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妍（重生）》云中水月

78、失踪

　　冯襄拭干净了泪，扶着谢妍的胳膊，从椅子上站起身，勉力笑了下道：“我还好，好歹心中早有点底，瑾儿又小，事情都不大懂，就是芷儿，原先什么都不知晓，突然得知她父王是这样的人，对她打击是太大了。”

　　谢妍和王妃一道到了宁芷住的院落，院子里漆黑一片，安静清冷，一点声响都没有。

　　屋中灯也暗了，看样子大夫应当走了。

　　冯襄轻轻扣门，半晌没有应答，她轻声唤道：“芷儿，是母妃，妍丫头过府来看你了，你开开门。”

　　还是没人应答。

　　这状况有点不对劲，就算宁芷现在不想见人，以她的性情，也不会将王妃和谢妍晾在门外，而且她的贴身丫鬟，听到王妃来了，也不敢不开门。

　　冯襄和谢妍对视一眼，都觉得情况不对，冯襄伸手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清冷的月光透进来。

　　屋中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二人皆受了惊吓，匆忙进屋查看，郡王妃进内间，四下里仔细看过，没有人。

　　谢妍打开宁芷衣柜的门，里面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的，看样子是没动过。

　　人在陡然遇事的时候，最容易想到不好的地方，郡王妃惨白着脸道：“会不会是对方的人寻仇……”她连遭变故，腿一软，差点瘫倒至地上，多亏及时扶住桌子，稳住身形。

　　“王妃别自己吓自己，阿芷可能是心情不好，自己走动散散心。”屋内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不像是有外人进来过的样子，“先把院中下人召集齐全，问问情况。”先前她们进来时，院中空无一人。

　　谢妍从屋中出来，正看见一个丫鬟端着托盘，盘子上摆着碗盅，从院子的拱门走进来，谢妍认出是宁芷院中的丫鬟小环，小环看到她，高兴道：“大小姐！”

　　“小环，你家小郡主呢？”

　　“啊？”小环面现讶色，大小姐为何这么问，她不是刚从小郡主房间出来么？“小郡主不是在房里休息吗？”

　　“房里无人。”

　　小环大惊失色，三步并做两步地跑上前，进屋探头一看：“王妃。”

　　冯襄也问她道：“你去哪里了？其他人呢？”

　　小丫鬟一看屋中真没人，急得要哭了：“先前我走的时候，小郡主明明还在床上躺着歇息啊，小郡主说，她想要喝一碗桂花莲子羹，说李嬷嬷手艺好，我和李嬷嬷就过去厨房了，奴，奴婢想着，还有小绣陪着小郡主呢，而且小郡主现下吃些爱吃的东西，心情也会好些。小郡主去哪儿了啊！怎么会不见了呢！”

　　她吓得跪到地上，谢妍问人道：“院中不是还有四个小厮吗？去哪里了？”这四人平素都会守着院子的，今天怎么也没看见。

　　“小，小郡主说担心王爷的情况，让他们四个出去街上打听情况去了。”

　　冯襄急道：“大晚上的，到街上能打听什么情况！”真是愚蠢，这一听就是借口了。

　　“这应当是阿芷特地将人遣开了，看样子她是自己打算出门。”起码排除了有贼人掳掠的情况。

　　稍时，府中下人到处搜查过，在王府南边的小门那里，发现门栓被从里打开了，门是虚掩着的。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阿芷遣开了人，自己从这里出去了。”

　　“这孩子，大晚上的要去哪里！”

　　“王妃莫急，看情况她应当是带了小绣，起码还有人贴身跟着她。京师有巡城的士兵，治安一向很好，阿芷现下也出不了城，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郡王妃现下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但宁芷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平时自己都很少出门，这大晚上的，只带着贴身丫鬟在京师晃荡，何况她还受了那样重的打击，万一突然情绪上头，一时想不开……真是想想都揪心，冯襄心急如焚道：“妍丫头，我先遣人送你回府，芷儿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王府的人都去外面找的，你回府等消息，一找到人我就通知你。”

　　这样不成，谢妍说：“我们人手有限，而且王府的下人，对京师布局也不是很熟悉，只怕会耽误找人。这事，还是要找一个人帮忙。”

　　“找谁？”

　　“韩小将军。”韩阅是骁武营指挥使，骁武营本就负责京师安防工作，由他协助安排人手寻找阿芷，一定事半功倍。

　　听到谢妍提起韩阅，郡王妃的神色有一丝困窘。

　　二月份的时候，宁芷及笄当天，韩阅上门提亲过。

　　那天，刚破晓，郡王府的侍卫打开门，就看见门口已经整齐地站着一队人了。领头的是端方板正、神清气爽的韩小将军，旁边站着一脸尴尬的，勇定候夫妇，后面还跟着四个睡眼惺忪、呵欠连天的媒婆。

　　当时郡王夫妇听到通报，火急火燎地从床上爬起来，在前厅接见贵客，勇定侯爷韩城握着平南郡王宁章的手，握了又握，一张老脸涨得通红：“郡王，来得有点早，扰你清梦了啊……”

