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5、迷雾重影现 ...
-
许是怕吓到纪烬,岑虞弦让他休息,自己在一边看着他。
晚间,白鹿恢复了体力,来密林找岑虞弦。岑虞弦一见,便叫醒了纪烬:“醒醒,我们能走了。”
纪烬有些迷茫转醒,接着站了起来。
他身上有不少血痕,应是爬山时的擦伤,也有些像人为。岑虞弦为他用仙灵疗伤,让纪烬舒服了不少。
纪烬看见了白鹿,有些怯怯抚着鹿角。
“你不怕它吗?”岑虞弦在一旁问,“它有三眼,方才和你一起的那些人,还害怕它的眼睛。”
“我不怕。”纪烬摇头,“它是神鹿……几只眼都不奇怪。”
岑虞弦忍不住笑:“你先上去,它如今还小,载不了两人。等它长大了,你也长大了,它便能载着我们二人去天南地北了。”
“你呢。”纪烬跨上鹿,询问道。
“它载完你就会带我,你在原地等我即可。”岑虞弦道,“千万在原地等我。”
“嗯。”纪烬点头。
白鹿带着他,消失于浓雾之中。
岑虞弦站在崖边,手中燃着亮光,山谷辽阔悠远,那光如沧海一鳞。
人在洪流之中,谁都为蝼蚁。
他看向天空,重启之后,天界无人来过问一句。其实岑虞弦也明白,天界每人都有各自的职位,他们所掌管之事,同这人间一瞬相比,人间都太渺小了。
这一次两次的重新开启,不过只是,大千世界最稀疏平常之事,无人过问蝼蚁是否会在原地转圈,亦或转上几圈。
只要最后,好好收场便是。
岑虞弦垂下眼,看向悬崖另一侧,本该什么都看不见,但此刻,他忽然在浓雾之中,看见了一串游移的光亮。
“……”岑虞弦奇怪,那是何物。
虽半夜雪停,但毕竟在封山之中,谁人会在夜半在山中走动,难不成山中还有他人?!
岑虞弦正想着,浓雾破除,三眼白鹿自空中跃来,落到他的面前。
“有好好送到吗。”
岑虞弦抚摸它,跃身上它的背:“走吧。”
见到纪烬后,他半刻不想和他分开。
鹿带着他破开迷雾,浮浪崖对岸,那光点更甚,逐渐明亮,他双手拢袖,见纪烬就站在那处,面向着光的方向。
听闻动静,他转头看向了岑虞弦。
“我来了。”岑虞弦下来。
“嗯。”纪烬点点头,指着光亮的地方,“方才我看见,有人过去了。”
“人?”岑虞弦奇怪道,“半夜谁会……”
他话说到一半,猛然想起什么:“难道是‘祭天柱’的队伍。”
岑虞弦想起,他在上一次遇见纪烬那一夜里,云岫正是在风雪中去浮浪崖附近的天柱边祭神。
天柱是断崖附近的一根支出的柱,宽度是并齐二脚,两侧已被日晒雨淋成光滑的边沿,柱子尽头有一香炉,却完整如新,但据说已在此上百年。
悬崖的下方深不见底,巨物落下,也难以听见落地之音。
“天柱”便是这根横在山崖中的小柱,民间对此很是迷信。上至帝王,下到平民百姓,都对信仰的达成赋予危险和伤痛。愈是痛苦险恶,愈是觉得会达成的愿望。
于是,哪怕一个趔趄落下悬崖,必然粉身碎骨,也会有人不断不断来到崖边祈愿,烧一柱所谓的“天柱香”。
于是,身处福地的云岫,便开启了这么一个业务。云岫的仙人收些“香火钱”,帮助这些达官贵人去烧这一柱香,不让凡胎□□处于险境之中,本身也是两全之事。
岑虞弦记得,这次烧天柱香,是六皇子不知为何身染恶疾,皮肤溃烂不得见人,于是他的母后景妃连夜来到云岫烧天柱香,祈求皇子长安多福。
不过,六皇子在两年后依然离世了,那都是后话。
岑虞弦和纪烬解释了几句,纪烬一脸颇有兴趣的样子,看得他心情舒畅,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悉数奉上。
“想去看看么?”岑虞弦问。
“嗯?”纪烬有些呆楞。
“见你一动不动盯了许久,是好奇吗?”岑虞弦想了想,“确实,烧天柱香也是难得一见的……若是想看,也是顺路的事。”
“想看。”纪烬点头道,“我想看。”
“那随我来吧。”岑虞弦说,“你坐鹿上,我带你走。”
白鹿载着纪烬走出一段路,岑虞弦牵着白鹿,心情颇好,还会时不时哼个调子。
“仙人是认识我前世吗。”纪烬问。
“不算前世。”岑虞弦回头,温柔道,“以后再慢慢和你解释。”
“那我们,因为认识很久了……”纪烬道,“真好,若是早一些认识,就更好了。”
“你家在何处?”岑虞弦问。
“不知在何处……就记得小时候被卖给了母亲,母亲是在扬州酒楼里卖唱的,她刚生了妹妹,说养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养。”
纪烬从腰间摸出一块东西,岑虞弦侧头一看:“这玉佩是……”
“我和妹妹,一人半块。是娘唯一留给我的东西。”纪烬道。
“收好。”岑虞弦握住他的手收紧。
“你说,要我和你回门派生活。”纪烬道,“你会教我功夫吗?”
“会。”岑虞弦回头看他,“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
“那你便是我师尊了?”纪烬说。
“……”岑虞弦张张嘴,轻笑道,“不当师尊,不行吗?”
“不是师尊,如何教功夫?”
“不是师尊也能教你啊。”
光向他们来,很快就要打个照面,岑虞弦脚步缓下,静静看着前方。
但不看无感,一看…
迎面而来的人,为首的是白月真人,接着,便是个熟悉的身影。
青袍长袖,半黑半白的长发,鹿角头冠飘带轻扬,神色孤高倨傲。
岑虞弦猛然停步,血液涌入脑中,浑身都绷直了。
那是他。
连鹿上的纪烬也奇道:“……仙人,为何您也在那处?”
“别动。”岑虞弦把鹿拉回树后掩藏,看着队伍浩浩荡荡向前,他看着那个“岑虞弦”,心中漾起异样之感。
他没有穿回从前,未在这个时辰之内做任何事,那只有一个可能,自己才是对方的“过去”。
想到此处,岑虞弦不禁握住拳头,连呼吸也有些不稳。
换言之,自己才是要被杀死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