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4、 第八章 玻璃鞋的纠葛 ...
-
“公子~公子~醒醒……别在这睡,会著凉的。”小乔将睡死在贵妃凳上的吕蒔叫醒。
吕蒔揉揉眼睛,迷迷糊糊道:“小乔,是妳啊!”这阵子竭精费神的,这一停下来就总是想睡。
她坐了起来,身上一本书“啪”的一声掉到地上,这才醒悟自己正在院内一株古梅桩下打瞌睡。
捡起那本《老子.道德经》,吕蒔不由苦笑:看来自己对修道毫无天赋啊!看这麼浅显易懂的道教啟蒙书都会无聊到睡著。
古人就是烦,文言文多歧意,干嘛不用白话文写书了?
中秋过后,吕蒔越来越想家,这几天都在翻阅清风子给的《太清丹书》、《正一盟威祕录》等几本道书,企图能找出方法回现代。
虽说上回曾经问过小师兄一些基础的问题,不过看惯少女漫画那种简练浅白,不需咬文嚼字的风格,再来看这种术语连篇,文字艰涩的道教书籍,自己连字都未必识,更别说瞭解其中真意了。更麻烦的是看没两分钟,自己准睡到天不吐去,比催眠药还见效。
看来还是要找时间去问问张太初,让他指点才行。不过看自己学道的样子,直接问天师教有没有让自己回家的道术还更快一点。
佟葵子捧了盅清茶过来,吕蒔顺手接过,喝了口润润喉咙,随便搁在贵妃凳上,见佟葵子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笑道:“葵子,妳不用这麼拘束!”
小乔也笑道:“是啊,公子很好人的。”
佟葵子低眉顺眼道:“是!奴婢知道了。”
吕蒔叹了口气,由得她去了,现在吕蒔也不太敢放纵丫鬟了,秋月和芳香芳华芳云几个因為前几天胤禛大发雷霆的关係,差点给打发到庄子去。即使吕蒔力保说是自己不许人收拾书房,错不在秋月等人,还是给调去了松柏园。
黄总管另外调了佟葵子和佟虫草两个过来,要不是吕蒔自觉隐讳之事太多,大力拒绝,只怕还要多拨两个人过来。
两个小佟都才十四岁,显然受过严格的奴婢训练。佟葵子老实巴交,佟虫草则比较活泼娇憨。两人很是克尽职任,服侍得吕蒔十分周到。
佟葵子道:“厨房今天在做蜜红果和油酥核桃,公子要试试吗?”
小乔见吕蒔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道:“公子,重阳就要到了,街上热闹得很,要不我们出去逛逛?”
吕蒔精神一振,突然“哈”一声笑起来,却是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有腐女说:以男為阳,女為阴,重阳為双阳,双阳不就是耽美麼?这重阳节又名菊花节,因此,重阳那天简直就是专為耽美人士设立的节日,值得庆祝啊!
“明邪你笑什麼?笑得古里古怪的?”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在吕蒔身边响起,吓了她一跳,却是虎头虎脑的十阿哥胤鋨。
这问题怎麼能如实回答!吕蒔一笑起身招呼道:“原来是十阿哥,不知吹什麼风十阿哥贵脚踏贱地?”
胤鋨突然愣了一下,摸了摸剃得光溜滑净的半月头,一屁股坐在贵妃凳上,道:“明邪你这道修得很有滋味啊,还有漂亮的小姑娘伺候著。”他看了一眼奉茶上来的佟葵子道:“换人了?”
吕蒔见他就是不说来意,心想大家便来比比看谁的太极云手耍得好吧!笑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红顏于我若浮云,我心无罣碍。”
胤鋨纳闷道:“道士怎麼说起佛偈来了?说了好像没说一样。”
“长日无聊,要不我们玩牌好了!”吕蒔对佛道的认识也流于表面,不可能和人辩论这点,便道:“小乔,拿扑克来。”
胤鋨摆手:“免了免了,我不太会玩牌。我在福兴居定了桌全猪宴,一块去吃个痛快。”
吕蒔颇為心动,可是想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胤鋨几个可是她大BOSS后半生的政敌,她犯不著為几面之交而得罪BOSS,人家不知道的还以為几块猪肉就让她动心,这名声也太难听了,连忙推辞道:“却是明邪没口福,大病初癒,医生吩咐下来不得沾荤腥,只能谢过十阿哥的好意呢。”
“我一直念念不忘你那个阳春白雪菜和下里巴人菜,选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吃好不?”
“这些菜原料得先准备,今天是不成的,改天吧!”
