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天机星动 ...
-
“我可自证我确是祭坛天枢，此乃历代天枢身份的证明。”说着天枢伸出了左手，腕上系着内嵌金线的黑金色腕绳，继而从怀中取出了祭坛天枢令。黑金色腕绳或许可以仿造，但是祭坛天枢令以墨色暖玉制成，且不知何时何故左上角浸了些血色，算是世上独一无二之物。
看到天枢的举动之后，贺曙光也跟着道：“你放心，我们真的是祭坛的人，这位也的的确确就是当代祭坛天枢。”
孩子思量了一会儿之后，最终还是点了头。
“好，从即日起，你就是我祭坛子弟，我会亲自教导。”天枢十四岁成为星师，十五岁成为当年太子的星命祭司，十六岁就接替一心退隐的前任天枢，至今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倒也不是故作老成多年，只是短短数年逢遇太多，反倒忘却了如何作少年人。
眼前的孩子听后正色下跪，一板一式，行三拜九叩大礼。天枢心中一面赞叹这个孩子聪明知道自己收他是为入室弟子，又同时有些惊讶这个孩子知道入室弟子拜师大礼，但还是没有打断。
当年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基本礼仪怕是比这个孩子还精通，毕竟是主天机星命之人，再早慧亦有道理。
“你说你姓名俱忘，那可愿我为你取名？”天枢道。
“好，多谢师父。”孩子答到。
天枢每次看着这个孩子，都会想起那个被誉为冠绝古今、世无其二的巫师。那人不仅会巫术，懂观星占卜，通晓堪舆之术。想起在与他为数不多的交谈中听他说世人誉他颇多，他最喜欢的是那句“堪舆乾坤镇国本，二十八宿环北辰”，说因为那一句话，他此生能有幸获得一生的幸福。
辰，日、月、星的总称，本身就是极好的名字。
今日之用，亦可算是纪念和追忆吧。
“单字一个辰，如何？”天枢道。
“是早晨的晨，还是‘北辰’的辰？”小孩问道。小孩自觉失了些记忆，而且是很重要的记忆，但是又觉得没有忘记什么，比如说观星，比如说很喜欢“二十八宿绕北辰”这句话，像是有人常提起。
“北辰？”天枢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是，有句话，‘二十八宿绕北辰’。”小孩道。
听到此处，贺曙光微微有些讶然道：“师弟你竟然知道这个？”
听到师弟，小孩有些不适应，但是很快就回神过来思考如何贺曙光的问题。就在贺曙光自觉尴尬准备转移话题的时候，他开口答到：“似乎是那位走散了的人时常提起的。”
贺曙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天枢道：“正是‘北辰’的辰，但是取的是‘令辰和泰’的寓意，可喜欢这个名字？”
“恩。”贺辰自己也不知是何缘由，只觉得“辰”很好，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他心中微叹：竟然对一个字有一见如故的感觉，还真的是奇了。
“那从今日起，你就从祭坛贺姓，名唤贺辰。”天枢道。
“是，谢过师父。”说了这么多话，还拜了师，小孩像是找回了原来说话的感觉，褪去了疏离感，虽然声音仍然不似寻常小孩那样黏黏腻腻，但总归不是原来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了。
“师父，弟子有不明之处。”贺曙光乘着贺辰进小屋收拾的间隙问，“其一，是一个处处破败的星观为何会有一间完好的小屋，其二，是这个孩子，他根本就不像一个孩子，其三，北辰是神巫澹台寻默的字，亦现于他夫人的闺名之中，师父为何不避讳？”。
自从三日前贺曙光听天枢道“一人可敌万马千军”，虽然万分好奇，但也不敢劳烦天枢给他讲，就拿出了带的几本还未讲习到的讲述十余年前各国纷争的书，看到了关于澹台一族的记载，想来师傅说的二人大概就是澹台父子二人，便格外留意了一些。
天枢并未直接回答贺曙光的问题，而是说道：“我当年也是祭坛首徒，我的师父有一个养女，年岁长我，确实我名义上的师妹。她有一日，在战场上看见友军的一位巫师作法助阵，便一见倾心，经由师父介绍，这位巫师和我的师妹二人喜结连理，而后，原来的无患国蛊师设计我师妹，她产后重病，药石无医，不治而亡。再然后就是这位巫师运筹帷幄，加上其他国家的联军攻伐，最终灭了无患国。我的师妹就是贺南辰，而巫师正是澹台寻默也就是澹台北辰。二人按理说育有后代，但是不知是何缘故，世上没有任何相关的记载。而且近日澹台氏族隐居的府邸也烧毁了，怕是再难以知晓个中详情事故了。”
“不避讳，也是留个念想的意味。我很钦佩那位北辰巫师。”
天枢适才在贺曙光所阅览过的那些书上，不过寥寥几笔带过。贺曙光虽不是第一次觉着书上所言非真，却也更为心惊。若是他所阅读过的书本，都是经过这样或那样的“修编”，那是一件多么可怖之事？
贺曙光躬身道：“多谢师傅，曙光受教了。”
恰巧贺辰此时已经收拾妥当，见他出来，天枢便招手示意可以启程。
待三人渐行渐远，小屋后走出两个人。一位是澹台教原教主澹台祁佑门下大弟子夏待复，而另一位与贺辰的容貌虽然不太相似，气质却极为相像。但是其眸光凝聚有神，不似贺辰般恬淡寡薄。上了年纪的人一看就会觉得是个早慧的孩子。
此人正是贺辰的胞弟，澹台榆散。
夏待复对着三人的方向，缓缓道：“望辰，此去我们就再难以照顾你了，再见，或是天下大乱之时了。”
澹台榆散踮着脚望了望贺辰离开的方向：“师伯，兄长忘了也好，未忘的才是痛苦。如果可以，我希望他永不记起，我们二人永不再见。”他的声音也不似贺辰那般出尘，反之，是十分清越灵动的声音，甚至带有几分独属于少年人的轻狂。
“至少当初我在选择背负的时候，就希望长兄能够放下。他护了我八年，我今日终于有机会护他了。”
夏代复拍了拍他的肩膀，“会很难。”
澹台榆散笑了一声，道：“我知。不过哥哥的为人更像父亲，重情，而我或许更像祖父，重道。于我而言，只要是必须的道，我行之，万死不辞。”
他看着自己左手腕上的血痕，望着贺辰的背影，心中默道：只愿兄长莫怪我伪造血痕，将符水换给了你。
你若能够在光明中成少年意气，我亦甘愿在黑暗中被挫骨扬灰。
夏待复叹息一声：“嗯，走吧。榆散放心，望辰不会有事的。”
澹台榆散看着三人早已消失的背影，转身跟着夏代复走向相反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天机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