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猎人]天才和天才的朋友们》抽风的鱼

45、1999年3月20日（一）

　　3月20日上午9点45分，卡金最高法院。
　　举世瞩目的“雪梨案”公审即将开始。
　　法院外，法警们围成一圈，拦住了各大媒体的记者们。他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将摄像机高高举过人墙，等待捕捉审判结束的瞬间。

　　时隔12年，迪雅再次走进了同一间法院。
　　走廊上人来人往。
　　褐发女孩面无表情地向前挪动，仿佛电影里的慢镜头。
　　她在一道通向法庭的门前停住了脚步，转头望向门框上方的铭牌——

　　没错，就是这里。
　　12年前，审理爸爸和妈妈的离婚仲裁的地方。

　　“那个，你还好吗？”
　　“……”
　　“喂，听得见吗？”
　　一只指节纤长的手在眼前晃动。
　　“看得见我的手吗？”

　　褐色的大眼睛眨了眨。
　　面前站着一个浅棕色西服的白发青年。他戴着红色边框的眼镜，灰绿色的双眸带着人畜无害的笑意。
　　迪雅后撤一步，“有什么事？”
　　“啊，吓到你了吗？抱歉抱歉。”青年连忙摆手，略带尴尬地笑笑，“因为你好像呆掉了，出于安全考虑才……”
　　“你是……？”
　　“我叫安吉尔，是这场公审的检察官。”青年友好地伸出右手，“你就是本案的关键证人，迪雅小姐吧？”

　　女孩盯着那只手，一动不动。
　　过了3秒。

　　她抬头看着青年，用机器朗读般的语调说：“抱歉，我今天没心情握手。”
　　“啊，没关系！该道歉的是我，明明听第九王子殿下说过，迪雅小姐的‘特殊’习惯……”

　　这个人，就是九王子之前提到的，愿意帮忙的检察官……
　　之前一周，迪雅和这位检察官通过电话，却从未见过他长什么样。

　　“安检察官，为什么愿意接这件案子？”
　　照九王子所说，只要对卡金体系有点常识的检察官，都不会甘愿牺牲仕途来起诉王子。
　　“问得好。其实，我的检察官生涯刚刚开始。像我这样既没背景，又不是名校出身的草根检察官，想要混出头太难了。不如另辟蹊径，用这种方法来积攒人气。反正最坏情况，做不成检察官，我就转行干别的。”
　　“安检察官，不怕被第四王子报复吗？”
　　“卡金虽然是王权至上的国家，王室以下阶层的法制其实相当健全哦。而且，我也没什么可失去的。”白毛保持着温和的微笑，看了眼手表道，“时间快到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两人来到第一法庭。
　　“第四王子的辩护律师，是谁？”走过法庭大门边的警卫时，迪雅问检察官。
　　“是位了不起的大律师呢。曾经是民事律师，近年来活跃在上流社会，专门帮权贵们处理这类麻烦事——卡罗尔·邦廷，迪雅小姐知道他吗？”
　　“不，没听过。”

　　被告席的辩护律师已经就位。
　　他头发全白，穿着绛紫色的西服套装，打着银色斜条纹领带。因为年事已高，略微有些驼背，但双眼炯炯有神，显得比外表年轻许多。
　　“就是这位，他在业界有个绰号……”安吉尔抬手指向律师。
　　对方右手握着一只拐杖，突然用力敲向地面，尖锐的声音划破了人群的喧嚣。
　　“人称‘银拐杖’。他擅长利用心理陷阱，不择手段地谋取胜利，是位非常难缠的律师呢。”

　　迪雅睁大了眼睛。
　　被相似的画面触发，记忆的影像自动在脑中活动起来——

　　【你犯的错，给你的养父母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和精神损失。你认为自己是个好孩子吗？】
　　灰色西服的律师杵着银把手的拐杖，满是褶皱的脸上布满红血丝和扩大的毛孔。
　　一声尖锐的敲击。
　　【……迪雅小朋友，你能听懂我的问题吗？】
　　小女孩浑身一颤。
　　【你，是个好孩子吗？】
　　我……
　　【你说什么，迪雅小朋友，我听不见。】
　　好孩子？
　　不……我是好孩子……不是……？
　　什么是好孩子？
　　为什么我要当……你的定义里的好孩子？

　　……
　　…………
　　身体被人摇晃着。
　　眼前的世界失去了焦点。

　　过了十几秒。

　　“喂，你没事吧？喂！”

　　少女从失神状态清醒过来。
　　视野里，白发青年眉头微蹙，正用手帕擦着她额上的冷汗。
　　“真的不要紧吗？这个样子上证人席，会被对方质疑可信度的。”
　　迪雅呼吸有些急促。
　　她眨了几下眼，又紧紧闭上眼，微微摇了摇头。
　　“我没事。检察官也请就位吧。”
　　“好吧。”检察官轻轻叹了口气，“不过，千万不要勉强啊。”

　　上午10点，审理正式开庭。
　　科雷亚巴特罗身着黑色法袍走上法官席。
　　他扫视全场，在经过旁听席的褐发女孩时，视线停留了片刻。

　　法槌敲响。
　　“本院在此宣布，开始审理‘雪梨’一案。”审判长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检方已准备完毕。”安吉尔笑眯眯地说。
　　“辩方……准备完毕。”老律师的样子仿佛等待猎物死去的秃鹫。

