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猎人]天才和天才的朋友们》抽风的鱼

47、1999年3月26日（一）

　　3月26日上午9点半，卡金最高法院检方第一休息室。
　　半小时后，将开始对“雪梨”一案的第二次审理。

　　“迪雅小姐，准备好了吗？”
　　戴红框眼镜的白发青年，温和地询问对面沙发上的褐发女孩。
　　迪雅低头看着手中的黑咖啡，眉头微蹙。
　　“……准备好了。”

　　3月20日的一审中，由于被辩护人质疑迪雅作为证人的资格，她的证言并未得到采信。在检察官的要求下，科雷亚巴特罗同意休庭，隔日再审。
　　这几天，迪雅通过司法精神病学鉴定，证明了自己具有辨别是非和正确表达的能力。
　　有了专业机构出具的证明，辩方也无法再翻旧账找事了。

　　3月22日，DNA鉴定结果出炉。粉碎机找到的牙齿证实属于“雪梨”。
　　“就算无法让王子殿下获罪，这件决定性的证物也足以毁掉他的名誉了。”
　　“安检察官，不是九王子请来帮助第四王子洗刷罪名的吗？”
　　“确实，在下是受第九王子殿下邀请才接下了这件案子，不过我可从来没答应过徇私舞弊哦。”
　　坐在沙发上的检察官摘下了红框眼镜，上身向前挪了挪，拿着眼镜的胳膊撑在膝上，手背托着下巴。
　　“况且，如果检方不作为，民众一下就看得出来这只是演戏吧？为了让审理更具说服力，我们不认真点可不行呢。”
　　“审理，只是演戏吗？”
　　“虽然很理解迪雅小姐想为朋友报仇的心情，但很可惜，”检察官叹了口气，“正如法官大人所说，检方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案件和第四王子的直接关联。”
　　“阿斯特蕾，真的死了吗？”
　　“嗯？”
　　“目前为止的线索，并不能确认她的生死吧？死前留言可能是被迫录制的，血迹、子弹、牙齿和人皮照片……也不一定等于死亡。”
　　对面的青年直起上身。
　　“真让我惊讶……迪雅小姐，到现在这个地步，为什么还在逃避现实呢？”
　　“逃避……”女孩抬起头，“现实？”
　　“你是科学家吧？科学实验里的一个关键的概念，就是基于统计的置信度。确实，你所说的那几点单独而论，都不足以证明被害人已死，属于弱证据。但几项弱证据关联起来，已经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这样的强证据链，在法律上足以证明……”
　　科学家打断了他：“阿斯特蕾是不会死的。”
　　“……唉。”白毛检察官往后一靠，环抱双臂，无奈道，“迪雅小姐，你坚持被害人还活着，有什么根据吗？”
　　迪雅摇了摇头，“不能说。”

　　阿斯特蕾是念能力者，绝对不会轻易死掉。但念能力是猎人协会的机密，无法在这样万众瞩目的审判中说明。
　　另一方面，阿斯特蕾在暗网的“遗言”……
　　如果“遗言”是真，她确实很可能已经自愿被害身亡。
　　阿斯特蕾临别时对迪雅说的话，明显和她一直塑造的“抑郁症”“自杀倾向”的印象相矛盾。如果“遗言”是假，阿斯特蕾很可能还活着。
　　然而，为了保守暗网这一秘密通信渠道，这项事实也无法用作法庭上的证据。

　　模棱两可的线索，引向怎样的结论，全在于迪雅的理解。
　　被害人的生死，就像广为人知的量子物理概念——薛定谔的猫。
　　关在不透明箱子里的猫，只要不打开箱子观察，就可以认为处在既死又活的叠加态。
　　意识决定了现实——女孩突然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迪雅小姐，你拒绝相信好友已死，这样的心情我很理解……”检察官仿佛猜到了她内心所想，“不过，如果主张被害人还活着，就从根本上否定了审判哦？不死人的话，没人会当回事的。”

　　确实……推理侦探小说里，如果没有死人，感兴趣的读者会少很多。
　　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演戏。”女孩刷地站起来。
　　她朝门口走去，差点撞到推门而入的人——

　　“啊……”
　　“……九王子？”

　　身着深蓝色西服的亚麻色短发青年，被十来个护卫簇拥着，将检方休息室门口完全堵死了。
　　白毛检察官也凑了过来，“呀，第九王子殿下。马上就要开庭了，有什么事吗？”
　　哈尔肯布鲁格对检察官点了点头。
　　“有点事想和迪雅谈谈。可以给我们两分钟吗？”
　　“当然可以。我也差不多该入席了。”检察官挥了挥手便出了门。
　　护卫们也知趣地退到了门外。

　　休息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女孩直直地盯着王子的眼睛。
　　对方心虚似的别过了脸。
　　“迪雅……”
　　女孩低头看手机的倒计时，“还剩1分50秒。”

