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猎人]天才和天才的朋友们》抽风的鱼

87、2001年8月16日（三）

　　迪雅所在的世界线，被某人的念能力改变了。
　　之所以瞬间意识到这一点，有两方面原因。
　　首先，迪雅在6岁的脑部手术以后，就具有过目不忘、如摄影般精确的图片式记忆力。这种记忆力不仅限于视觉，而是包括所有感官信号。因此，切利多尼希的喊话，假装晕倒实际清醒的她没可能没听到。
　　其次，迪雅全身的神经系统，都受自身的念能力操作，因而免疫了他人的操作系能力，杜绝了记忆被修正之类的可能性。

　　记忆中的现实，和监控视频所拍摄到的现实，哪个才是【真实】？

　　现在距离视频拍摄的时间，只过了一个多小时。
　　以迪雅所掌握的技术而言，视频并没有被篡改的痕迹。如果监控视频是假的，只能用某种念能力来解释。
　　是谁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如果监控视频是真的，又该如何解释视频和记忆的矛盾？

　　基于对量子物理和平行世界理论的长期科研工作，迪雅几乎立即做出了结论——
　　视频和记忆都是真的。
　　区别在于，观察到的是不同的世界线。

　　这个假说看似合理，却引发了一系列理论上难以自圆其说的矛盾。
　　以经典的平行世界理论为例，一条世界线会在每个选择时分岔，不同的选择衍生出不同的世界线。换句话说，这个理论里，平行世界是沿时间轴由过去向未来推进的树形结构。多条世界线在分岔选择之前，共享同一条母世界线，而在分岔之后，就变成了彼此独立、完全无关的存在。
　　如果该理论成立，迪雅的记忆就应当与监控视频拍到的事实相同。要么监控录像没拍下第四王子，迪雅没听到他的喊话；要么拍下了第四王子，并且迪雅也听到了他的喊话。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

　　监控录像拍下了第四王子的喊话，但迪雅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回事。

　　倘若把“第四王子喊话”记为引发世界线分岔的事件A，那么迪雅的记忆处在“事件A没有发生”的世界线1，而监控摄像头处在“事件A发生了”的世界线2。
　　在事件A发生的期间，世界线1和世界线2发生了重叠。换句话说……
　　这一现象，推翻了树状结构的平行世界假说。

　　像双缝衍射实验那样，平行世界的量子态及其相干作用，理应只存在于微观世界——迪雅能感应到其他世界线发生的事件，就是意识之间的量子纠缠现象。
　　身处宏观世界的第四王子，如果真的能修改世界线，使不同的平行世界在某个事件中发生重叠……这将成为结合宏观世界的引力和微观世界的量子理论的桥梁。
　　如果能充分研究第四王子的念能力，说不定就能提出统一宏观与微观世界的、可被证实的量子引力学说。
　　量子引力理论目前还处于研究阶段，被称为物理学界的圣杯。找到它，就等于找到了“万有理论”！
　　想到这里，迪雅脑内的神经元，像灌下了10杯特浓咖啡一般兴奋不已。

　　第四王子到底有没有让迪雅去1004室，只有他本人才知道。
　　按他的性格，恐怕不会对她说真话。而且，目前更重要的是，切利多尼希的话中的用意。
　　身为上位王子，他拥有【传唤】下位王子王妃及其随从的权力。如果拒绝，就会被以“藐视王权”之类的理由逮捕。
　　可是，倘若他真的想【传唤】，为什么要喊出这番她“听不到”的话？
　　有以下几种可能：
　　1.第四王子不知道他发动了能力，或者不知道他能力的效果。对他而言，【传唤】的命令是真的；
　　2.第四王子有意发动能力，说那番话只是在实验他的能力。对他而言，【传唤】的命令是假的；
　　3.第四王子有意发动能力，那番话是在“不会被听到”的前提下说的。对他而言，【传唤】的命令是真的。
　　第2种情况的话，明晚6点不去1004室也没事。
　　但其他两种情况，尤其是最后一种，如果迪雅没有在明晚6点出现在1004室，切利多尼希很可能以此为口实，让有权调出监控录像的国王军将她逮捕。
　　去1004室的话，不但会陷入危险，而且会曝光迪雅获知【传唤】命令的途径。未经授权就黑进了国王军的监控网络并篡改录像的事，如果被发现，她会立刻被扔进重罪犯的监狱。
　　因为与她同行的白毛检察官，八成也没有听见第四王子的话，所以迪雅不可能从他那里获知【传唤】命令……

