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妍（重生）》云中水月

52、桃花

　　谢妍走了一会儿后，周大夫从内室出来，手上端着筛药的摇扁，用一种暧昧不明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自家好友。

　　裴恒被他盯得发毛，手中的纸张团起来，丢过去砸人：“看什么呢。”

　　“我在看你这张脸，也没多特别啊。”确实算得上剑眉星目，五官端正，但要说多貌美，貌比潘安什么的，那是远远谈不上，“怎么就桃花运这么旺呢。”

　　“无聊。”又要说他和大小姐，这种无稽之谈了。

　　周盈将纸团从地上捡起来，兴致勃勃地凑上前：“说真的，你嘴真够严的，若不是这次严老三从东阳调上来，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在东阳的时候就和林——”被裴恒瞪了一眼，他乖乖住口，“好好好，不说不说。”事关小姐清誉，不准胡说嘛。

　　提到这个严老三，裴恒才是头大：“他真不该姓严，姓松才对。”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刚来一天，消息传得大半个骁武营都知道了。

　　周盈笑眯眯道：“我觉得还是谢大小姐好。”

　　裴恒懒得理他：“回去了。”

　　“你这么早回去，不怕遇上赵姑娘了？”都在他医馆躲了好几天了。

　　“也不能躲一辈子，还是要想办法解决。”

　　“你有法子了？”

　　他想了想，点头：“算有吧，希望管用。”

　　等到裴恒走了，虎子整理桌子，将他先前用的笔墨纸砚收好，周盈刚才拾回来的纸团丢在桌上，虎子顺手打开，念道：“什么沙百什么什么金甲，不什么什么兰什么不还……”

　　周盈好气又好笑道：“平时就让你多看点书，不说熟读四书五经，基本的字总得认得吧。”

　　小少年不服气地辩解说：“草药的字我都认识的。”就是其他字没怎么学嘛。

　　“是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虎子好奇地问：“盈哥哥，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两句诗是说，将士身经百战，连身上的铁盔铁甲都磨破了，但是只要边患还没有肃清，就绝不解甲还乡，不畏艰苦，也不怕牺牲。”

　　哇，小少年憧憬地点头，听上去好英勇威武的样子。

　　……

　　谢妍回到敬国公府，她表哥殷正已经在书房等着了。

　　殷正连自己晚上的寿宴都没参加，急着过来，就是觉得事态严重，必须尽快找谢妍商量。

　　“船舱里的蛇，是一种青花蛇，我拿过去找人看过了，这种蛇一般是在山上的林子里生活，无毒，不喜水。”

　　“所以是有人特地带上船的。”

　　“蛇一共有四条，体型瘦长，藏在衣襟或者袖子里，很难察觉，光从藏匿的角度来看，女子也能做到，不能排除任何人。”但若是从实际情况来看，“我觉得不会有女子敢带着蛇在身上吧……”就先前船上的女子反应来看，蛇在地上，她们都能吓疯掉，贴身藏着？无法想象。

　　“船主我详细询问过，他说每次交船之前都会派人仔细检查一遍，确保没有问题，所以应该可以肯定，蛇是后来带上去的。”

　　谢妍揣测道：“他带在身上，等船行驶到了湖心，离岸最远的时候，将蛇放出来，制造混乱。”

　　应该是这过程，既然蛇没有毒，那对方的目的不是用蛇伤人，只是想引起混乱罢了，结合之后谢妍落水：“你落水之前，可曾留意到有人在向你接近？”当时谢妍落水，他也问过船上的人，谢妍是背朝着大家落水的。

　　“当时场面太混乱了，很难注意到什么。”

　　“确实混乱，所以对方若是想下手，当时的局势未必是可控的。”

　　“表哥的意思是，对方准备对付的人，未必是我？”只是对方也很难完全控制走向，最后就牵连到谢妍了。

　　“有这个可能，我只是想不通，表妹能有什么仇家呢？一个闺阁女子，平素出门都很少，性子又温顺……”大概是说到了这里，殷正想到了谢妍最近不那么“温顺”的性子，停顿了一下，迟疑问道，“你近期，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我想想啊，最近得罪的人……舅母，表哥，阿瑶表妹……”

　　殷正皱眉道：“表妹，事态严重，别开玩笑了。”都是一家人，再有龃龉，纵使如他母亲这样性子刁蛮，也绝不会下手去害谢妍的。

　　所以连殷正也觉得不可能，谢妍其实也觉得不大可能。

　　“船上的人，表哥都查问过了么？”

　　“全都查问过了，没有人见过可疑的情况。”

　　谢妍想了下道：“恐怕还是得单独问过才行。”

　　殷正了然道：“还是你心细。”确实，大家都在一起，有的话说了会得罪人，没人想冒这个险。

　　“那麻烦表哥安排下，明日春风楼梅厢，我和你一起去见人。”

　　“好，我近日是早班，卯时到巳时当值，巳时之后就空闲了，届时通知表妹。”

　　“这件事不要让阿公阿婆知道。”她不想老人家担惊受怕。

　　“放心吧，当时船上的所有人，我都要求他们守口如瓶，除了我们，不会有人知晓。”毕竟谢妍是敬国公府的大小姐，很有可能还是未来的一国之后，真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就不好了。

　　殷正想着千万不能有风言风语传出去，谁知道发现，事与愿违。

　　第二天一大早，他刚进了骁武营，就看到同班的一堆人围在校场说话。

　　个子高挑的青年，早就换好了巡班的衣服，本来趁着还没开工，在校场练几把箭，然后有人看到他，喊了一嗓子：“哇，这不是我们尚书府的金龟婿嘛！”

　　青年头也不抬地继续挽弓，口中求饶道：“放过我吧大哥，你们笑了一天，还没笑够啊。”完全没影子的事情，昨日里都拿这事儿取笑他好久了。

　　他们骁武营处得好的这些人，平日里都是聚在一起吵吵闹闹，互相取笑，没什么尺度的。

　　很快又有几个人围过来，一个大块头揽着裴恒的肩膀，转头对四周的人吆喝道：“大家赶紧多看看，再过几天没准儿就看不着了！我们裴中候，攀上了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马上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旁边的人齐齐哄笑起来，裴恒一脸无奈。

　　“裴恒！”

　　身后猛然一道愤怒的喊声，众人纷纷转头，看见殷正一脸怒火地过来了。

　　殷正刚进军营，就听到了刚刚大块头的那句话，气得他是七窍生烟，火冒三丈！

　　“姓裴的你还算个男人吗！你知道姑娘家的清誉有多重要吗！没错，你是救了我表妹一命，但不代表你可以到处告诉别人，在这里胡说八道，随口污蔑她的声誉！”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下更凉了。昨天严老三当值的第一天，殷正请假了，所以显而易见他误会了，还在加码爆料。

　　“你表妹？”围观的震惊群众，陆续回神，很快有人追问，“你说的是敬国公府的大小姐吗？”谁都知道，殷正有个显赫的亲戚，身份尊贵的表妹。

　　裴恒说：“做什么梦呢你们，谢大小姐在国公府呢，人家身份尊贵，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得出趟门，那都是前簇后拥的。就算真出了什么事，要骁武营救命，也肯定是韩将军亲自出动，哪轮得到我们这些喽啰？”

　　说的也是，周围的人纷纷点头，虽然殷正是有个身份显赫的表妹，但不代表他只有一个表妹，他们一般人，亲戚多点，近的远的，十来个表妹那是常有的事。

　　“殷正兄，赶紧换衣服吧，快到出值的时候了！”裴恒一手搭上殷正的肩膀，将此刻一脸茫然不解的他，不着痕迹地推离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