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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岑虞弦失血染体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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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烬觉得这味道相当熟悉。
是……这种味道,就在不久之前,他们曾经在打惊蟛时,这味道充斥他鼻腔。
“东极海……”纪烬轻声道,“这难不成是东极海的人?!”
那妖物掉入潭水,浑身流出黑色的血液。腥臭的血把潭水染了半黑,岑虞弦看着那潭水,跌坐在了地上。
“师尊。”纪烬上前扶他。
他不知道岑虞弦为何会出现,但正因他及时出现才救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他正要开口时,面前的岑虞弦忽然膝下一软,整个人跌了下去。
纪烬心口一紧,未曾细想就上前扶住他的腰身。他已经比岑虞弦高,岑虞弦顺势往后一靠,整个人靠进了他的怀里。
“师尊!”纪烬道,“你没事吧?”
“别动,都别动。”岑虞弦有些虚弱,但站直了身体命令道。
“你们先在原地,我先回去。”岑虞弦气若游丝,“掌门知道我被禁足还私自出来,定会加重责罚的。”
“……”纪烬不知道岑虞弦为何会在意起这些,毕竟他是看起来最不像在意这些的人。
“纪烬。”岑虞弦咳嗽两声,道,“你们回到门内立刻找掌门,告知他山顶潭水被污染,这几日别用山内之水。”
“好。”纪烬道。
他看岑虞弦踉跄一步,实在忍不住又道:“师尊,我扶您……”
“别动!”岑虞弦高喊了一声,“说了让我一个人。”
纪烬:“……”
岑虞弦便这么摇晃着下山,让纪烬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雁真的伤势此刻确是他相当在意的,他见岑虞弦走远,赶紧回头去找雁真,见雁真已经和其他人正在处理伤口。
男女有别,纪烬便也没有再上前,只询问道:“师姐,严重吗?”
“从我小臂到腰际刺入的,好在只是些皮肉伤。”雁真道,“我就感觉到那东西扎过来的力量之大,幸好不准……”
雁真眉眼弯弯:“万幸万幸,捡回一条小命。”
“我们赶紧下山去吧。”一个小师妹道,“水流污染的是整个放鹤山,山下还有居民,得快快通知。”
“对。”纪烬也道。
几人赶紧下山去,把此事告知了掌门。
所有弟子便在晚间下山,通知居民不再用山上之水,待大雪落后,溪水被洗净才可彻底饮用。
而且他们需把淡水运上山来,若是山中水流污染,他们这几日也是无水饮用的。
“潭水是云岫和放鹤山的命脉,但因为在山顶极为隐蔽地方,他们到底是如何上的山?”雁真道,“而且,那东西看起来就应该生活在水里……”
雁真躺在床上,童知在旁边一脸焦急,道:“你别说话了!”
“我没被刺中!”雁真气道,“再说一次!没被刺中!”
“没被刺中是天尊开眼,你伤好了可要跪谢。若是偏差半分……”童知道,“你也出了什么事了,我……我……”
纪烬看不了他别别扭扭的,知道他对雁真心意,便像给他们些时间独处。他道:“师姐,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师尊。”
“嗯。”雁真道。
“等会等会,师叔也去了?”童知道,“不对呀,午后我就在舒心斋的前院打扫,他若是从塔厅出门的话,肯定要经过舒心斋,我没见过他出来,他怎么会上山的?”
