的眼神流转，但最终，他还是下来了。

　　看着他黯然的身影，我的心中不禁有些酸楚。

　　“森宇，我不想收使役。”这句迟到了三年的话，终于从我的口中说出。

　　他的身体一震，眼中中充满了震惊。

　　“你知道吗，那个使役符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我的眼神忧伤了起来，“只要有它存在，就是在时时地提醒着我，人类在利用你们的心意，可驱使你们的同时，却又时时防备着你们，时时手中握有主动权。在我看来，这简直就是对你们热忱的一种侮辱和蔑视。”

　　森宇的眼神闪动了下。

　　我缓步走上前去，抬头，郑重地看着他。

　　“不仅是你，今生，我都不会收任何一个使役的。”

　　森宇眼中的震惊消散了，他苍白地叹息了下。

　　“难道你不明白，我是甘愿的。”他的眼睛突然瞬间明亮了起来，“难道你不明白，只要和你在一起，即使只是被你利用也可以。”

　　在这个比月光还要明亮的眼神中，我叹息着摇了摇头。

　　“森宇，你想当我的使役，这是我的荣幸。但我明白你只是因为一时寂寞想与人相伴，我不能利用这样的你，更不能玷污你关爱我的那份心意。”我坚定地看着他。

　　那明亮的光芒晦暗了下来。

　　我心生不忍，眼中流露出心痛。

　　读出了我对他的怜惜，那双黑色的双眼随即流露出了无力地希冀，流露出了卑微地渴求。

　　我心一动，但随即平静下来，眼中的心痛不再。

　　眼前的双眼随即瞬间混乱了下，而后，那晦暗下来的身影背后就只留下痛楚和冰苦。

　　心顿时像被刺了一刀，我不由地开口，“森宇阿，我……”

　　“别说了!”他突然厉声打断我。

　　我顿时被他震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而后向天空中飞去。

　　心中忽然莫名有些伤痛，我明白，他要离开了！

　　望着那个苍凉离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个感觉，这次，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了。

　　以前即使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可我的身边一直有他的。这几年，即使他身在远方，但我仍感觉到他从未离开。

　　可现在，我要失去他了……

　　“森宇……”我突然干涩地开口。

　　空中的身影一颤，停住了，却没有转身。

　　他停在空中，静静地等待着。

　　明白他想要听到什么，可我，没有办阻止内心的决意，没有办法改变脑中的想法。

　　如果那只能是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那么我，也只能放弃。

　　最终，我叹了口气，低下头。

　　空中的身体一颤，他感伤地笑了起来。

　　这个笑声带着深深地自我嘲讽，更带着深深地悲凉。

　　在这样笑声中，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肿胀了起来，头低得更低。

　　笑完，森宇启动了，再次，头也不回地急速飞离。

　　我不敢抬头，不敢面对那个诀别的身影。

　　可下一秒，我的头被迫抬起。

　　是本木，我惊讶地感觉到他正站在我的身后，拉高着我的头。

　　我本能一动，想挣开他的手。

　　可他好似压根没想让我动，他的手是如此的强力。我被迫看着空中那个落魄着离去的身影。

　　“你知不知道，你的这种拒绝行为，其实也是一种轻蔑，一种对于我们真心付出的嘲弄。这种伤害，比迫使我们做我们不想做的事伤我们的更重。”他厉声地说着。

　　“好好看着，这就是你的伤害。”本本的眼睛，也追随着那个远去的背影。

　　我顿时想闭上眼睛，可不知怎么的，我的双眼却不听理智的吩咐，只是追随着那个空中逐渐远去的身影。

　　“你真的很残忍！！”本木按耐不住地激动。

　　“你甚至于比你姐姐更残忍。”他的声音指责，“至少她做恶事，从来不需要任何借口。”

　　我的身体不禁一颤。

　　“而你！！”愤愤不平的声音中带着对森宇的深深同情，“却借着正义之名，看似是尊重我们，其实根本就是掩饰你的抗拒，其实你是没办法容忍有人能够站在你的身后，没有办法容忍有人接近你的内心。”

　　我的身体顿时不再颤抖。

　　突然，我灿烂地笑了。

　　本木一震。

　　“这就是我的道路！！”斩钉截铁的回答声，缓缓地从我口中而出，“从8岁起，就已经决定的道路。”

　　震惊中，本木的手悄然地松开。

　　我立即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良久，这个夜里回荡起本木的叹息。

　　那声叹息是如此地刺耳，我不禁捂住了耳朵，夺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