“西山的红叶正艳,登高去。”
“病体犹虚,不堪远足,下棋的好。”
“听说明邪宝驹名“悍马”,甚是彪捍,我新得的玉爪黄也不差,赛上一场?”
“不敢,贫道骑术太差,不敢赛马,以免死于非命,吟吟诗对对子如何?”
“……”
两人差不多将所知道的、能玩的说了遍,谁也说服不了谁。
吕蒔乾脆道:“十阿哥有什麼事劳动得著贫道的,请说罢!”说不说在你,做不做就在我了。
胤鋨扭捏了下,脸上可疑地浮现出一抹红晕,道:“其实也没什麼大事情,就是这两天得个好东西,想说或许你喜欢,所以便送来了。”
他转身从一棵梅树下拿起一个包裹,塞到吕蒔手裡,道:“我还有事,先走了。”好像后面有鬼追一样,话说完人也就走出院门了。
“哎!你等一下!”吕蒔忙追出去,却已经是人影不见,无奈回来,看著那包裹,甚是头痛。
佟虫草一边收拾杯子,一边笑道:“这十阿哥也奇怪,特地过来送你礼物,又不是什麼生日啊节日啊这等日子。”
“好漂亮的玻璃鞋啊!”小乔打开那包裹,拿出一双晶莹剔透的高跟玻璃鞋。
“什麼?玻璃鞋!”吕蒔哭笑不得:“我又不是灰姑娘。”
突兀送来如此贵重而又有意义的礼物,胤鋨也太乱来了,好像她和胤鋨连话也没说过几句。
突然吕蒔愣住了:胤鋨送玻璃鞋给她,岂不是说他的心上人是她麼?可是,她现在还是男人啊!那麼说……不要啊!為什麼我遇到的个个皇子都有同性恋的倾向,就算对象是我,可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再这麼下去,她做女孩子的自信心会崩溃的。
佟葵子举著玻璃鞋仔细端详:“好怪的模样,这能穿吗?
吕蒔拿过来看,这双玻璃鞋不愧是贡品,製作得美轮美奐:晶莹透明的鞋面上镶嵌著一块方钻,在阳光下闪烁著璀璨的光芒。奶白色的细高跟和银灰色鞋底的接缝处有三圈碎钻。”
“真漂亮!”吕蒔忍不住套在脚上,竟然合脚,看上去很是迷人,不过她不敢站起来,否则鞋跟应该会断掉吧:“穿是能穿,不过只适合摆POSE。”
随即又想到:这不是真的钻石吧!便忍不住叫小乔端来一盆水,将鞋子浸入,看见鞋子似乎消失在水中看不清轮廓,她才鬆了口气:真要是钻石,可能捨不得还了。
吕蒔拿过玻璃鞋,小心收入盒子裡,原样包好:这份礼物是不能收的,得还回去才是。
只是怎麼还回去就是个问题了,还是让四四去伤这脑筋吧!
不过,她的运气显然不怎麼好,跑到永佑殿一看,胤禛还未回来,只好怏怏不乐地出来。
吕蒔抱著烫手山芋般的包裹,很是头大,却听得旁边说:“这不是明邪麼?”
却是李氏,她抱著只胖得像球一般的虎斑猫,带著个小丫头并两个嬤嬤,施施然走过来。
待李氏看见吕蒔手上的包裹,便提著吊梢柳叶眉,似笑非笑道:“怎麼见到主子连礼都不会行?”
她最近连胤禛面都没怎麼见过,所以就抱了宠物斑斑出来在永佑殿附近徘徊,希望能遇到胤禛,在这时候见到吕蒔,怎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吕蒔觉得这李氏对自己颇有敌意,却不知為何,她怎麼知道李氏在吕蒔不知情的情况下為她吃了胤禛不少掛落,因自己此时的身分是幕僚,或者说是四贝勒府的清客,便作个揖:“贫道见过李格格。”
“你!”李氏咬了咬牙,心裡一股火冒上来。
皇子的妻妾称谓有嫡福晋、侧福晋、庶福晋之分。凡正房為福晋,偏房為侧福晋或庶福晋。嫡福晋与侧福晋都是由礼部册封,有朝延定制的冠服。庶福晋地位比较低,相当於婢妾,不入册,也没有冠服。
清制,亲王、世子、郡王的侧室,凡生有子女者,可封侧福晋。胤禛现在只是个贝勒,他的妾还不能称為侧福晋,必须要等他升了郡王,将有子的妾稟报了皇帝才能立為侧福晋,所以李氏的分位只是个格格而已。
入关前,满洲的亲贵们有用格格称呼妾的习俗。到康熙时期,后宫定制,用格格称呼后宫嫔妃的情况才消失,但是王府仍用此称谓,用来称呼王府中没名分的小妾。乾隆帝生母孝圣宪皇后钮祜禄氏在雍亲王府邸时,名号就是格格。
在皇子府中,格格就是侍妾,是对没有名分的王府侍妾的称呼。
所以李氏听到格格就觉得是吕蒔在讽刺,很是恼火。要不是给胤禛训斥得狠了,她真狠不得一巴掌刮上小道士那张狐媚脸去。
那个丫头喝道:“你偷偷摸摸在永佑殿中干嘛?”她指著吕蒔道:“看看他手上的包裹装得是什麼?”
