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入梨花何处寻》宁棠

10、身在太白茶楼之又见元芷

　　陆非非与宁枫在大笑过后都忍不住注视着对方。
　　陆非非看宁枫。对面的人在抛却矜持的大笑后面若春天的桃花，神情却又平静地如秋天的湖水，一燥一静，看似矛盾，组合在一起却是如此的和谐。
　　宁枫看陆非非。那双明亮的眼睛，目光变得悠远深邃，却有掩饰不住的惊喜。宁枫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心咚咚地跳。
　　暧昧的清泉流淌在这个笑容相视的午后。
　　“时间尚早，不如去茶楼一坐。”陆非非提议。
　　“茶楼，这附近有茶楼。”宁枫多少有点惊讶陆非非的提议。
　　陆非非没有答话，只是掀开门帘对马车夫说了声：“去太白茶楼。”马车很快改了方向行驶。
　　“太白茶楼？太白是人的名字吗？”宁枫奇怪地说。诗仙李白字太白，好酒。痛饮之后常有佳作。宁枫一直喜欢他那种极富有浪漫主义的写诗风格。这里的太白怎么和茶连了起来。
　　“是茶楼主人的字。此人姓赵名白，字太白。对茶研究颇深，是一风雅之人。”陆非非称赞道。
　　“想到夫人你……”陆非非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顿了一下看宁枫。
　　“就叫我宁枫吧，很好的名字，不用可惜。”
　　“这有何可惜，我可再为你起个名字。”陆非非不以为意。
　　“那好啊，可是听起来一定要抑扬顿挫，字的总笔画一定要符合天干地支，意义含有幸福吉祥，前程远大，算命都算不到的好名。”宁枫想起了从前看过的姓名学。
　　“那还是称呼你为宁枫吧。”陆非非好笑地说。
　　两人还在说笑间，马车停了下来。先下车的陆非非又一次对宁枫伸出了手，宁枫稍有犹豫，但还是说：“谢谢，我不需要。”陆非非眼里一暗，却是云淡风轻地收了手。
　　陆非非和宁枫进了茶楼。陆非非轻车熟路地带宁枫直接上了二楼的一个包厢，里面的桌子临窗而设。很快有人端了茶进来放在桌上。不是日常惯用的瓷杯，而是两个高身的玻璃杯。杯内碧绿的茶叶随着沸水而上下起伏。
　　宁枫想起了那部《绿茶》的电影。看着茶叶在透明的水里兜兜转转，宁枫不甚明白“从一杯茶可以预测一个人的爱情。”想到这，她抬头看对面的陆非非。陆非非的眼里有着常见的讶然。
　　“为什么和我一起相处你总是很惊讶？”宁枫问。
　　“什么？”
　　“我经常看到你很惊讶的表情。”
　　“因为你总是让我很惊讶。”
　　“比如……”
　　陆非非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这时刚才送水的服务员推门进来，对陆非非一禀，“侯爷，元公子和顾小姐来了。”
　　宁枫看到了他身后的元芷和一个年轻的女子。女子似乎是上次晚宴时对她问话的人。宁枫不是很记得，也就跟随陆非非一起站起点了点头。
　　四人重新落座。陆非非对宁枫说：“这是师父的女儿银霏。”
　　宁枫没有说话。
　　“大嫂也爱喝绿茶。”
　　“哦，不，我对茶没有特别的偏爱。有也可，没有也可。”宁枫实事求是地说。
　　“大嫂可是觉得茶苦。”
　　“不。茶之甘是一种隐性的甘。它不同于蔗之甘，但却与蔗一样含糖的成分。茶之甘是回味之甘，让人觉得悠远绵长，苦尽甘来。”宁枫想起曾经随手翻阅过的一本茶文化的书。
　　“想不到大嫂对茶也有研究。”这一回说话地是元芷。
　　“没有研究，真的没有。倒是用玻璃杯装茶我很喜欢。看这玻璃晶莹剔透，却不想曾经只是黄沙漫漫。”听她这么说，其余三人神色一变。
　　“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宁枫感到了不对劲。
　　“没有，喝茶。”陆非非说。
　　宁枫看三人的神情，更是实实在在感到有些不对。也不再说话。茶楼的窗外种了棵树，树枝很是繁盛，与窗已经挨地很近。也就在这时，有一只小毛虫很倒霉地从树上掉了下来，垂着长长地细丝，借着风，越过窗，飘到了宁枫的杯里。宁枫很自然地随手拈了那丝，扔出窗外。然后端起杯喝了口茶。
