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控小短篇》临无

35、青史不传名（11）

　　于是，等着除了方诸之外的其他人都退出大殿后，帝旭继续开始玩起了兔子，这次他可不乐意还用帝王威仪束缚自己，反正逗兔子时姿态怎么轻松快意就怎么来呗！

　　“陛下，”方诸移动几步走到帝旭身边。

　　帝旭摸着趴在桌子上的小兔子不抬眼，只平常语气问道：“怎么，朕的安排你不满意，还是说你不满意小白？”

　　说到小白，帝旭摸了摸小白兔的脑袋，然后挥挥手，示意穆德庆过来抱走它。

　　交代了句将兔子还给鞠典衣后，帝旭让人端了盆水过来，待洗了洗手并擦干后，帝旭这才将目光放在立在自己不远处的方诸身上。

　　“说吧，对于朕让你那义子去瀚州，你可是有别的看法？若是你不想让他受苦，朕可以收回成命，”帝旭很贴心的关照，心里其实不怎么在意。

　　“臣没有看法，陛下让方海市在何处，方海市便在何处为陛下分忧。”

　　方诸微低着头，做足了顺从的模样，但落在帝旭眼里，却觉得无趣极了，“那为何你不是这样？”帝旭一手撑着头，斜倚在御座上，手执着一本书。

　　“臣需保护陛下安危，臣心里，陛下性命最重要，”方诸平静的语气下有掩不住的郑重和认真，除此之外，还有一抹隐隐的挑衅。

　　他的话，让帝旭仿佛似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嗤笑挑眉道：“最重要啊？”话落，帝旭微侧了身子，待眼尾余光处空寂了他才又继续加了一句道：“虚伪。”

　　方诸受到帝王指摘，面无惧色，只是更加真诚了目光道：“请陛下不要误解臣。”

　　“若朕真的误解了你，朕希望你受着。”

　　帝旭此时有点烦了，一烦起来就开始霸道，说话间也不容置疑起来。

　　“对了，朕寻找解除柏奚秘术的方法有点眉目了，你要不要听听？”帝旭目光落在书上，可心思却显然不在其上。

　　“蒙陛下信任，臣愿闻其详，”方诸注视着帝王的侧影，眸光带着辩不明其意的深沉，倒是他的语气，很轻易地就能让人感受到其中的言不由衷。

　　可帝旭却仿佛没注意到这些似的，他淡淡的语气，平静地讲道：“朕闻九州之内有星辰阁，千百年前曾闻名天下，其因有三，一可沟通天地星辰之力，测算命运；二可以术法牵引天机，变动未来；这第三，据说星辰阁所传术法，便是外界认为的秘术。”

　　“虽说如今外界关于秘术与秘术师的记载少之又少，但朕以为，星辰阁内，当不会这样。”

　　帝旭转过身，合上手中的书将其扔在案上，眼神却一直冷冷地盯着方诸问道：“你说，朕要不要寻一寻这传说中的地方？”

　　方诸被帝王审视的目光注视着，不仅不怕，反而平静地接受，“陛下若寻，臣当效犬马之劳。”

　　“寻不到呢？”帝旭缓缓坐起，手指轻敲扶手，有意为难道。

　　“臣会甘愿受罚，”方诸垂眸时，银色的面具下嘴角微微勾起，无人注意。

　　“朕可罚不了你，毕竟，朕的总管只受自己想要的罚。”

　　帝旭嗤笑一声，摆摆手道：“好了，你去找一找，找到踪迹了告诉朕，朕很想见识见识这处神奇之地。”

　　方诸应声离开，待殿内只剩帝旭时，颇觉心累的他重新倚靠着御座合上了双眼。

　　另一边，方诸出了大殿，走了几步，到达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时，看到了正在等待着他的方海市。

　　“义父，”方海市很恭敬地出声，不敢有丝毫怠慢。

　　“嗯，”方诸淡淡回应，未过几息，他又严肃着语气嘱咐道：“海市，陛下派你去瀚海，是给你机会历练，你可莫要让陛下失望，也莫要堕了流觞方氏的威名。”

　　“是，义父，孩儿定不会辜负陛下厚爱，也不会辱没方氏声名，您请放心。”

　　已经被磨练地看不出年少时稚气的青年现在成熟稳重，开始有了担负一族兴亡责任的能力与魄力。

　　方诸见此，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过了几息，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将脖子上一直挂着的一枚翠绿扳指交给了方海市。

　　“这枚扳指，是流觞方氏每一任家主都要佩戴在身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你当明白我的意思。”

　　接过扳指时，方诸一道犀利的眼神看过来，让方海市心里立时紧张起来。

　　他看的清楚义父眼中对自己寄予的厚望与饱含的信任，也明白义父所说的当知我意是在希冀自己什么。

　　虽说他自信于自己有能力可以承担起义父所托，但内心的忐忑依旧不可避免，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而已。

　　“义父，孩儿多谢义父信任，只是孩儿……”方海市心内有着犹疑，表现出来时，就是清秀的面孔上挂上了忧虑。

　　方诸见义子如此，微微蹙眉：“你很怕？”

　　方海市低着头，声音微小，有丝怯意，“是，孩儿很怕，孩儿怕有负义父重托，让义父失望。”

　　方诸闻言，并无意外，想当年他还是一个少年时，也有过那些害怕与彷徨。

　　“海市，自收养你以来，至今已是过了十年，这十年，我看着你长大，了解你的心性，明白你的抱负，也清楚你的努力……我自认我还是教出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

　　已经手握重权十多年的凤庭总管兼暗卫营指挥使的方诸侧了侧身，眸光落在远处的湖面上，语调难得柔和起来，“其实，害怕乃人之常情，害怕别人失望更是如此，与己而言，但凭此心，即可！”

　　“但凭此心……”

　　“义父，我明白了。”方海市喃喃着，待他抬起头时，重新露出了神采飞扬的双眼。

　　方诸目送着自己的义子离去，眼中的欣慰笑意没过几息便悄然无踪。

　　下一刻，他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担子时，非常轻松的舒了一口气。

　　摇摇头，方诸伸出骨节分明但犹为苍白的手细细看着，待感觉自己的手指都能自由弯曲不受阻滞时，他愉悦的勾唇，看起来心情甚佳的样子。

　　也是，他怎能心情不好，从现在开始，他可以彻底丢弃方氏这个担子，这个让他总是瞻前顾后的担子。

　　以后，方氏的荣辱兴衰与他再无干系了，毕竟，方鉴明死了，毕竟，带着方家家主信物的方海市出现了。

　　未来方家的一切，都该重新运转了！

　　而方诸，独属于一人的方诸，会踏上一条新的道路，这一次，他不会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