吕蒔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见那两个嬤嬤过来,忙一闪道:“住手!李格格妳就不怕四爷责怪麼?”
听到责怪两字,李氏恼羞成怒,发作道:“既然没有偷盗,為何不敢让人看。”
吕蒔怒道:“永福殿是有人守著的,你去偷偷看!”一个不防,包裹给个健壮的嬤嬤夺过去。
吕蒔如何肯给,急忙往回抢,僵持了一会,那丫头也上前来抢,一个手滑,那盒子掉在地上,“匡”的一声。
吕蒔暗叫不好,忙开盒子一看,只叫一声“苦也”,玻璃鞋已经碎成几块。却怎麼叫她还给人家。
李氏那丹凤眼一扬,洋洋得意道:“这还不是你偷的。这玻璃鞋是法兰西圣格班进贡的贡品,前两天十阿哥才求皇上赏赐的,说是送给他的心上人,你是他心上人?啊哟!不好,你偷就偷怎麼偷到亲戚家去了,脸都给你丢光了!”
吕蒔气个半死,又不好意思说是胤鋨送的,辩驳自己没偷更是小白,道:“这件事不能算完,贫道定要稟报四爷,求他公断。”
李氏鄙夷道:“当然不能算完,陈大贵家的周小七家的,将这贼捆到柴房去。秋云,将地上的赃物仔细收拾了,咱们报告福晋去。”
吕蒔如何是那两个健壮嬤嬤的对手,给那两人像扭小鸡一样真的扭到柴房,很不客气的扔了进去关起来。
“放我出去!”吕蒔扑在地上,她也算娇生惯养的,从没沦落到这样的境地,气愤之下有点慌张是难免的。
“你还是乖乖的等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的。”门口传来某嬤嬤的声音。
李氏表明是鸡蛋里挑骨头了,她虽然不怕,可人家要是先打碎鸡蛋再说的话就有点可怕了。
还是自力更生吧!吕蒔揉揉被拧痛的手臂,就著微弱的光线打量这间柴房。
这间柴房很大,裡面堆放著几垛破好的木柴,窗很高很小,想来她除了会缩骨功,是不可能自窗口逃出去的。门口有两个人守著,难度也过高。
她抬头向上望,上面的伞形结构和瓦顶让她灵机一动。只要爬上柴堆,就能上搆屋梁,藉此攀上屋顶。
这也是一条出路。
回到府裡,胤禛一如往常般来到快雪时晴。嗯!指点某人练字学习让他很觉得愉快。
小乔和两小佟正捧著衣服绣花,见他来了,忙迎上来万福道:“四爷,您怎麼来了?”
胤禛不悦道:“妳家主子呢?”瞧这话说的,好像我来了很奇怪一样。
小乔纳闷道:“早就过去永佑殿了。”
“我没有在永佑殿见到人,妳们几个赶紧出去找。找著了,让她赶快回来。”胤禛将丫鬟全都赶出去找人。
这小妮子尽记著玩,到时间也不晓得回来,都什麼时候了。
胤禛正坐卧不寧时,秋雨走进来,行了个万福道:“贝勒爷,福晋请你过去。”
“什麼事?”
