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复回初见时 ...
-
夜里，风雪未停。
云岫门口，里外都围着人，几个长老站成一排，正商议着什么。
“晚间早些时候，我们在崖边发现商队的尸首，风雪交加，他们应是在山中失温冻死。”白月真人站在门前，微晗下巴，“这孩子，说不定是他们中的一员？”
“你是谁？”一名弟子问门口那个孩子，“如何找到此处的？”
孩子看着他，神色颇有些迷茫。
“他身上衣服破旧，脸倒是干净……是坠下山崖失忆了吗？”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又没有外伤。”
“啊，樊谷真人来了。”
视线偏转，人们给中间让出一条道，岑虞弦穿着他的毛氅，正向他们走来。
“何事，大半夜的，如此吵闹……”
他视线落在面前的孩子身上。
“你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岑虞弦双手抱在胸前，来回踱步，神色倒是平和。
“他身上的的服饰，和那群人也不同，来时，身上只有一个玉佩和一张字条。”
“字条？”岑虞弦侧目，有人递给他与他过目：“应是这孩子的名字。”
“你叫纪烬？”
岑虞弦问。
孩子没有说话，他看向岑虞弦，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有趣。”岑虞弦抱起手臂，念着他的名字，“你……竟是个意外……”
不远处的树后，有一阵未被人察觉的动静。
黑影捂住自己的胸口，轻轻喘了口气。
他想，真是一摸一样。
除却这个商队的存在，他每一件都经历过，只是现在站在那边的人不是自己。
而如今他也终于知道，究竟是谁把纪烬放在了云岫的门口，他又为何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他自己，原来都是他自己。
岑虞弦忽然感觉到了恐惧，原本，他以为自己仅是存在于自己来到人间和法器被毁的时辰循环之间，修复完他便可以从循环之中脱出。
然而，他的循环竟远不止这些。
他和纪烬的每一次相见，是未来的自己给过去的自己带来的。但他和纪烬认识之后，他们的结局便是纪烬消失。
岑虞弦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不知不觉落入这样的循环之中，是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吗，还是他经历如此的循环，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他本该掌管时辰，却在这寸阴时间看见了更大的宇之宙，让他更为不知所措。
“过来吧。”
岑虞弦听见动静，慢慢站起身来，不远处，岑虞弦转身远走，纪烬则被带着去往更衣。
那他呢。
易容术不能维持太久，云岫内也没有太多容他藏身之地。但细想，按之前自己的尿性，最后又给纪烬一个不如意的童年。
但若自己干涉，这个世界之中的纪烬会发生什么变化。
他还要找让纪烬不会消失之法，还有诛景堂之事，他要做的也太多了……
嘴上说不想，反应不及早已伏趴在墙头，今时今日，入自己寝宫院子还要做梁上君子，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而后，他发现，自己那一院子的梅花还在。
但除了梅花，其他的花便很少了。果然，用了三年时间辛苦劳作，最后依然屁都不是。
啊不，陶冶了情操，他现在性情平和。
只是今夜风雪依旧，他只能先狼狈藏于廊下。屋内，炉火把暖意送至，熏香让屋内舒适，岑虞弦依着窗向内看去。
纪烬走进自己的屋子里。
他坐在床上，手抱着头，似乎因自己回忆不起任何的事而感到痛苦。
岑虞弦看得心疼，几欲站起去同他说话，两人都如此挣扎了一会，门口有人敲门。
另一个岑虞弦走入，身边两个熟悉的侍女，为纪烬来换被褥和衣服。
“怎么愁眉苦脸的。”
岑虞弦坐到他旁边，一把搂住纪烬的肩膀，把他头扭了过来。
纪烬眼神略有闪躲看着他：“……仙人您……”
“叫师尊。”岑虞弦眯着眼道，“你这小脸长得还挺俊俏……”
“……”
窗外的岑虞弦差点进去给自己一拳。
原来自己第一眼见纪烬就馋他脸蛋？！
他确信，自己对纪烬绝对没有非分之想，至少到他二十来岁，岑虞弦一点一滴都没有。
孩童年纪，能有什么，该有什么，这真该死。
正想着，纪烬颤颤喊了一声：“师尊……”
“哎！乖徒。”岑虞弦搂着他高兴道，“以后我带你吃香喝辣，带你游山玩水，教你功夫！”
“嗯……”纪烬害羞点点头。
窗外的岑虞弦脸都绿了，气得抱紧了自己。
自己真是个混蛋。
……
做窗下君子了三日，岑虞弦发现其实没有那么难。
毕竟自己日常是个公务缠身之人，此时又适逢打入朝野，正不断往返于京都和云岫之间，也差不多是这些时日，因为过于耽误路上行程，他把“界”带入了云岫之内，供全派上下使用。
岑虞弦尝试打开了“界”便会发现，在这里，他的“界”和这个世界的，非一个地方。
他的“界”内什么都没有，也便可以证明，他不属于这里。
那个岑虞弦不常在宫内，他便没事可以在寝宫内走动，偷点点心垫垫肚子，甚至可以在大床上躺着休息一会。自己外衣也能和着一起去换洗，无人发现，再捡两件那个岑虞弦的衣服穿。
岑虞弦边躺边盘算，自己在这里待下去也不是办法。一来马也总有失蹄的时候，万一被撞个照面，自己很难再次逃脱，那便要被挫骨扬灰了。
二来总是看那两人卿卿我我的，自己经历过才觉不珍惜，恨不得每日打自己几巴掌才消了气。
哎，而且，还要去调查很多事，可不能在这里耗费太多的时间。
又不想和纪烬分开……
岑虞弦脑子昏昏沉沉，被他钟爱的楠木气味熏得飘然，几次都靠在枕上睡过去又赶紧坐起来。床榻舒适得他一点都不想起，起来复躺下，躺下又挣扎起来，几次，彻底倒下了。
他正迷糊时，听见有人在推他。
“嗯？”
岑虞弦咂咂嘴：“……别动我。”
“师尊怎在此地睡着了？”
耳边有人说话，而后，岑虞弦感觉自己鞋被扒了。
他一下惊醒坐起来，看着面前的人。
“……啊你怎么在……”
“这是我的……床榻。”纪烬轻声道，“师尊您怎么提早回来了？”
“……”岑虞弦马上道，“我就是……想起，门内有事，掌门找我！”
“哦。”纪烬不疑有他，“那师尊要用茶水吗？”
“……要。”岑虞弦眯眼笑著，“不然你拿泥炉去院里，我们赏梅煮雪。”
“好。”纪烬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复回初见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