　　迪雅坐在旁听席最后一排正中。前方左手边是被告律师，右手边是检察官。
　　第四王子、第九王子分别坐在旁听席第一排左右两边，各自的保镖占据了他们左右和后两排的座位。

　　“安检察官。”法官开口，“请进行开场陈述。”
　　白发青年点了点头，微笑着望着对手。
　　“被告人——卡金帝国第四王子切利多尼希·回锅肉，在案发前派手下邀请被害人到其住处。之后被害人失踪，在某处发现了被害人疑似死亡的证据……”
　　“我反对。”
　　“辩护方，检方正在进行开场陈述，还没进行到辩论环节。”
　　“审判长大人，检方的开场陈述否定了老夫作为辩护律师站在这里的意义，所以请原谅，老夫必须趁现在确认，到底是继续呢，还是提前回家捣鼓我的花园。”

　　律师的话引得庭下一片哄笑。

　　科雷亚巴特罗依然一副冷冰冰的扑克脸，“辩护方，请陈述你的反对理由。”
　　“检方刚才说，被害人‘疑似死亡’。如果没有死，又怎么叫被害人？”
　　“啊，抱歉抱歉。是我用词不够准确。”安检察官笑嘻嘻地摆了摆手，“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警方尚未发现‘雪梨’的下落。法律上讲，失踪超过两年才能判定为‘死亡’，但警方在现场发现了诸多证据，‘雪梨’已死的可能性极高。”
　　“那么，我们开始审理。”法官按了下桌上的电铃。

　　两名法警推着一个带滚轮的大显示屏进入法庭中央。
　　“现在请看，雪梨在流量最大的视频网站发表的‘死前留言’。”检察官走上前，从法警手中接过遥控器，“请各位注意，视频里的房间，正是警方发现雪梨被害的现场。”

　　「我是雪梨……」身着黑色蕾丝连衣裙、长发蓬乱的美丽少女，红着一双眼对镜头哭诉道，「我被人盯上了……」

　　视频一播放，庭下议论纷纷。
　　审判长不得不敲法槌提醒人们肃静。

　　“正如视频里所说，‘雪梨’在卡金首都巨蛋演唱会后，受到第四王子的邀请，搭乘其下属的车前往其下榻的酒店，之后便音讯全无。直到卡金警方收到匿名线报，才找到了视频里的房间。现在请第一位证人入场。首先是指挥现场搜查的伊藤刑警。”
　　一名身着风衣、外表聪明干练的年轻女性走上弧形的证人席。
　　“证人，请说出你的名字和职业。”检察官说。
　　“我是伊顿市的刑事伊藤彩美，负责伊顿地方刑事案件的搜查工作。”

　　迪雅认出了来人。
　　伊藤警官……正是在现场协助我搜查的那位女性。没想到她会为了这次审判来到首都。

　　“伊藤刑事，请你说明事件情况。”
　　“是。请各位看现场平面图。”

　　刚才播放视频的大屏幕上，显示出阿斯特蕾家绘画室的平面布局。

　　“在进门左手边的墙上发现了弹孔和子弹。”女警官按下遥控器，屏幕切换到放大的子弹照片，“子弹的前端检测出了被害人的血液。”
　　“被害人是在哪里被发现的？”检察官问。
　　“请看绘画室门外，走廊到楼梯的照片。”

　　大屏幕接连放映出3张照片。照片中，鲁米诺试剂显示出连贯的蓝白色轨迹。
　　“鲁米诺试剂能检测出微量血液。被害人的血迹由绘画室延伸到了这里。”

　　屏幕又变了。庭下一片哗然——
　　蓝白色的浴室。
　　除了天花板和一小块圆形地面之外，整个房间都出现了鲁米诺反应。

　　“除了这些现场照片以外，警方在伊顿海边也发现了其他证物。”
　　屏幕切换到打捞上来的刀具和粉碎机。
　　“这些是通过监控摄像头，追踪案发当日访问过被害人宅邸的车辆找到的。上面也发现了被害人的血迹。”
　　“那么，证人小姐，”白发青年的语调像软软的棉花糖，“可以请你总结一下警方推理的案发经过吗？”
　　“好的。根据搜查结果，警方目前的推断是——被害人在绘画室作画时，凶手潜入阳台并用枪射击，使被害人失去了行动能力。然后，凶手将被害人沿地板拖到了浴室，在浴缸里使用刀具肢解了被害人，用粉碎机粉碎后冲进了下水道。最后，凶手把肢解用的刀具、粉碎机用车运到海边销毁。”

　　庭下议论纷纷，因偶像明星死于这样残忍的作案手法而唏嘘不已。

　　突然，拐杖敲击大理石地面的锐响打破了议论。
　　“我反对。”一直坐着的老律师重新站了起来。
　　他抬起银制把手的细长拐杖，直指对面席位的白毛青年。
　　“小伙子，这是你的第一件案子吧？”
　　“反对。问题与本案无关。”检察官波澜不惊。
　　“反对有效。辩护方，请提出与案情有关的异议。”
　　“我的问题很简单。检方和这位刑事小姐说了这么多，完全没说到点子上。”
　　“……您的意思是？”检察官依旧保持着微笑，但眼神却降低了温度。
　　“本次事件和被告人有关吗？”邦廷律师扯着嘴角，杵着拐杖慢慢踱步到法庭中央，“切利多尼希王子，和案发经过并没有任何交集。”
　　“这位老爷爷说得好。”检察官扶着额头，“请原谅，在下是非常新的新手，把这么重要的步骤都忘了。”
　　“老……老爷爷？”这个称谓似乎戳中了老律师的痛处。
　　“审判长，请允许我介绍……”白毛嘴角微微上扬，“本案的第二位证人——迪雅·贝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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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检察官的原型是狛枝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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