“李格格稟告福晋,说明邪这小道士偷了十阿哥的东西,在永佑殿旁鬼鬼祟祟的给李格格抓获,明邪见事有不协,就想逃跑,给关在柴房里。”
胤禛怒道:“真是见鬼了,福晋不觉得这种话很好笑吗?!你,去告诉福晋,说我等会就过去。”现在先得解救某人。
不过当胤禛到了柴房,眼前的情形还是让他又好气又好笑:吕蒔骑在柴房屋顶上,笑咪咪地看著两个嬤嬤在地下跳脚,时不时还叫几声“救命”。柴房下围了一圈的人,牛大厨正指挥几个家僕,将几把竹梯接在一起,方可够著屋簷。
牛大厨见主人来了,忙上前行礼,胤禛挥手道:“做你的事去。其他的人赶快回去,不要围观。”
威严的大BOSS发话了,围观的人一哄而散,惟恐走得慢了让主子记得自己。
梯子终於够长搁在屋簷边,只是吕蒔看看陡峭的瓦顶,有点胆怯地抬了抬脚,却始终不敢放手,哭丧著脸道:“我不敢。”她离梯还很远了,一不小心就滑下去了。最怕的是没摔死却残废了。
竹梯子又是接过几段,承受不了两人的体重。
胤禛无奈道:“叫粘杆处的人过来。”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办得好。
粘杆处的人很快便过来了,叫墨言的小伙子很瞭解情况,背著一捆绳子,噌噌就由竹杆上了屋顶,用绳子一端拴住自己,一端拴住吕蒔的腰,有了这个保险绳,吕蒔安全回到地上。
吕蒔先拍拍胸口定惊先,才道:“四爷。”
胤禛皱眉道:“怎麼像个猴子般爬到屋顶上?”
“我也不想的,那两个大婶守在门口,出不去啊,我又记挂着你是时间到快雪时晴了,就想说自屋顶看看能不能出来,谁知道那麼高的地方连个垫脚的地方都没有。”
胤禛听她说怕自己等才慌不择路,先就有三分高兴,道:“柴房怕走水,历来是和其他屋子间开的,免得一烧起来就是一片。”
“怪不得。”
“你又惹什麼祸了?还和慧兰对上?”
“原来叫李慧兰啊!我记得妳了!”吕蒔咬牙切齿道:“你家小妾好不晓事,我和她无冤无仇,她遍要难為我。”真是太让人痛恨了。
胤禛无语,尷尬地笑笑道:“怎麼啦?”
“今天你那十弟胤鋨过来,塞我一份礼物就跑了,我追都来不及。”不管怎麼说先撇清自己再说。
“什麼礼物?”
“那个……是玻璃鞋。”吕蒔很不心甘情愿的说。
“什麼?玻璃鞋——!”
无端端的老十為什麼送玻璃鞋?
难道你瞒著我和老十来往?
胤禛心底一把火就如同丢在了秋天乾枯的草原上,“轰”的一声狂烧起来。他站定,盯著吕蒔冷冷道:“说!老十為什麼送玻璃鞋给妳?”
之前他还和老十三猜测了下玻璃鞋鞋落谁家?谁是老十的心上人?想不到没两天又听到这麼劲爆的消息,怎不令他抓狂。
老十,你这笨蛋,你要害死我了!可是,四四也管得太宽了吧!我恋爱关你什麼事啊!凭什麼管我这些问题,我又不是你的妻妾,我只不过是小幕僚而已!吕蒔气得要死,可是在那双冷冽眼神的压迫下,只能小小声道:“我也很错愕啊!就见过那麼两三面,我和你家十弟根本不熟的说。”
果然,胤禛的脸色稍微好看一点,一把揪住吕蒔的衣襟,斥道:“妳就不能收敛一下你的魅力!”这边狂蜂还未赶走,那边又飞来浪蝶,想怎样?
“是是是!我以后会穿破衣裳缩在众人身后扮小老鼠。”说什麼也好,过了这一关再说。
“妳——以后小心著。”胤禛差点就给她说得笑了,无奈地道:“怎麼又和李慧兰槓上了。”
“我就去永佑殿找你,想说让你给退回去。谁知道遇到你的小妾,非要看我包裡装的是啥,我不给她就叫人抢,玻璃鞋就错手跌碎了,然后李彗兰就说我偷了你家十弟的东西。”
吕蒔口口声声说“你的十弟”,言下之意就是我可是看在你的面上才应酬你的兄弟的哦!
吕蒔趁机推卸责任道:“我不管啦,这玻璃鞋你搞掂它。”
胤禛很是烦恼:“这玻璃鞋是皇阿玛赐给老十的,原本是要盖黄包袱供在正殿的,要是让人知道妳弄碎了,事情就大单了,说不定就会给人参上一本。我得先下个封口令。好端端的妳收老十这份礼物干什麼?”妳想做老十的心上人,等我死了再说罢。
“我也不想收的好不好!”
“妳还有胆驳嘴!”
吕蒔一顿脚:“最多我去仿製一双一模一样的玻璃鞋还给人家。”她径直走开。
胤禛又急又怒,喝道:“妳又去哪裡!”
“我又渴又饿又累,就先回去了,你怎样管教你的小妾不关我事!要是这里住不得,我就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