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程》陆九斯

20、第 20 章

　　“……”天晓得陆瑜白是凭借着什么莫大的自制力才没把嘴里的那口水给喷出去！
　　他慌忙抽了张纸巾捂嘴，不知道该用什么眼神看钱程，“你这又是抽什么风了？”

　　“没……就想着今天我在学校亲了你一下，那什么……为了公平起见，我得让你亲回去啊，不然就我亲了你不让你亲回去你多吃亏啊……”
　　钱程没料到自己竟然说错了话，一时间骑虎难下，只能梗着脖子胡乱嘟囔着。口齿不清掩盖心虚的同时，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隐隐期待陆瑜白真的能够亲自己一口！

　　但毕竟还是底气不太足，即便钱程在心里疯狂地告诉自己要镇静，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些难度。
　　“就这样啊，嗯……没错，就是这样……”
　　他越说越紧张，到最后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觉得自己的舌头和脑袋都打结了，只好崩溃捂脸，“……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陆瑜白都要被他蠢哭了，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这是想谈恋爱了吧？”
　　钱程摇头，真情实意道，“没！不想！”
　　陆瑜白将水杯放下，“别否认了，你这就是寂寞久了，想尝尝恋爱是什么滋味了。”
　　“你瞎说什么呢！”钱程否认着，突然回过味来，凑近陆瑜白说道，“诶～我说lulu，你不对劲啊！你这纯情小男神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哦～我明白了，你春心萌动了是吧？快快！跟哥说说，是哪个小姑娘那么幸运被你看上了？！”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这事了？”陆瑜白推开他凑到眼前的脑袋，反驳道。
　　“行、行！你能你能，”钱程敷衍着，立马又换上了一副八卦的语气，“那你倒是说说看上谁了呀！”
　　“没有谁，我们这不是在谈你的事情吗？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哎呀，不要那么在意细节啊，你的我的什么的都一样啊！你赶紧说说呗！”
　　“……”

　　两人扯着扯着，很快就把小舞室那事儿给带过去了，钱程之前的困惑也不知道忘哪儿去了，连带着心里那份微微的悸动也被这波插科打诨给糊过去了，他现在就想八卦陆瑜白的事情……
　　于是，他又凑了回去，贼兮兮地斜眼看陆瑜白，自顾自的分析着，“咱班的？应该不是，那一个个都跟糙汉子似的，你应该看不上眼；那应该就是你舞蹈班或者培训班的了，嗯……这么一看，更有可能是舞蹈班的，那一个个身娇体弱的，又加上经常相处，日久生情什么的！！lulu，你可以啊！”
　　“编，你就接着编吧你，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陆瑜白不得不佩服钱程那二傻子的脑洞。
　　“谢谢夸奖！”钱程一脸陶醉，“艺术都是源于生活的嘛，那些校园初恋小清新梗都是这么来的，套路一样一样的！什么‘校草校霸爱上我’可不就是这么个流程吗！先得有你这么个‘男神’存在，然后女主角才好一见倾心、再见倾情啊！”
　　陆瑜白：“……”你听不出来我在讽刺吗！没有半点压力的顺杆爬可还行？

　　钱程侃了会儿，见陆瑜白又准备抬手去拿笔，便识趣地闭上了嘴，出门下楼找外婆去了。

　　晚饭是钱程和外婆一起做的。
　　小时候钱程和陆瑜白一起长大，两家的亲人就像是对方的亲人一般。虽说长大后交集少了些，但感情基础还是在那儿的，不一会儿，钱程便和外婆聊得火热。
　　钱程性子跳脱，不一会儿就把外婆逗到乐得合不拢嘴。
　　到准备晚餐的时候，钱程更是要帮外婆一起下厨，外婆拦不住，只好由着他跟着一起进了厨房。

　　陆瑜白坐在客厅里，听着厨房那边不时传出来的欢声笑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是陆夏的教导，还是外婆的感染，陆瑜白表达感情的方式很含蓄，在他的印象里，这两个对他影响极深的女子也都不曾有什么强烈的情感外露的时候。
　　如此，陆瑜白此时听着外婆爽朗的笑声，竟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动了动脚、想起身去厨房帮忙，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他自幼被陆夏要求上各种课外培训班，保障了各科成绩的同时，生活技能这方面却远远落后于其他同龄人，除了会煮碗面保证饿不死自己外，其他的完全不在行。
　　这样的自己进去了，只会帮倒忙吧……陆瑜白这样想着，越发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不由用力地收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
　　看着被自己抓出褶皱的裤子，陆瑜白心里泛上一股无力感。

　　钱程和外婆两人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端菜上桌了。两人做了四菜一汤，不算丰盛，没有大鱼大肉，都是些清淡的菜肴。
　　外婆一边替钱程夹菜一边说着，“招待不周，家里一直吃的都清淡，你来了外婆也没什么准备。”
　　钱程倒是不嫌弃，大口扒饭，“外婆客气了，我不挑食的，有的吃就行了，很好养的。”
　　陆瑜白一直沉默着低头吃饭，也不见他伸筷子去夹菜。
　　外婆看着他那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心里难受，几次张嘴想出口询问，却都无疾而终。
　　钱程坐一旁看的实在，他给外婆夹了一筷子菜，抚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外婆看向他，钱程朝她眨了眨眼，示意她别急。
　　外婆领会了他的意思，眉间舒展了些，心里微微有些希冀，希望钱家那小机灵鬼能帮着开导开导自家这个小闷葫芦吧……

