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伍史]清霜瓦上》杜小满

7、第 7 章

　　7.
　　所谓主义是个实在很抽象的东西，反侦察演戏和武装越野赛，这些事已经足够伍六一花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去准备，偏偏史今还给他布置了一个更费神的作业，和班级里每个人处好关系。
　　难，实在很难。
　　三班的任务是遣散演习场附近的居民，他班长真好，净分给他要和人打交道的活计。他硬着头皮走到当地一户农民家门口正想着说辞，门就突然开开了，一满脸岁月烙印的老大爷瞅了他半晌，颤颤悠悠地开口问：“这位军爷有事儿不？”
　　军爷？
　　这称呼让伍六一错以为自己是皇军大人手下滴干活。
　　伍六一有点死板板的：“老大爷，我不是什么军爷，撑死就一伙头军！”
　　老大爷：“哦！我知道，炊事班的故事！”（我承认我很无聊）
　　伍六一大汗：“......”
　　这家住着老夫妻两人，兼职了牧民外加农户，院子里圈养了两头猪一窝鸡，雌雄齐全，繁殖能力良好。伍六一对着身高逼近他大腿的大公鸡，擦了擦汗。
　　“大爷，你家的鸡吃什么长得那么凶猛？”
　　“我儿子说，它那是基因突变！”老大爷给伍六一端了一碗水，“回头就给宰了！”
　　伍六一不喝水，他有点可惜地说：“别宰啊，养那么大多不容易！”
　　老爷子赌气似的把水当酒一口闷了，“宰咯！我家的母鸡到今儿个还末生过一颗蛋！这狗曰的公鸡成天追着老何家那只鸡跑，天天对着他家的鸡发情！可怜我家的母鸡哦......那叫一个独守空闺！”
　　伍六一看老爷子怒指苍天的架势估摸着一会儿就该呼天抢地了，便急中生智提出个皆大欢喜的中庸方案：“这容易嘛，您跟老何家说，他家的蛋分一分，给您一半！”
　　“哼！”老大爷原本是想呸的，转念一想这傻大个是端着枪的，也就委婉了一下，“他家有个屁的蛋！他家那只也是公鸡！”
　　伍六一浑身僵硬地看着磨刀霍霍的老大妈，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儿没做。

　　“F区已全部撤离，第三小组正在进行伪装。”
　　高城听到通讯器里的报告，扭过头一脸不满地看着史今：“三班长，那是你们班辖区吧？去看看、看看怎么回事，全团都准备好了，你们刚进行伪装？”
　　史今也纳闷着，按照伍六一的作战效率不可能成为全团垫底，他领命前去，屋外还没拾掇齐全，一阵香气就从屋里溢出来。他扒开虚掩的门板，伍六一甘小宁一伙人正坐在桌前，死盯着桌上的四大碗蒸鸡。
　　甘小宁是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班长！”
　　史今发飙道：“你们这是干啥玩意儿呐？！马上就要演习了，你们不干活看鸡干啥玩意儿啊？！”
　　甘小宁报告：“班长，辖区里的农户都是我们哥几个遣走的，伍六一这是第一家，我们赶过来的时候他还正和乡亲唠着嗑呢......”
　　史今要杀人的目光嗖地转移到伍六一身上，把他看得心虚得要死。
　　“班、班长，人老乡啊老热情了，人要给咱宰鸡，我说不要让他们走，他们一手一脚已经把鸡给炖了。我说我们马上就演习了要清场，人说炖好鸡就走。我说炖了我也不能吃，人说不吃他们就不走，我掐了火他们又给点上。”伍六一很懊悔，他原本就不多话，在全班面前说这么多真是头一遭。
　　史今火都窜到头顶了，什么人说我说人说我说，他在编台本么？
　　“你给我闭嘴！全都出去进行伪装布置，做完了回营地吃饭！”
　　甘小宁：“不要啊班长！这都快饭点了，做完回去饭早给抢光了，要不我们吃□□？”
　　史今：“不准吃人老乡的一粒米！回头我让连长给你们留俩锅盖！”
　　三班众人包括史今在内都饿着肚子栽树，伍六一一脚把铲子踩进土里，勤快极了。
　　“打小我就没吃过几回鸡，我家养的鸡都给爹娘拉到市场上去卖了，家里连个蛋都看得跟宝贝似的。”伍六一一边干活一边说着话，他像是说给身边的史今听，但又像是只说给自己听，“有一回我从树林里捡回一窝狗崽子，长得可漂亮了，跟狼似的。我拿它们当孩子似的养。后来，狗崽养大了，一天我跟爹娘下地干活，回来发现家里所有的鸡都给咬死了，是我的狗干的，它们没吃那些鸡，但把鸡脖子都咬断了，那景象惨透了。我爹气坏了，那些鸡能卖很多钱，他抄起耙子咣咣几下，就把我的狗全给打死了，顺手也抽了我一嘴巴，饿了我两天。”
　　伍六一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如同复述着和自己全无关系的事情。
　　“我不是想吃那鸡，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跟人老乡说不。”
　　史今默默地听着，他加紧了手里的速度，在天黑前干完了所有的活。
　　甘小宁贼心不死地看着伍六一把几碗鸡原封不动地放回锅里，恨恨地说我饿死了我饿死了，明天演习时我一定杀回来吃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