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碧枭现师尊吐心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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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烬从床上坐起来，一转身，岑虞弦的身体上，也趴着烟雾似的三个怪物，那怪物有一双绿眼，身上尽是贴满各种白色的、如符咒般的纸，正在盯着岑虞弦看。
纪烬一咬牙，手指召出仙灵想驱散这些不知何处来的怪物，但细看，对方已经死死缠住岑虞弦，纪烬怕伤他不敢轻举妄动，口中震声想喊醒岑虞弦：“师尊！师尊！醒醒！”
然，此刻的岑虞弦好像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他定然被什么妖物控制了。
纪烬从床上滚下，四散的仙灵在空中飘荡，像困在结界之中横冲直撞不得动弹。
“师尊！”纪烬继续喊叫，尝试唤醒岑虞弦，但岑虞弦仿佛毫无知觉。
“……”纪烬眉头紧蹙。
绿眼怪物一动，身上白纸跟着一起颤动，窸窸窣窣的呈波浪状。纪烬透着烟雾细细观察，心中微微一动。
这妖物，有股离奇的臭气，带着腐尸的味道，大概是靠吃死人为生的。
纪烬想到，冥界地府养着一种怪物名唤碧枭，在人将死之时，若是有执念未消，久久不肯散去，这些怪物便会来先蚕食对方□□，最后把灵魂带入地府。
这种妖物，为何对岑虞弦有兴趣？
一个他不肯承认的答案竟然呼之欲出。
“师尊……师尊醒醒！！！”
纪烬结网控制碧枭，以仙灵压制对方，试图靠近时碧枭利爪袭来，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纪烬后退两步站定，手中以仙灵为剑，直刺对方双目。
一只碧枭呻吟一声，厉声尖叫着倒地。
但另一只伺机而动，待它们一起上的时候，纪烬多少有些应接不暇。
它们反应速度快如风动，稍有不慎便被牢牢控制，他更受不了这空气中随时随地飘散的腐臭，闻多了也不知是否有毒，头晕目眩的。
纪烬后知后觉这气味或许有异时，早已经无法畅快呼吸。
每一口呼出的气，嗓子便有刺痛，他张口时候忽然头重脚轻，一个趔趄就趴伏到了床边。
真喘不过气来了。
仙灵无法支撑而在他周身四散，作最后的保护，纪烬知这样不行，但已经发不出半点声。
那碧枭忽然一只手抓住纪烬的脖子，另一只手狠捏他的脸颊，纪烬双手握住对方手腕企图挣扎，却感觉越来越大的力气，且背后另一只直接把他双手反剪，根本无法出声。
对方手指尖利，被迫挑开了纪烬的嘴，接着，他感觉到对方尖锐的手指捉住了自己的舌头。他指甲尖利，刺痛便从舌尖四散而来。
人入地府前，会被取掉舌头。
纪烬不能动弹分毫，只感觉到从头到脚的寒意滋生，口水不可控制地从嘴角流下，生不如死的耻辱和恐惧淹没他。
舌头被拉出了嘴外，他昂着头，看见正上方反向看着他的碧枭。
他幽光扑闪的绿色眼眸，瞳孔是一条直线。
忽然，一股黑汁喷了他一脸。
腥苦的味道涌入他未闭上的嘴，身体瞬时获得了动弹，那比他还高出不少的碧枭，他的头就在纪烬面前被削去了。
“咳咳——”获得了释放，纪烬立刻长声咳嗽起来。
身旁的仙灵顿时活跃充沛起来，绕着他周身，让他短暂舒适。纪烬抬眼看去，岑虞弦已经醒了。他手起剑落，金光挥舞之间，两个头颅落地，剩余的碧枭退到角落，睁着阴冷的双眼，直勾勾盯着他看。
“回去，这里已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岑虞弦的声音狠厉，“动我之前，先看看我是谁。”
碧枭站起来，那从腹腔里出来的嘶哑低沉的声音，充斥在空间里：“藏匿死人，理应当诛。”
“此地何来死人？”岑虞弦丝毫不怵道，“你们若再不走，我便不客气！天界之事，地府何来权利干涉！”
“再不走，我便将诸位赶尽杀绝。”岑虞弦道，“说到做到。”
碧枭僵持片刻，慢慢化作青烟，继而，消散得无影无踪。空气之中，那股腐臭气味，也逐渐消失了。
岑虞弦站立着，他丢了剑，扶着额头坐下来。
“师尊！”纪烬喊了他一声，就要过来查看他如何。
“先去洗洗。”岑虞弦闭目道，“臭死了。”
“……”纪烬看他样子不像有事，也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洗完回来。”岑虞弦又叮嘱。
纪烬自然会回来。
他满腹疑虑打消不掉，此刻迫切想要个说法。
进了屋子，岑虞弦穿了件薄衣坐在窗口遥望出神，纪烬一见，下意识便走过去关了窗，道：“不冷么。”
“洗完了？”岑虞弦侧头就道，“我闻闻。”
纪烬没理他的不要脸动作，道：“还体热吗。”
“已经好了。”岑虞弦说。
他双目清明，神色如常，已然是因为碧枭已走，他已不受影响。