　　最后碗是陆瑜白洗的，钱程和外婆站在厨房的移门边，看着他的动作那叫一个心惊胆战，总觉得下一秒陆瑜白就会把厨房里的碗碟都摔个差不多……
　　直到他将一切都整理好的时候，钱程和外婆这才松了口气。

　　陆瑜白抽了条干毛巾擦手，边擦边往外走，准备去给钱程收拾间客房出来。
　　钱程阻止，“我就住几天，不用那么麻烦，你把床借我一半就好了……或者让我在你房间打地铺也行。”
　　外婆听完钱程前面的提议刚准备答应一句，“那也成！”就听钱程补了后面那一句，立马不干了，“那怎么行，来者是客，哪有打地铺的道理。你就和瑜白一起睡，床够大，睡你们两足够了。小时候也是经常一起睡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陆瑜白：“……”丝毫没有发表意见的间隙，只能在外婆的殷切注视下把人带去了自己的房间。

　　陆瑜白身型纤瘦，穿衣的码数都比钱程小，找不到适合的睡衣给他。
　　陆瑜白翻了翻衣柜，只找出了一件大一点的浴袍，递给钱程，“你将就一下。”
　　钱程接过浴袍，挑眉，“内裤呢？”
　　“……”
　　陆瑜白弯腰拉开衣柜的抽屉，拆了一个包装盒，拿出一条新内裤递了过去。
　　钱程拿过看了几眼，“我觉得有点小。”
　　陆瑜白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那你今晚‘君子坦荡荡’？”
　　“那还是算了！”钱程说着，拿着衣服麻溜的进了浴室。

　　陆瑜白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见钱程呈“大”字型瘫在他床上。他那大高个儿，一摊开，把床上的地儿都占完了。
　　那浴袍穿他身上还是有些小，手臂肩膀处的衣料看着有些绷，他那放荡不羁的躺姿更是让本就不够长的浴袍堪堪才遮住了大腿根……
　　屋里还在开着空调，凉凉的，钱程却没有半点要拿被子盖盖他那露在外面的大长腿的意思。
　　陆瑜白：“……”

　　见陆瑜白盯着自己看，钱程伸手扯了扯那松松垮垮的浴袍，露出一大片胸膛，“lulu，万一这玩意儿睡半夜散开了怎么办？你也知道，我睡觉可不老实了，到时候岂不是要被你看光了。”
　　陆瑜白攥紧手里用来擦头发的毛巾，额角突突地跳，强忍着没把这个二傻子赶出去睡客厅！
　　又听他说道，“不行，那太亏了！要不你现在就让我先看看？那我要是不小心被你看光了就算是扯平了！”

　　陆瑜白忍无可忍，见钱程真打算起身来扒自己衣服，直接把手上的毛巾丢去了人脸上，冷哼道，“要不然我去找根麻绳来给你捆上，那样你就不用有任何顾虑了。”
　　钱程扒掉脸上的毛巾，坐起来认真地思考了会儿，最终摇头拒绝了陆瑜白的提议，“这主意好是好，但那样睡起来肯定不舒服，我被绑着睡一晚，明早起来肯定会腰酸背痛。要是不小心被外婆看见了，那影响多不好，还是算了吧，算了～～”
　　陆瑜白拒绝再跟这个沙雕对话，从柜子里另搬了床被子出来扔给他。

　　钱程裹着被子滚了两圈，成功地将自己卷成了条毛毛虫，然后专心致志地趴在床沿看陆瑜白……
　　陆瑜白坐在书桌边，一手拿着毛巾，一手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钱程仰头瞧着，头顶的灯光打在陆瑜白的头顶，给他镀上了一层白光，让他的侧脸看上去越发柔顺起来，一侧的眉眼隐藏在阴暗里，瘦削的脸不似平时那般紧绷着。
　　此时的他，眼角、唇角都自然地下垂着，不似平日里的眉目清朗，反倒是眉目沉沉，好似褪去了白日里所有的表象，展露出了最真实的一面。

　　钱程向前蠕动了两下，将上半身探出了床沿。
　　“……你干嘛？”陆瑜白看着他奇葩的姿势，不是很能理解他要做什么。
　　“想亲亲！”那双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陆瑜白，毫不避讳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陆瑜白也毫不避讳地给了他一个白眼，把人推回床上，“你还玩上瘾了是吧？”
　　钱程腰上用力又滚了回来，一脸严肃地瞧着陆瑜白，“生活要有仪式感！”
　　“……？”陆瑜白没有get到他的点。
　　“咱两待会儿就要同床共枕了，为了不同床异梦，你先给我个爱的亲亲没错啊！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亲你也是可以的！”
　　“……”陆瑜白再次把手上的毛巾扔到了他脸上，起身出了门，眼不见为净！

　　陆瑜白下楼跟外婆道了声晚安，再次回房间的时候，钱程脸上还盖着他扔过去的那条毛巾，躺床中间挺尸。
　　“……”他走上前，拿起毛巾搭在了书桌前的椅背上，转身推了推钱程，“往那边去点。”
　　钱程眨眼看着陆瑜白，那神色就是很欠！显然还没有放弃之前要亲亲的想法。
　　陆瑜白深吸一口气，在钱程准备出声前堵住了他的嘴……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就是装模做样地瞪了下眼，钱程立马老实地滚一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