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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谁解腰中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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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不知何时开始流行这种权贵之间的身份游戏。只要交够银两,便能拿到可以进入楼内的名帖。
一年之内有相当的次数可见喜爱的名妓,但各楼都有各自的规矩,且这些是扬州城里要花千金才得一见的美人。
岑虞弦曾经放荡烟花地时对美人也没什么兴趣,更多的是消磨时间,结实这些权贵。
人间办事,不是空有法术就能过关的,人情世故比法术更磨人心智,岑虞弦常常感觉做人比神仙难多了。
天界生活简单,说话不拐弯抹角,大家不猜忌彼此心思,说什么便是什么。
然而人界不同,人界之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岑虞弦下界来之后,用少年身份规避掉不少,又因为流连这些场所和宫中,自然也有了不少经历,说来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所以他实际也更希望,纪烬少来接触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他希望纪烬在不入世的云岫能单纯善良且安逸一生,虽然都是奢望罢了。
“你不是说过几日要去东京,还要给我带新的调香。怎么今日就回来了?”王秦真摇着扇子道,“你这来去真逍遥啊……”
见岑虞弦满脸心事也不答他话,又问:“怎么不说话呢?病了?哎?我活泼开朗的小扶世呢?”
“你活泼开朗的小扶世,烦得很。”
岑虞弦抬头,面前一道大门,垂着贝母壳串的彩色珠帘,风吹一动就五光十色地闪烁。
王秦真纸扇一挑,挑开了帘子,颇为熟门熟路x高喊了一声:“王公子来咯!”
话音刚落,一群美人便涌入到他身边,把他围起:“王公子!!”
扑鼻而来的脂粉气味,熏得岑虞弦头皮发紧。叽叽喳喳的小黄莺们,围着他们二人已经笑开了。
王秦真和她们调笑一番,把身后的岑虞弦拉到身前。
“岑公子第一次来,跟你们打听打听……”王秦真嘴贴着女人的耳朵,目光一抬,“行吗?”
“那有何不可,公子这边请。”女人挥了留香的帕子,扭腰道,“您找年怜姑娘……?”
“真是稀奇,她还有其他客人?”女人背对着他,丝毫不放低自己的声音,仿佛要让所有人听见,“我以为她死之前,就那两三个人能给她送终呢?”
岑虞弦一听,笑道:“看你这意思,她不太受你们待见?”
“她怕不是救过掌柜的命,已经快死了,还能养在楼里。”她手掩嘴,“人之将死,浑身晦气,哪天死楼里了,以后这里还有没有人来啊。”
说这些话毫不避讳,哪怕是在岑虞弦这个客人之前。女人把他带到角落的房门前,还把帕子塞他怀里:“要不要用奴家手帕啊,掩掩口鼻,免得吸入晦气。”
岑虞弦也不恼,接过笑道:“找完她,一会拿着帕子来还你。”
“谁要啊。”女人似乎满意极了,娇嗔一声,转身走了。
岑虞弦收了笑意,把帕子丢在一侧,随即敲门道:“敢问屋内可是年怜姑娘?”
“进来。”
岑虞弦走进屋子,门内便是一股和着药草的刺鼻气味,和外面熏人的脂粉香气完全不同,门里的人声音虚弱:“……怎么,今日还有人来找我。”
年怜横躺在床上,岑虞弦见到时,只觉得她枯瘦如柴,毫无光泽生气,仿佛说两句话,就要断气死去。
岑虞弦走到她床边,她欲起身行礼,被岑虞弦阻止了。
“不必。”岑虞弦道,“姑娘坐着便是。”
“这位公子来……是有何事?总不至于,是点我唱曲儿陪酒的。”年怜说着坐直了些,咳嗽两声,“我身体抱恙,不能久坐说话,公子不妨直言,这样也不耽误公子时间。”
“……”
岑虞弦点点头,道:“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姑娘多年前可得过一块玉佩?是,前朝图样的玉佩。”
年怜先是一愣,接着点头。
“玉佩,得过,若你说的是它,确实得过半块。”年怜遥遥一指,“就在那边的箱子里,劳烦公子帮我拿一下。”
岑虞弦转身去找那箱子,年怜就在背后道:“去年也有人来问过我呢,我还让他拿钱来买……若是今年遇见他,我可能就直接送了……当时还当宝贝呢。”
岑虞弦拉开抽屉,看见了那熟悉的另一半玉佩。
他拿着,拿起来看来几眼,道:“此物能否赠予我?”
“拿走吧。”年怜有气无力道,“我要这也无用。”
岑虞弦想了想,把自己的翠玉腰坠放在了扇边,道:“我用我的和你换,不能白拿你东西。”
他转身走到床边,询道:“此物是来自何地?为何会得到它?”
“这是一个富贵公子,多年前送我的。”年怜垂着眼,道,“当年他经常光顾,在我们名望楼里挥金如土,有次酒醉,他告诉过我,他是掘灵人,一生都在探访前朝各大古墓……”
“什么掘灵人……”年怜忍不住冷笑,“谁不知道,不就是掘前人墓供今人财么。这东西于他而言,应该是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儿……随手便给我了。”
“但他说这东西,说得那个花里胡哨,生怕我不信似的。”
“他说什么了?”岑虞弦问。
“他说,他曾经探访那古墓时,在里面看见了神仙,还救了那神仙。”年怜拍拍床铺,道,“公子站着不累么,来奴家这里坐坐嘛。”
岑虞弦从旁侧抽了凳子,往上一坐,双手扶膝,道:“不必,你长话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