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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纪雪珄不解春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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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烬回头,发现他不远处有个男人正逆光,跳跃着对他挥手。
他一眼认出了那人,竟是之前在东京琳央阁里,同岑虞弦三杯酒下肚后就开始称兄道弟的阿寂。
“阿寂哥,你怎么在这里。”纪烬迎上去。
“我随沧海的师兄弟们云游途中经过此地,特意前来拜会。”阿寂对他作揖行礼,纪烬赶紧还礼,道:“我们正要回去。”
“真是太巧了,本以为还要上山再见呢,结果在山下就相见了。”阿寂道,“一月不见,你好像还长高了!”
“说笑了。”纪烬有些害羞。
纪烬把阿寂他们介绍给了童知,童知笑着行礼道:“原是沧海的兄弟,十六仙门是一家,当然要请上。”
“你们在采买?”阿寂同纪烬他们上山时询问。
“嗯,过几日便要大雪封山了,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再晚几日就见不到了。”纪烬解释道。
“原来如此。”阿寂拍着他的肩膀,“看来来对时候来。”
两人边走边聊,阿寂活泼开朗,话多且密,这么短短路程,已经说了不少的话。
“说起来,记得上次那个人吗?”阿寂道。
“什么。”纪烬道。
“诛景堂。”阿寂说。
纪烬胸口一震,神色严肃道:“自然记得,是有什么线索吗?”
“江湖上近日的传闻不少。”阿寂道,“各地这种小摸小偷的人都纷纷出现,而且都传言,这法术实际是死而复生术。”
纪烬点头:“我也对这传闻有所耳闻。”
“还有个离谱传闻。”阿寂悄声道,“因为掌握起死回生之术,他们作为原本圣上打压的邪派,如今却有些要给他们平反的意思。”
纪烬道:“……若是真能起死回生便好了,那些人显然不是真正的活人。”
“你说的是。”阿寂背着手,“诛景堂他们只是在修炼怪物。”
纪烬想了想,还是没有把门内也发现诛景堂鼠人之事告知阿寂。
“此次前来,我们也有要和贵派分享我们所知的情报。诛景堂之事蹊跷且难办,我师傅说,我们仙门的人要齐心一些才好。”
阿寂和沧海派的另外两人登门拜会,门内自然要以礼相待。先是带去茶室议事,一会还要一起吃个便饭。
按理说纪烬没有资格旁听,只能匆匆告辞,他把所有从山下买来的东西一一摆列放好。这些吃的、用的,足以帮他们度过整个雪天。
夜色降临,童知和雁真回来,见他还在收拾,都有些意外。
“你怎生还在这里?不是说朋友来了吗?”雁真见他把东西都细致分于个人,又道,“你也太细致了,晚饭吃了吗?让大家自己弄就好了,你别惯着他们。”
“我,没事干。”纪烬询问,“阿寂他们走了吗?”
“哦你说那几个沧海派的弟子?”雁真道,“本来安排今日住上一晚,明日再下山了。但说起大雪要来,他们还要赶路,说什么都要连夜下山去。”
纪烬没想到他们走这么匆忙,和阿寂什么招呼都没打,又分开了。也不知道见到岑虞弦没有,他还有些隐隐期待阿寂听见岑虞弦身份时的反应,定然很好玩,等会,他得问问岑虞弦。
“和你交流那男弟子,长得不像中原人啊。”童知道。
“嗯,他有金人血统。”纪烬道。
“难怪。”童知道,“周遭如今战事纷乱,金人更是身份敏感。你以后出门啊,还是少接触。”
“他不是金军,只是普通百姓,又是仙门弟子,可以交往的。”纪烬道。
“好了好了。”雁真打断他们的对话,“你快回去休息吧。”
童知瞥眼,看见了那包点心的油纸,催促道:“东西还没给师叔送你呢,这都几点了。”
纪烬手指发僵,本能不想回去单独面对岑虞弦,便道:“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赶紧去。”雁真也帮着催促,“今日开会师叔也在,说是提早让他出来了。”
纪烬没有办法,提着东西,走入了夜色里。
岑虞弦之前都在塔厅反省,吃住都在那边,回到自己的寝宫自然是舒服不少。此刻,他果不其然正美滋滋躺在寝宫的正厅里。
夜色朦胧间,月光偏斜入厅内,岑虞弦长发散乱,白衣胜雪,好似已经睡着。
地上四散着仙灵,在寝宫中充沛的仙灵赋予地面热意,不至于躺着生冷。
但纪烬仍觉得他是冷的,如寒梅,带着冷意的香气。
纪烬鲜少这么观察他。
他是散漫的,从下颚线到肩胛骨,再到他散乱如藻的发丝。但竟生出一股吸引人的美艳,弄得纪烬再一次升腾起不属于他自己的心烦意乱。
他右手的重量又时刻提醒他,下午的头脑一热,怎么就给岑虞弦买了点心。他此刻万分想去回避这心思,生怕尝出些别样东西。
于他而言,岑虞弦是该一生敬重师尊,但不知为何,他们之间的亲近都有些虚情假意,他不了解岑虞弦,岑虞弦也不了解他。
雁真和童知,他们与各自的师尊的亲近,于他和岑虞弦完全不同。
偶尔他还有错觉,岑虞弦好像很防备他。
或者说,岑虞弦防备所有人。
这几个月,细想来,竟是他们二人这七年来相处最多的时日。
所以,如此毫无攻击性的睡相,纪烬忍不住看一眼又一眼。
动静还是让岑虞弦有所察觉,他睫毛扇动,缓缓转醒,细白的颈部上青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纪烬后知后觉自己居然想着对方脖子,而对方的眼眸聚光,凝望向了他。
“几时了?”岑虞弦手臂挂着衣服,语气迷糊问。
“戌时。”纪烬道。
“饿了。”岑虞弦打了个哈欠。
“我下山,给你带了点心。”纪烬道。
岑虞弦也有些意外:“哦?是么。”
屋内的暖炉烤着火,岑虞弦吃着点心。
纪烬坐在长桌对面,除了炉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再无其他的动静,屋外,已经有些寒意。
纪烬闭目打坐,强迫自己把莫名纷乱的思绪收拾,实际脑中一片空白。
“今日钱用干净了?”岑虞弦忽然问。
“嗯?”纪烬睁开眼。
“我粗略算算还余一些,不会都给我买点心了吧。”岑虞弦举着糕点问。
偏偏此刻问,被戳穿心思的纪烬有些尴尬。
岑虞弦遥望着他,随即招手道:“来。“
“……”纪烬没动。
“阿寂来了,你知道吧。”岑虞弦道,“他今日以为我是长老真人,把他吓一跳,可能回忆起那日晚上勾肩搭臂称兄道弟了,哈哈哈……”
纪烬可能也觉得有趣,但只是笑笑,没有动。
“过几日不是要随我入京。”岑虞弦说,“你不想听听这诛景堂的案子?”
纪烬一听,便迅速起身坐过来。
岑虞弦给他掰了一半递给他,手指挨着自己的脸颊,低头看着卷宗:“你知道门内有人,死而复生的事情吗。”
“白月真人的座下弟子。”纪烬道,“之前师姐和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