　　突然宁枫想到了什么，急忙抬眼看坐着的三人。三人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没有关系，不要因为一只虫而浪费了一杯好茶。”宁枫只好讪讪地说。宁枫学虫子，捉虫子，养虫子，对之早已免疫。学校的食堂里早饭会供应汤面条和汤年糕，也会在里面放些菜叶。有一次宁枫看见碗里还飘着菜青虫的尸体，就很平常的用筷子挑了出去放在一边，吃完了那碗汤面条。
　　一时间，桌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你还真是胆大。”陆非非突然说。
　　“我觉得没有什么。你不要你喝得茶就很干净。茶也是会被虫咬的。”
　　“大嫂说得是，现今的茶树上腻虫很多，对茶树的危害大，却又难以治理。”
　　“现在正是腻虫的发生高峰。腻虫每年发生会有春秋两个高峰。如果能够采取相应的防治措施，可以将它控制在经济允许水平之下。
　　“两个高峰？经济允许水平是什么？”元芷问。
　　“我在胡说你也相信。”宁枫突然觉得刚才说得有点另类。
　　“大嫂可想喝到上好的茶叶？”元芷又说。
　　“不想，谢谢。”
　　“大嫂你……”元芷有些气恼。
　　“如果知道就说给他听。元师弟在户部主管农业司，正为这个头疼呢。”陆非非在双方的对峙中说了话。
　　“农业司，原来还相当于现在农业部的部长啊。不小的官。”宁枫心里想。
　　“看来你的官当得不小嘛。”宁枫想着也就说了出来。中国自古以来无论都十分注重农业，因此在不同的时代也设置了相应的农业管理机构。毕竟“民以食为天”，而食则来源于农业。
　　“那好吧。我就说说看。茶园本身就是一个相对郁闭，气候变幅较小的生态环境，生物的种群数量是相互制约的，腻虫也有天敌，比如说瓢虫就吃腻虫。现在因为气候的原因，腻虫的种群数量较多，你最好采取物理防治的措施。比如说用黄板诱杀。就是黄色的板或者黄色的纸，在上面刷上可以粘虫的胶。”
　　“为什么用黄色的板？”
　　“因为腻虫对黄色是有趋性的。所谓的趋性就是说它本身对外界的刺激产生趋向的活动。就向飞蛾扑火一样。”宁枫解释道。
　　“那要放多少板呢？”
　　“根据看虫量的多少和茶园的大小。在四周或中间放上即可。注意要及时更换。”
　　“最好还是及时采摘。像今年的暖春，早开园，早采摘可适当地抑制害虫的发生。还要把茶园的周围清理干净也有利于控制害虫的种群数量。”
　　“你怎么知道这些？”银霏奇怪地问。
　　“我就是知道，没有任何原因。”宁枫随口说道。总不能说以前从书本上学来的吧。
　　“如果你有空的话，能不能带我去看看茶园。”宁枫对元芷说。毕竟自己对这些只是从书本上得来，如果能够实地考察一番，也许会学以致用。
　　“大嫂，这……”元芷为难的看着陆非非。
　　“去看看也好，总是闷在家里也过于无聊。”陆非非开口发了话。
　　宁枫转过头看银霏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忍不住说了句：“干嘛这么看我，怎么，爱上我了？”
　　“大嫂你在说什么？”银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元公子怎么对茶园这么上心，你家是茶园主吗？”
　　“大嫂还不知道吧，元师兄可是为民分忧的好官。”银霏抢先说道。
　　宁枫知道中国古代国家十分重视对农业的管理，历代设立了一系列管理农业的机构：如秦九卿中的"治粟内史"（掌管农政谷物、租税、赋税、财政收入和支出）、"少府"（主管皇室财政）；西汉改秦"治粟内史"为"大司农"，东汉及其后的三国两晋南北朝沿设大司农（或改称司农寺）、"少府"等。
　　“你的职位很高嘛，相当于农业部部长，而且还这么年轻，真是前途无量啊”宁枫随口说了句。
　　“大嫂在说我吗，什么是农业部部长。”元芷一头雾水地问。
　　“不懂也不告诉你，科学的魅力在于使人一头雾水，男人的魅力在于说谎说得白日见鬼，女人的魅力在于爱你爱得无怨无悔。”宁枫突然感到很烦，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呢。
　　“你们坐着继续聊，我出去随便走走。”宁枫不顾三人的惊讶起身推门出去了。只听得银霏说：“大嫂这是怎么了？”
　　宁枫突然转过身说：“你们在能叫我大嫂时还是多叫些，也许我很快就不是了，真是期待呀。”三人脸色均是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