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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镜面两重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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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烬并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但显然被方才的那一幕搅得有些心神不宁:“方才那是镜面世界吗?为何会有和仙人一摸一样的人……”
“镜面世界……这句话倒是很有意思。”岑虞弦低语了一句,
他在树后踌躇片刻,终究还是想要去问清究竟发生了何事。
无论如何,既然一个世间已有两个自己存在,那便是有因果乱序产生。无论他如何做,因果乱序是他无法控制之事。
“你在此地等我。”岑虞弦对纪烬道,“我马上回来。”
“你……”纪烬眼神慌乱,“你要走吗?”
“很快便回来。”岑虞弦犹豫了片刻,举手抚上纪烬脸庞,手指蹭了道,“很快,你等我。”
午夜浓雾化不开,与岑虞弦浓重的心思一般。
他知道自己本身是属于这个人间的“本尊”,这是无可争议的,但为何会出现先于他时辰之外出现的另一个自己。
岑虞弦忽然想起件事,不会是自己用法术催动梅花开放发生之事吧……
毕竟,自此之前,一切都是正常的……而仅是催动花朵开花,就会有因果乱序滋生吗?不不对,这不像是普通的因果乱序……
是谁来了他的人间。
占了……他的位置?
一切虽无定论,但又纷纷指向了最坏的结局。
烧天柱香确实要点功夫,此时也已过子时,又是宫里来人,云岫来了许多人围着那悬崖处正在议论纷纷。
要和“岑虞弦”见面,并不容易。
岑虞弦想了想,开始回忆起自己在上一次如何度过这一日的。
接到要来开坛作法烧天柱香是在午后,他们一行人晚间到达,期间自己还做了什么,岑虞弦是真的不记得了。
这次烧天柱香是白月真人亲自上前,自己只是在旁陪衬,给诸位撑撑场面。当时自己还有些困顿,在没人看见的树边打了一会盹儿……
啊,树边。
岑虞弦记忆有些模糊,只能记得大概的位置,雪天夜中,每一棵树都长得差不多,岑虞弦时间不多,只得靠赌。
好在,自己真是了解自己脾性。
他在附近藏着,一会便见有个身影摇晃过来。岑虞弦见多了自己背影侧脸正面,想来每一次都因为知晓对方命运,就直接把对方杀死,内心平静无波澜。
现在位置疑似互换,岑虞弦浑身只余惶恐。
那个“岑虞弦”晃悠到树边,长长叹了口气,依着树坐下来。岑虞弦跟着他内心,竟在脑内想,此刻他一定想的是:“真烦,此事为何一定要带着我,睡会吧。”
真是懒散。
自己懒散这毛病,遇见纪烬之前和遇见纪烬之后都没改,倒是在纪烬离开后改变了。
人心当真会变,换作从前,他想都不会想。
岑虞弦并未想把自己置于险境,而是启用传音,把自己的声音直接置入对方脑中。
“岑虞弦。”
黑暗中的“岑虞弦”倏然睁眼,警觉道:“何人在此!”
“先不必在意我是何人,我知你是天界来世间守护法器。”
对方左右看看,道:“你是何人,为何会传音之术。”
“你无需知道,回答我的问题。”岑虞弦道,“过去时日里你是否面临因果乱序,你回溯时辰杀死过另一个自己?”
“……”
“回答。”
“有过。”对方道。
“好,过去三年,一共有六次。”岑虞弦问,“是么。”
“你究竟是谁。”对方说,“你是天界来的人?”
“我只是想确认更多细节。”岑虞弦心中已有了几分确信,“三年前第一次回溯,是在宁国帝姬寿诞,皇宫上下大摆宴席,席间大统领约帝姬在后院相见,把定情之物交于她。后来帝姬在宴上求皇帝许大统领为驸马,消息举国传遍,你知道这和上一次不同,于是回溯设计阻止他们私下会见,没有让大统领送出定情之物。”
“后来,你回到云岫,杀死了自己。”岑虞弦道,“因此你想到,法器被毁和帝姬之死牵连颇深,要保帝姬在亡国最后死去,就不可让她和大统领有交集。”
对方道:“知道那么清楚,你究竟有何目的,直说便是。若你再装神弄鬼,别怪我不客气。”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岑虞弦手已经开始聚集着仙灵。
他额间图腾在眉间忽明忽暗,他想,果然,这并非自己身处的人间,自己并非唯一的本尊。
“你可有一个徒弟?”
“徒弟?”对方说,“什么徒弟。”
岑虞弦双眉一紧,几乎要出手。
“你……”对方忽然开口,“你不会是我吧。”
“……”
岑虞弦好像被浑身浇了一激灵。
自己变了声音,他是如何发现的。
“语气有些像。”对方好似能迅速读懂他心思道,“但我未回溯时辰,你是如何出现的?还是你是从更远的时间来……”
“你弄错了。”岑虞弦慌忙否认道。
岑虞弦眼看着他站了起来,忽然一道目光向这一侧射来。他吓了一跳,切了两人之间的传音,马上隐到了密林之后。
他不能再同自己交流了,不要怀疑自己的聪明,马上就能发现些什么。
他转身出林,想回到纪烬身边,但刚没走几步,身后人一把拖住他,冷剑横到他脖颈,发出一声刀刃的锋鸣音。
“站住!”那熟悉的声音。
“……”
岑虞弦回头,那张和自己一摸一样的脸,一摸一样的眼,四目相对,彼此无言,但似乎都能读懂对方眼里的意思。
许久,“岑虞弦”放下剑,道:“你为何要试探我?当我回溯时辰,杀死在时辰之中的另一个自己,这不是我们约定俗成之事?”
“确实。”岑虞弦眼珠子转了转,自嘲笑笑,“所谓约定俗成,更像是单方面杀戮不是么?”
对方眯起眼,微抬下额,显出不可思议的样子:“你说什么,你我思想理应同根同源,这句话怎可从你口中说出?因果乱序之责,你负得起吗?”
“我要结果你。”对方神色冷酷,反手挽剑,冷言道,“你不必说什么遗憾,这只是普通的一次从头开始。”
他话音刚落,眼前一阵白光。
“……”岑虞弦抓住对方头发,本想反手一剑割他喉咙,但他最后那番话在他脑中萦绕,愣是没有下手。
他趁着对方不注意,一手握住对方的手,另一只手点住了他额心的图腾。
“……不。”对方不可置信凝视他,“你不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