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猎人]天才和天才的朋友们》抽风的鱼

86、2001年8月16日（二）

　　上午5点16分，1009室。
　　哈尔肯突然惊醒。
　　他刷地坐起来，刚刚的噩梦还历历在目。
　　黑暗中，全身的毛孔都感到一种十分不祥的“气”。
　　他立刻跳下床，顾不上换下睡衣，踩着拖鞋冲出了卧室。

　　客厅里亮着灯。
　　轮班的护卫们迎了上来。
　　“王子！”
　　“迪雅小姐，刚刚一个人跑出去了……”

　　难道，这股“气”来自迪雅……？

　　“到底是怎么回事？”哈尔肯皱眉道。
　　“速度太快了，没看清……”
　　“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只看到一道蓝色的人影。”
　　“小黑屋的门当时开了，所以肯定是迪雅小姐。”

　　左手边的“小黑屋”，此时大门紧闭。好像是打开后会自动上锁的设计。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王子居住区处于宵禁状态。她这样独自跑出去，会被国王军拦住。
　　她到底想干什么？
　　哈尔肯眨了下眼。一段记忆浮上脑海。
　　1994年伊顿恐袭时，年仅13岁的她就独自绕开了恐怖分子的重重封锁。
　　这艘船封闭的环境和复杂的建筑结构，和奥克兰大厦有异曲同工之处。而这场无法停止、无法退出的继承战，就像当年争分夺秒的人质威胁。
　　迪雅她……多半打算做和那时候一样的事。

　　“王子？”
　　“您要去哪里？”
　　忽略护卫们的担忧，哈尔肯迅速打开1009室大门——
　　“！”
　　门口，褐发女孩脸朝下躺着，昏迷不醒。

　　他让负责医疗的私设兵检查了她的身体状况，用担架抬回室内。
　　“没有大碍，只是暂时晕过去了，应该一会就会醒。”负责检查的护卫说，“不过，真奇怪……”
　　“怎么了？”
　　“虽然从身体体征来看确实处于昏迷状态，但从脑电波成像来看，她现在非常清醒。”
　　“……”这也和她操作系的念能力有关吗？
　　既然念能力细节是操作系念能力者性命攸关的绝密，哈尔肯决定让其他人暂时回避。

　　上午5点53分，1009室王子主卧室。
　　躺在柔软的大枕头上的褐发女孩，慢慢睁开褐色的双眸。
　　腰上，有些额外的重量。
　　像昨天晚宴时那样，哈尔肯搂着她的腰，闭着眼躺在她身侧，似乎睡得很香。

　　啊，如果……
　　如果时间就此停止，那该有多好。

　　迪雅轻轻拿开他的手，掀开被子坐起来。
　　这一举动惊醒了身边的人。
　　“你醒了……”青年还有些迷糊，声音像枕头里的羽毛一样软绵绵的。
　　女孩将身体折叠成N字形，双手放在膝上，平视前方的墙壁。
　　“九王子在FaceBox上写道，所有卡金王子中只认可第四王子。为什么？”
　　她的语气一如往常，缺乏感情色彩。
　　“第四王子”这个关键词，让哈尔肯完全清醒了。
　　他支起身子，盯着她的侧脸，“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好奇。”迪雅眨了下眼，视线移向地面，“九王子觉醒了念能力，是因为打算参加继承战。如果不得不与第四王子为敌，九王子会怎么做？”

　　直击要害。
　　哈尔肯低下头，眉头紧锁。

　　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默，如海水般填满了封闭的房间。

　　“昨夜……也就是今天凌晨，我做了个噩梦。”他的声线有些虚弱，“梦里，我赢了继承战。可是……”
　　“可是？”
　　“那个即将成为下任国王的‘我’，让我感到恐惧。潜意识似乎在不断质问：‘那些为了理想而做出的牺牲，你能承受得起吗？背负了那么多牺牲的你，能够担此重任、不负众望吗？’”
　　“……”