　　……嗯？
　　说起来，那个检察官哪去了？

　　王子居住区夜间实行宵禁，随行人员不得在走廊上随意走动。更何况，他并不是以王子随从，而是以猎人协会准会员的身份登船的。准协会会员并不住在王子居住区。
　　安检察官在宵禁期间，在国王军的监视下，从准会员居住区来到了王子居住区，而国王军似乎对他视而不见……他是怎么做到的？
　　有必要再多调出一些监控录像了。
　　现在想来，她冲向1004室的时候，在王子居住区的中轴线上差点撞到他，却没多想就跑过去了。当时的这一举动非常不对劲，简直就像……无意识地忽略了他的存在一般。
　　当迪雅离1004室的大门还有约一秒钟的脚程时，因为脖子受到重击，立刻晕了过去。攻击者是从背后追上她的白毛青年。半秒后迪雅就醒了，所以察觉到了他的气息，也清楚地记得被扛着飞奔回1009室的事。
　　安吉尔把她放在1009室大门口后，又飞速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哈尔肯开门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了。
　　作为在场的第三方观察者，他的协助，将成为应对第四王子的关键。
　　要尽快找到他……

　　“呼……”褐发女孩往露营床上一躺，手脚摆成大字型。
　　昨天是晚宴的出逃计划，今天是差点闯入1004室……
　　因为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劳，她呆呆地盯着黑色的天花板，暂停了一切脑力活动。
　　一旦停止思考……
　　一个多小时前那段令人难以承受的、来自其他世界线的血腥残酷的影像，又不由自主地浮上脑海。

　　“阿斯特蕾……”

　　那封写给阿斯特蕾的【给死者的往复明信片】，之前并没有收到回信，证明阿斯特蕾在“雪梨”案后还活着。
　　可是现在，明信片上出现了阿斯特蕾的笔迹……
　　不，阿斯特蕾不可能死的。
　　她那么强，对任何危险情形都游刃有余，不可能随便就死了。
　　嗯，一定是有人以某种方式，伪装她的笔迹写的。只要再写一封新的，就能证明她还活着。
　　想到这里，迪雅慢慢地爬坐起来。
　　从书架的某个隐蔽的角落，她抽出一张空白明信片，提笔写道：

　　「致我最好的朋友，阿斯特蕾·梅特涅
　　收到了疑似你的笔迹的回信，但我知道你没死，所以那封信肯定是伪造的。
　　阿斯特蕾，在卡金首都机场附近和我分别的时候，说了什么？
　　这个问题，伪造者无法回答。所以，我并不期待你的回信。」

　　将写完的明信片夹到《死亡笔记》单行本第2卷，迪雅躺回床上，闭目合眼，很快便睡着了。

　　*

　　再次醒来，是早上8点刚过。
　　有人按了小黑屋的门铃。门铃边的通话器响起了九王子的声音。
　　“已经给第八王妃打过电话了。从今天起，你可以以我的名义，暂住1014室。”
　　迪雅站在门前，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开门。
　　她将手指贴在门上，放出的鹦鹉念兽穿透了墙壁——
　　“知道了。”飞到哈尔肯左肩的鹦鹉尖着嗓子道，“我很快就会搬出去。”

　　今天凌晨5点多的暴走时发动了覆盖整个王子居住区的【圆】……这里的念能力者们估计都已经察觉到了。
　　虽然是很莽撞的行为，但也因为如此，她已经掌握了所有王子房间的人员外貌、物品布局、有哪些人是念能力者、以及守护灵兽的长相等等情报。
　　1004室内，有一男一女两名念能力者。而切利多尼希本人，也已经习得了念能力。
　　与其等他将念能力掌握纯熟，不如在那之前主动发起攻击。
　　而且，第四王子作为迪雅的【贤者联盟】的第一名成员，仍然受到能力的制约，不能伤害迪雅。作为交换，迪雅也不能伤害第四王子，但其他人就不同了。

　　酷拉皮卡上船的动机，是为了寻找第四王子所拥有的最后一批火红眼。他和我利益一致。而且，窟卢塔灭族案……是我必须弥补的罪。
　　其他王子先不论，与九王子关系最好的第四王子，也将是继承战里对九王子最大的威胁。
　　虽然已经答应九王子不再插手继承战……
　　要保护九王子，就必须让他在继承战中活下来。比起被动的“护卫”，主动出击、消除威胁的“刺客”，才是这场继承战中需要的人才。

　　在量子物理学中，量子代数是绝对的，而粒子，则是相对于观察者的。
　　真空和粒子，是一个依赖于观察者的概念。通俗的说，我看到的电脑和桌子，在别的观察者看来，也许是一片真空。
　　对未曾知晓伊顿恐袭内幕的路人来说，人质是由国安局解救的。
　　对世界上大部分人来说，偶像歌手“雪梨”在1999年就死了。
　　对卡金国民和国外的支持者来说，九王子不近女色，是“清高”的代名词。
　　所谓事实，取决于“观察者”。
　　只要九王子不知道，对他而言，我就没有插手继承战。

　　上午9点差5分，1014室迎来了推着一车行李、身穿黑白女仆裙服的褐发女孩。
　　开门的是酷拉皮卡。他身后，是其他上位王子派来护卫·监视的私设兵们，以及一众念能力讲习班的学生。

　　“我是九王子的随从迪雅。”迪雅鞠了一个90度的躬，“今后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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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光第四王子和迪雅对一句话的脑力战就写了3章……
两人（加上酷拉）的对决会怎样展开，某鱼完全没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