纪烬马上又接：“方才怎么回事？”
岑虞弦手指轻敲裤腿，似乎在拍灰：“如你所见。”
“碧枭只会出现在将死之人之处。”纪烬的瞳孔微缩，“你……”
随即他便否认：“……不可能。”
“担心吗？”岑虞弦拿手帕轻擦手指，“是不是，怕我死了？”
纪烬额角突突跳，没来由地生气蹙眉：“师尊休要再说此话，你明知……”
岑虞弦抬眼，语气松软一些：“好好……玩笑罢了，虽然棘手，但如今已无事了。”
“这是一些吗？！”纪烬道，“你方才要是不醒，他带走的便是两人！”
岑虞弦没有接他的话，他沉默片刻，转移话题道：“此事你知我知，不要声张。”
这次纪烬不依不饶道：“我可以不声张，师尊到底何事一直瞒着我？”
“不是瞒着你。”岑虞弦说，“只是不知从何说起，我也未知全貌，不如等调查清晰再同你一一说明也不迟。”
纪烬忽然思绪一通道：“……同今日师妹之事有无关联？”
“……”岑虞弦舔舔嘴唇，“有。”
但他又道：“……但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那何时才是时候？”纪烬拳头紧握又缓缓松开，“我之将死，都对自己为何会死不得而知？！”
“什么死不死的，我不会让你有事。”岑虞弦马上道。
“你方才明明自身难保！”纪烬也有些动气。
执拗的徒弟顶真起来，岑虞弦知道任凭他说破嘴也扭不回来，只能道：“……方才之事我同你道谢，你不救我，我确实如今不知身在何处了。”
纪烬低声道：“……我不是要个道谢！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下月。”岑虞弦打断他。
“你若真想知道，下月你生辰后，你随我再入东京。但这次同上次不同，这次，是有更为棘手之事。”岑虞弦道，“你也可以拒绝我，毕竟我一直不想让你卷入这些，虽然现在看来似乎无济于事。”
“纪烬。”岑虞弦看向他，“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尽管你师尊我从头到尾不着调，但归根结底，我仍希望你平安无事便好。”
他眼如星辰，话语入耳酥酥麻麻的，纪烬被他看得心口微动，那些话脱口而出：“……苍生社稷都不能平安无事，我学法术，也不是为了自己平安无事。”
“而且，我一直有个疑惑，在最近愈发明显。”纪烬道，“师尊常常说起他人的预知，大到……帝王天象，小到天气预报，但为何从不说我的？”
纪烬缓慢眨眼。
“师尊，难道，看不见我的未来？”
岑虞弦摇头，他坐直了些身子，反而道：“什么预知，都是小把戏罢了。与其说看不见未来，倒不如说你没有过去。”
“什么？……”纪烬没有听懂。
“没什么。”岑虞弦说，“你总会知道。”
“先好好睡一觉罢。”岑虞弦道，“过几日封山，又遇上水源之事，门内必会紧张，你做好分内之事。”
纪烬还想说话，但深知岑虞弦的脾气。
“明日我给你些银两，你下山采办妥帖，剩下的自己留着便可。”岑虞弦道。
“……嗯。”纪烬道。
……
他们彼此都没有提那晚之事。
封山之前要储足粮食柴火及其他物资，保证大雪落后能有足够的消耗。那几日岑虞弦还是依然在知节塔，没有参与这些事来。纪烬猜测他并不是在被责罚紧闭，他大约是还有更重要之事。
岑虞弦给了纪烬不少银两，纪烬虽然握在手中两眼放光，但仍然制了一份清单，和其他师兄弟一起下山。所有该买的该用的计算得恰到好处，最终还剩下几钱。
“几钱你就拿着吧，师尊本来就给你的跑腿费。”童知道。
纪烬拿着铜钱把玩了一阵，童知和其他几人被糕点吸引住了，他站在一边，素来不爱碰这些，它们花里胡哨，总是被这些迷了心智，不能精准吃到自己所爱，那便花了冤枉钱。
但这次，他看着那糕点出神。
跟着岑虞弦去汴京一趟，见到了大城市的，路边小摊的糕点都漂亮味美，更何况大酒楼里精致得人挪不开眼。岑虞弦喜好甜腻的樱桃煎和各式干果，越甜越喜欢，他在这里也看见了。
纪烬上前问价，对方答五钱，他手中只余三钱，这么一来，自己还要贴上几钱。
“包上几个吧。”纪烬却一反常态淡淡道。
“哈？”童知听闻，惊奇道，“你还贴钱买糕点？你素来不喜甜食，这是买给谁的？！”
他又道：“不会是师叔吧……”
“师尊。”纪烬说，“上次看他……喜欢这糕点。他人在前厅议事，他吃了三个。”
“……哇。”童知拍拍他肩膀，像松了口气，“看来师叔在你眼里，真的很重要啊！”
“……”纪烬觉得不对劲，隐隐觉得童知揶揄他，又决觉得他说得有理有据。
油纸包了点心，几个人把东西放入“界”中，采办完毕准备走时，有个明朗的声音忽然遥遥喊他。
“雪珄贤弟！！”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碧枭现师尊吐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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