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靠占星改命》落落小鱼饼

11、纪雪珄爱财显缘由

　　岑虞弦让纪烬去接他，纪烬都不知道有什么可去接的。
　　好在，芙姬热心指教他：“岑大人今天去领赏，之后应该会去占星台。你去那边等他，准没错。”

　　过了酉时，纪烬就在御街前的御廊徘徊了一阵，直到太阳西下，他逛累了，一边感叹东京和他们镇上真是不得比，吃得玩的应有尽有。皇城不愧是皇城，承蒙圣恩，且很有钱。
　　纪烬手里把玩着袍角，想到钱，忍不住叹了口气。

　　云岫每月会给弟子们发些月例，在门里吃喝住也不用花钱。只是这些钱他攒了些钱，岑虞弦也会时不时赏他一些。
　　纪烬觉得这算是儿时心病，他时常被周遭的人形容跟个貔貅似的只进不出，生怕自己的钱没了。
　　这事儿若要追根溯源，那还是有点辛苦。

　　其实也不算儿时了，但纪烬对自己十三岁来云岫前的记忆全无，所以大概便是从那时算起。
　　这心病和岑虞弦有点关系，哪怕岑虞弦自己都不记得了。

　　岑虞弦在他小时候，还是会带孩子似的带着他一阵子，可能过了一会当爹的瘾。而那阵子初来乍到，把他当救命稻草的纪烬，乖巧可爱当个不给他惹麻烦的跟屁虫。

　　但岑虞弦他终究不是这种人，带三天就原形毕露。
　　那天岑虞弦带他下山采办，临走前纪烬才发现自己的外袍坏了个洞，岑虞弦无奈，只能给他缝补。这么一折腾下山已经很晚，两人刚开始准备采办，岑虞弦的钱袋就被偷了。
　　于是，岑虞弦直接就把自己的佩剑当了。

　　纪烬不知道，那剑对岑虞弦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但纪烬吓得不轻，若不是自己出门要岑虞弦给自己缝补，他们也不至于傍晚才下山，不至于丢了钱袋。
　　后来岑虞弦没有提佩剑的事情，许是他忘了，许是他根本不在意。纪烬却悄悄开始攒钱，本是想攒够数了就下山给岑虞弦赎回来，结果攒了半年，不知道期限到没到，他放在后院树下藏起来的钱被人偷光了。

　　偷钱是恶劣之事，纪烬当时恨得差点没失心。但他又怕是有人急用，能拿走的必然是师门内的人，他万一告诉了岑虞弦，岑虞弦定会闹个天翻地覆。

　　直到岑虞弦换了新的佩剑，纪烬也未再说出自己的心思。

　　第二件事便是，他被丢在云岫门外时，身上除了衣服只有半个玉石吊坠，或许是佩剑上的，下面有一个扯了半截的流苏。
　　那玉佩显然是被摔的，因为摔得极不规整。
　　这算是纪烬唯一的信物了，像他拥有过去的一些佐证，哪怕纪烬当时，也并不在意他的身世。

　　巧合的是，在他已可以随师兄弟们一起出门调查时，在调查途中竟然找到了另一半。

　　是一位青楼女子手中折扇上落下的半个吊坠。

　　纪烬对这东西许久，已经过分熟悉，以至于当时惊讶不已，甚至琢磨半天，这位女子难道是自己……
　　后来得知对方就比自己大一岁，这才舒了口气。

　　但当他要问这吊坠来历时，女子告知他是个客人赠予的，至于客人，她每日收礼无数，早已不记得容貌。

　　纪烬问她，能否把吊坠交与自己。
　　女子打量他片刻，笑道：“官爷有钱，得用钱买。”

　　纪烬问她多少，女子说了个数。

　　“……我没有那么多。”纪烬道。
　　“那便恕不奉陪了。”女子道。
　　“等等！”纪烬喊了她一声，“我再……攒攒，来年……你等我？”

　　女子莞尔一笑，扬起沾着香粉的手帕拂过他脸颊，笑道：“好啊小官人，等你啊。”

　　来年，纪烬还真去了。
　　到了地方，老鸨告诉纪烬，这位姐姐年底时候患了病，死了。

　　“死了？”纪烬惊讶道，“她……”
　　“她欠你钱？她死后不少人来要钱呢。”老鸨道，“她什么都没留，东西都被几个姊妹分完了。”
　　“可曾见过一个玉坠子。”纪烬道，“……不，是半个……”