　　迪雅侧过头，努力端详着他的表情。
　　这个表情……应该是“悲伤”吧。

　　“我一直，很佩服你。”哈尔肯缓缓道，“伊顿恐袭那次，你就教会了我‘牺牲’的道理。”
　　“我……教会了九王子？”
　　“你曾经把我和奥克兰大厦里的其他人，放在天平的两端比较吧？当你想出在咖啡里加镇静剂的计划时，已经考虑到了我也被迫喝下毒咖啡的情况。在一名王子和全楼其他所有人质之间，你选择了后者。”
　　“那是因为，当时我没有更好的解法。”迪雅语速有些快，“如果现在重新来过，我绝不会让九王子冒这种风险。”
　　“现在也是啊！”哈尔肯突然低吼道。
　　女孩眨了下眼。
　　面前的青年双手抱头，嘴角颤抖。
　　“和父王的谈话让我意识到，之前的自己有多么天真幼稚。明明知道历史上几乎不曾有过，却还妄想着不流血的胜利。”
　　哈尔肯抬起头，眼神有些魔怔。
　　“国民的性命，当然比兄弟姐妹的性命重要。国家必须存续。这是我……必须背负的罪业。”
　　“不是的。”迪雅说。
　　青年抬起头，迎上了和过去一样澄澈的褐色双眸。
　　“那些是国王大人的想法，不是你的。”女孩的话语像羽毛一样柔软，又像玻璃一样清晰。
　　“……”
　　“所谓王子，也就是下任国王的候选……作为王子，就必须争夺王位……九王子，是被灌输着这样的观念长大的吧？”
　　“当然是那样没错。成为国王，是改变国家的最快途径。”
　　“为了改变国家，一定要是九王子本人吗？”
　　“什么意思？”哈尔肯有些疑惑。
　　“……算了。”迪雅跳下床，转身道，“如昨天所说，我不会再插手继承战。”
　　“迪雅……”片刻的惊讶后，王子再度皱起眉，“……谢谢你。”

　　正如父王指出的那样，他习惯于依赖他人……尤其是这个女孩。
　　于公于私，他都想不再依赖于迪雅，而是靠自己的力量成为真正的王者。
　　而且……
　　只要迪雅在身边，他就容易感情用事。不知从何时起，身心都已经被她牵着走。
　　在这个一着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的继承战里，这绝对会成为他的阿喀琉斯之踵。

　　“不过，有一个条件。”女孩打断了他的思绪，“让我搬出1009室。”

　　*

　　迪雅从王子主卧室回到小黑屋。
　　在其他王子的房间，估计不会允许搭建这种奇怪的房间吧……而且对被派来监视的眼线来说，太过显眼了。
　　在搬出去之前，有些工作要优先处理——比如替换国王军的监视录像。
　　昨天花鸟风月两位王子缺席晚宴，目前还没有引发什么问题。在被注意到之前，要把出逃的证据覆盖，并伪造“身体不适”的证据。
　　用【记忆导出头盔】，可以将脑中的记忆由神经电信号转变成影视文件。由于迪雅的图片记忆力和操纵神经系统的念能力，她可以创造出不曾发生过的虚假记忆，并导出为与真实世界的影像难辨真假的“副本现实”——只存在于她意识中的【另一个】现实。
　　在这个伪造的现实里，昨晚旋律演奏前，两位王子由宴会厅走到旁边的女洗手间，又从那里出来。
　　注意到因为旋律的音乐而一动不动的国王军，双生子吓得一路狂奔回到了1011室。

　　因为没有有效目击证人，这段监控录像也无法证伪。
　　至于没被笛声影响的原因——两人为了复习演出曲目，当时都戴着耳塞。
　　替换掉原本的视频，昨天的晚宴收尾工作就结束了。

　　然后，是刚刚闯的祸……
　　受【形态形成场】影响而看到了另外世界线的现实。被那个世界线里的感情支配，迪雅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掉第四王子。

　　可能因为震撼太大，被情绪支配的时间也比之前几次都长。她几乎是在毫无准备和计划的状态下就直奔1004室。
　　准确地说，那是自寻死路。
　　不过，意外地遇到了那位神出鬼没的检察官。
　　在接近1004室大门的时候，被他用手刀打晕了，因此清醒了过来。
　　没错。迪雅只晕了不到半秒，之后只是在装睡。
　　能操纵神经系统的能力，具有类似计算机程序的灵活性。就像有一个第三人称视点监视着自身一样，当她晕倒的瞬间，就启动了这个“超级意识”，强行把表层意识唤醒了。
　　从离开1009室到回去，大约经过了3分钟。沿路的国王军因为被鹦鹉念兽撒了睡眠粉睡着了，所以和昨天的晚宴一样，没有有效目击者——除了安检察官本人。
　　因此，修改监控录像的工作会相当简单。只要把她和安检察官从经过的走廊上抹去……

　　咦？这是什么？

　　电脑屏幕上播放着1004室与1006室之间走廊的监控录像。
　　左侧，是刚要跑出画面的两个模糊的人影。
　　右侧，有某个人进入了画面——
　　“喂——迪雅小姐——”那人对两人的背影喊道，“明晚6点来我的房间——”

　　看清那人是谁的瞬间，女孩睁圆了眼睛。
　　大脑皮层被激活了。电信号在神经网络里如烟花般四窜，激荡起无数涟漪。
　　在以毫秒为单位的刹那，她推理出一件惊人的事实——

　　第四王子切利多尼希，改变了她所在的世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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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和反派都是天才，某鱼表示脑细胞死伤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