“师叔飞檐走壁,自然不跟你面前大摇大摆出来了!”雁真说罢,还气急了咳嗽起来。
“哎也是。”童知拍拍她的肩膀,“让你别说话了,你看看……”
纪烬没有再言语。
从方才开始,他显然有些心有余悸,又有些对于岑虞弦的行为感觉怪异。
尤其是最后反常地让他别跟着自己,这不知从何而来的脾气,又是从何说起。
纪烬折返回塔厅,想去看看岑虞弦,他刚走到门口,就见岑虞弦从内里走出来。
纪烬骤然看见他身上大片大片的还未清洗干净的血渍,如艳丽牡丹跃然山水墨意,却暗含肃杀的之意。
尤其是他的眼神。
岑虞弦那双一目含情的桃花眼,此刻褪尽情深,余留一股漠然。
两人一同顿了脚,彼此遥遥相望着。
纪烬见他下唇一抖,要不是手中空荡,他觉得岑虞弦好像丢了剑,掷地有声。
他微微蹙眉,岑虞弦身上的血迹是方才打斗中他的血,还混着雁真的,因为那妖物的血是蓝黑色的,与人不同。
方才他居然……流了那么多血吗……
“师尊。”纪烬走上前去,“你,要去换身衣服吗。”
“……嗯。”岑虞弦应了一声。
“你竟流了如此多血,伤在何处了?”纪烬道。
“没。”岑虞弦回避了他的话道,“你师姐还好吗。”
“嗯,她没事。”纪烬道,“偏了半寸,是皮外伤。”
“……”岑虞弦点点头,又深深看了他一眼。
略晚时候,纪烬给岑虞弦拿来饭菜,顺便想告知他淡水已经运上,山下的居民也都通知了。
其实他还是想同岑虞弦询问,那东西究竟从何而来。
“师尊。”纪烬看他今日居然乖乖对月跪着,想到他身上有伤,也不知在拼命什么,又有些莫可名状的心疼,上前道,“吃饭了。”
见岑虞弦不说话,纪烬把饭菜放好,走到他旁边:“身体不适就起吧来……师尊!你……”
岑虞弦跪着歪向一边,双目紧闭脸颊潮红,神色颇为痛苦。
“师尊!怎么了?”纪烬手心摸他的额头,摸出了滚烫来,喃喃道,“这是沾染风寒体热?”
“雪珄。”岑虞弦喃喃了一句,摇头道,“我没事,就是浑身无力……“
“我背你去看大夫。”纪烬道。
“不用,我自己知道。”岑虞弦说,“我养养,明日便好了……”
“师尊既然身体不适,先别跪着了。”纪烬道,“起来去休息。”
“你以为我想跪着。”他费力睁开眼,手指扣进他的胳膊:“扶我起来,我脚麻了。”
“……”纪烬赶紧把他扶起来。
岑虞弦生来娇气,一点不舒服就躺平呻/吟,这会还体热,刚躺下来就蜷起身体像个虾子。
纪烬本来给他来送饭菜,这会他也吃不下,他要去上晚课,虽然上这晚课的缘由是因为……身为他师尊的岑虞弦从不给他布置,他要去蹭其他真人的课……实际去不去,都无所谓。
岑虞弦便哼哼唧唧拉着他:“师尊都要死了……你还上晚课……”
“……”纪烬忍不住想骂,但又见他可怜。岑虞弦难受是真的,纪烬也知道他受不得半点不舒适,只能给他拿来毛巾擦身散热。
岑虞弦那头半黑半白的长发,贴着他光滑如琼脂白玉的背脊梁,凌乱潮湿如藻,呼吸尽是热气。
“抬手。”纪烬给他擦了手,岑虞弦放下时本无力,落到了纪烬的膝盖上,额头一靠,蜷在了纪烬的腰间。
“……?”纪烬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雪珄,我好冷。”岑虞弦道。
他浑身都在发抖,纪烬瞬间便感觉到了,只能用仙灵给他渡热气。岑虞弦却还在抖,边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你老大不小的人了,发个烧热而已,日日生生死死的。”纪烬渡了一会,只能缓解不能根治,他怕岑虞弦又受凉,把他手臂摆好,道,“躺好。”
岑虞弦躺好了,闭着眼,看起来可怜兮兮。
“师尊……”纪烬道,“今日到山顶路途遥远,若非一路跟随,你不可能那么快出现……你究竟跟着我们做什么?”
“还不是你一开始说的,是我算出来的咯。”岑虞弦捂着额头。
纪烬吃不准他究竟是不是在说笑:“……那你为何不一开始就告诉我?”
“你话真多。”岑虞弦说,“头我疼……”
纪烬不再言语,照顾他睡着后,有点吃不准自己是否要陪着他一起。岑虞弦的床铺很大,他从前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总会要求纪烬在旁边照料着。
开心了还给些赏钱。
纪烬思来想去,怕他后半夜寻不见自己发脾气,最终还是在他边上合衣而睡。
半夜,纪烬感觉到了动静。
他以为岑虞弦醒了想起夜,他便睁了眼。岑虞弦睡在床中,他睡在床侧,一睁眼就忽然看见一对绿目,直勾勾正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