　　“哦，记得，她的扇坠子。”老鸨说，“卖了，坏东西，没卖出几个银子。”

　　纪烬知道，这事儿又没有下文了。

　　可能因着这两件事，他开始知道每月要存些银两，弄不好下一次他就能遇见这坠子……他能把它买回来。
　　如之前那统领给帝姬的信物一般，破损的镯子亦能修补了裂痕，虽不完好如初，但有别样美感。

　　想着想着，夕阳只余一些残晖。
　　纪烬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同岑虞弦约定之处。

　　此地叫做占星临月台。
　　纪烬遥遥便能看见一座神鸟雕塑高耸入云，意外瑰丽雄伟。神鸟下是高台长阶，左右两侧交错向上。

　　“占星临月台在皇宫的西南处，传闻先帝就是在此窥见天尊神鸟，把此地认为有祥瑞之兆，还在西南角修葺了一座三层塔格高的神鸟像。”

　　纪烬吓一跳，他转头，不知何时岑虞弦来到了他的身后。
　　岑虞弦脱下罩袍的帽子，露出他清秀的脸道：“别看了，一点都不像。”

　　纪烬道：“神鸟？”
　　“是啊，都是官家臆想。”岑虞弦说。
　　“……怎么，师尊见过？”纪烬跟上他的步伐。

　　“废话。”岑虞弦吊眼垂目，脸上一副得意之色，“当年我挖了天尊两坛好酒，这鸟它不分青红皂白啄我，被我拔去了两根羽毛，现在还供在我玄阁当毛笔。”

　　纪烬回忆起他桌上确有两根五色羽毛：“……”

　　他知道，岑虞弦和天界尚有联系，不然也不会在宫内混得如鱼得水。只是听闻他说得那么随意，仿佛和天尊的关系就如此亲近。

　　“你连天尊的酒都敢挖。”纪烬忍不住低声道。

　　“那是。”岑虞弦不以为意道，“我为他卖命，喝他酒怎么了？吃他人都行。”

　　他话音刚落，足下一个趔趄。
　　“……”纪烬单手抓住他的手臂，道，“看路，师尊。”

　　岑虞弦无奈：“天尊老人家的心眼儿也就米粒大小。”

　　“你自己跌了，怎么还怪罪天尊？”纪烬失笑道。

　　“没听过举头三尺有神明？”岑虞弦道。
　　“那你还乱说话。”纪烬低言提醒。

　　纪烬同他走在御街，许是岑虞弦穿着外袍，周遭的侍卫宫女都会对他们行礼。纪烬同他走了一路，忍不住低声道：“我来东京数日，这里的人似乎对云岫弟子和占星司的颇为尊敬。”

　　“仙门八派之间，云岫是唯一与皇权挂钩的。”岑虞弦双手拢于胸前，“而被圣上打为邪派的，大多是因为燕云十六州的后裔，及研习辽金各国的秘术……所以，于他人而言，我们当然重要。”

　　纪烬似懂非懂：“但我没有做什么……”
　　“方才打退惊蟛，还捉了趟贼，怎么转眼就忘了？”岑虞弦道，“你啊，真别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你可比你自己想象得重要多了。”

　　“还有。”岑虞弦微微仰头，“今日进宫，我可是领赏的。”
　　“帝姬出降顺利，官家那是重重有赏。”

　　“啊。”纪烬忽然背打了个挺。
　　但他还是觉得颇为奇怪：“……可你只是卜算，官家竟如此重视这卜算结果么……”
　　“谁说我只卜算。”岑虞弦道，“总之，你也有功，还是大功，这赏银回头至少分你五成。”

　　纪烬眼睛都亮了。

　　“财迷！”岑虞弦见状咬牙切齿道，“你说你这也不娶媳妇儿，跟个貔貅似的作什么？”

　　“谁说我不娶。”纪烬随口道。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岑虞弦蹙眉，还贴近了他一些，道：“你要娶媳妇儿？你怎么想娶媳妇儿的，媳妇儿有什么好，娶了你还孝敬师尊吗……”
　　“你说。”岑虞弦命令道。
　　“孝敬。”纪烬只能说。

　　“你骗我。”岑虞弦甩了袖子，头也不回大步流星道，“赏钱没了，免得你总想着娶媳妇儿。”

　　“？”纪烬愣了片刻，急匆匆追上，“师尊！我错了，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