　　居然开始倒计时……她真的被自己惹毛了，哈尔肯心想。
　　受他之托参与案件调查，又作为安排好的证人出庭，结果在之前的审理中，被第四王子找来的律师翻旧账，害得她被公众舆论称为“精神病天才科学家”。
　　即使公审结束，对她学术和生活的负面影响也会持续。

　　“非常抱歉。”哈尔肯坦诚地看着她，“我收回之前的委托。”
　　微微睁大的褐色双眸中，倒映出青年鞠躬道歉的身影。
　　“请你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这次审判，请你以个人立场作证。”
　　哈尔肯直起身子，皱紧了眉头，目光沉重。
　　“遇到这次事件，我才发现自己潜意识里，还是认为王室高于法律……我会好好自我检讨。”
　　“即使你这么说，我一个证人也改变不了什么。第四王子会被宣判无罪。时间一长，人们也会逐渐淡忘这桩案子。”
　　“其实，我私下和王兄讨论案情时，总觉得他有意回避某些细节。所以，希望你能比我更接近真相。”
　　“……即使真相是，第四王子有罪？”
　　哈尔肯缓慢而郑重地点了下头。
　　“摩伊拉老师说过，‘科学家的使命，是去追寻超越规则的【真实】’……正是受到他和你的激励，我才选择了物理系。”
　　“爸爸和……我？”
　　“其实……”青年再次避开了视线，仿佛喘不上气似的拉扯着领带，“我之所以会报考米华尔大学，有部分原因是……”

　　“滴滴滴滴滴滴——”
　　封闭空间内响起了倒计时结束的铃声。

　　“两分钟到了呢。”女孩低头按掉闹铃，“九王子刚才说到，‘部分原因’？”
　　“……不，没什么。”王子脸上微微泛红，“那么，我告辞了。”
　　转身要走时，他突然被女孩抓住了领带。
　　感受到皮肤上残留的温润触感时，哈尔肯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青年摸着脸颊，整张脸红成了番茄。

　　像1994年阿斯特蕾对迪雅做的那样——亲脸颊可以表示感谢。
　　“谢谢你特意说这些。我本来就打算这么做。”女孩冷静的语气和刚才的举动形成了强烈反差，“这是最后的、也是最佳机会。”

　　因为，本次审理的辩护律师，是被告人——第四王子本人。

　　*

　　10点整，第一法庭。
　　法槌敲响，审理正式开庭。

　　“检方准备完毕。”
　　安吉尔将视线投向对面的辩护律师。
　　终于轮到大boss登场了吗……

　　“辩方也已准备完毕。”
　　切利多尼希换上了一身西装，把头发用发胶梳在脑后。
　　原本因为好奇考的律师证，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派上用场。光坐在庭下看戏，实在不足以尽兴呢。

　　审判长席上，科雷亚巴特罗开口：“今天是审理的最终日。检方和辩方，请在本日提出决定性的证据。”
　　“案件发生的经过，上次审理中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检方已准备了决定性的证据。”
　　“那么请检方出示证据。”
　　“好的。请看22日出炉的牙齿碎片DNA鉴定结果。”
　　“原来如此。牙齿确实属于被害人。”法官总结道，“这样就证明了之前警方的推理。”
　　检察官回顾道：“雪梨在绘画室作画时，被凶手用枪击中。凶手将其沿地板拖到了浴室，在浴缸里肢解了被害人，用粉碎机粉碎后冲进了下水道。凶手开车离开现场，把肢解用的刀具、粉碎机一起扔到了海里——这是警方推断的案发经过。”
　　“检方提供的证据，并不能证明凶手行凶和第四王子的直接关联。”审判长用一如既往的纯理性逻辑分析道，“如果没有新的证据，本次审理就到此结束。”

　　旁听席，哈尔肯几乎要站起来了。
　　才不到5分钟就要闭庭？这也太过分了。
　　本以为迪雅的哥哥和她很像，结果两人只是表面相似，三观却大相径庭。
　　身为法官的科雷亚巴特罗，所坚持的并不是事实上的【真相】，而是维护法律本身。
　　身为卡金的王子，哈尔肯知道法律这种规则，是统治阶级制定出来，用来维持被统治阶层的社会稳定的工具。
　　在以王权为上的卡金，法律是保护王权的工具，而维护这种工具的法官，可以说是统治阶级的工具人。
　　也难怪，如果他持有反对立场，不可能年纪轻轻就爬到如此高位……

　　出乎意料地，辩护人兼被告人发话了。
　　“请等一下，审判长大人。”切利多尼希微笑道，“这么快结束庭审太可惜了。既然大家好不容易聚集在这里，不如来玩找出【真相】的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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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24章，阿斯特蕾亲了迪雅的脸蛋并说“谢谢”，迪雅就以为亲脸蛋表示感谢= =
其实她潜意识里早就想接近九王子了吧2333
演变成律师+检察官+证人三个天才的联合推理——真凶没得玩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