　　……

　　谢妍寻思这个时点，还是吃团圆饭的时候，韩阅应当会在勇定候府，她准备往勇定候府去寻人，谁知道刚出了郡王府，就看见她要找的人，领着七八个侍卫，迎面快步走过来。

　　她喜出望外：“韩大哥！”

　　“大小姐。”

　　“韩大哥也是收到消息，听说郡王府出了事情，就立即赶过来了吧？”

　　韩阅应了一声，视线越过谢妍，看向平南郡王府的大门，一向平稳板正的声音，难得带上了些许波动：“她怎么样了？”

　　谢妍急切道：“我正打算去侯府找你帮忙，阿芷离家出走了！”

　　小将军微微蹙眉：“离家出走？”

　　谢妍简短地将刚才府中的情况讲述了一遍，韩阅一直皱着眉，问她道：“郡主在京师，有什么常来往的亲戚朋友吗？”

　　“处得好的朋友，应当就我一个。郡王府也没什么常走动的亲戚。”

　　“大小姐直接从殷司狱府中过来，还没回国公府吧？”

　　谢妍明白他意思，但她不觉得阿芷离家会去国公府找她：“阿芷的性子我最了解了，先前郡王府的事情，她就很少同我说，”郡王府从三月开始财务出状况，虽然不知道宁章对妻女编的什么理由，但阿芷是从未对自己说过，“何况现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知道我定会来找她的，所以她既然从王府出走，就不会去国公府找我。”

　　宁芷会不会去找人这个说不准，但谢妍自己在外面奔波，显然也不可。

　　宁芷是京都贵女，她离家出走，骁武营有责任寻回，谢妍一样是贵女，骁武营同样要确保她的安全。

　　韩阅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请大小姐回府，静候消息。”

　　“不行。”谢妍断然拒绝，现在阿芷下落不明，让她怎么能安心在家等消息，什么都不做？她同人商量道，“韩大哥，你可以派人为我引路，这样就不会担心我走丢了，我跟着你的人，一同寻人就是，不会擅自行动的。”

　　韩阅看她态度坚决，知道无转圜的余地，二刻钟后，他带着谢妍到了骁武营的大门口，门口已经汇聚了一批人。

　　派出去寻人的汇报道：“今日因为是中秋佳节，除了轮值的人，其他人都归家过节了。已经按照指挥使大人的要求，挨家挨户地去通知人过来，现下住得比较近的人，已经聚齐一班，其他人还在继续通知中。”

　　韩阅简单点了人数，先将这部分大概三十余号人，分为八个小队，四人一个小队，分派他们往京师平素人来人往比较密集的八个坊区去寻。

　　“每个人都带上响箭，寻到立刻就发信号，或者派一个人赶回骁武营汇报。”

　　还留了两个人，一个在骁武营等情报，一个去平南郡王府等情报，另外还遣派了一个人去敬国公府送信，汇报谢妍的情况。

　　最后，韩阅对现场唯一的中候吩咐道：“裴中候，这位是敬国公府的大小姐，你陪同大小姐一道寻人，负责她的安全。”

　　年轻的中候遵命抱拳：“是！”

　　骁武营的人训练有素，韩阅一声令下，立刻分散方向做事去了。

　　偌大的空地上，瞬间就剩下谢妍、小曦、裴恒三个人了。

　　裴恒问道：“大小姐，我们现下去哪里？”

　　谢妍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寻人，反问他：“你觉得一个年轻姑娘家，心情不好，大晚上的会去哪里？”

　　青年挠了挠头：“我要是心情不好，就找家餐馆大吃一顿，吃饱喝足心情就好了！可是姑娘家……我就不知道了，大小姐也是姑娘啊，您又同小郡主处得好，想不出她会去哪里吗？”

　　谢妍就是想不出来了，她陪同宁芷，除了去珍宝阁，也就偶尔天气好的时候，出城踏踏青。

　　裴恒推测道：“既然小郡主从王府出来，那就是不想被人找到，所以第一，她肯定不会去任何亲戚朋友家，第二，城中到处都有巡防的士兵，若她在街上走，总难免会被人看到。所以，她要么是进了客栈，要么进了哪家没关门的铺子，要么就是出了城。”

　　“可是城门已经关闭了啊。”

　　“现在是关闭了，但大小姐确认小郡主走的时候，也已经关闭了么？”

　　谢妍仔细回想了下，她接到消息，到达平南郡王府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在她去看郡王妃的时候，阿芷当时可能已经从侧门出府了。

　　“而且城门关闭的时间，有时候会推迟，因事而异。”裴恒试图推测宁芷的心理，“京师的客栈管控严格，若要投宿，是必须出示身份文牒的，有心人一查问就知道。至于铺子，大街上就算有现下还开着的铺子，铺子也迟早会关门，何况开门做生意的铺子里，都是有很多人来往的。”所以这两处都不是好的藏身之地。

　　照他这一通分析，岂不是宁芷就是出城了？谢妍这下有点恼了：“你胡说什么？阿芷就一个人，她出城做什么！”她心下烦躁，语气不由变重，若是宁芷当真出城了，这天大地大的，要往何处去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