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妍（重生）》云中水月

53、查问

　　谢妍这段时间陀螺一样，连轴转，片刻都歇不下来，除了原有的问题要解决，还经常会有新的事情发生。

　　比如，为太子表哥找对象的事情，就属于原有的问题，她要从根本上杜绝叶晴对太子下手，最好的方法就是，抢先为表哥找一个心上人。

　　她翻着手中，白管家带人从官媒司抄录回来的名册，名册后面会有对应的详细资料，资料里有简要介绍，还会附带一张画像。

　　一个时辰下来，她翻了快上百个人了，越翻越郁闷：“这些画像都不笑啊！”那让她怎么看得出来，谁笑起来好看呢！

　　白管家也在一旁卖力地翻，闻言说道：“大小姐，这可是交到官媒司的画像耶。”你没点身份地位，还配不上让官媒司去收你的资料，“正经人家的姑娘，平日里都要求笑不露齿的，那画像自然是不笑为好。”一笑，难免显得轻浮。

　　“资料里也都是些什么端庄贤淑，落落大方，琴棋书画精通的表述。”就看不到更鲜明点的性子，比如这姑娘是不是活泼，爱不爱说话，爱不爱笑。

　　前世她同叶景是在十一月成婚的，之后冬至那天，叶晴才和表哥初遇，但她没把握今世是不是一样的时间线，毕竟今世她是绝不可能再和叶景成亲了，所以关于叶晴，叶景也很大可能会改变计划。现在可以明确的一点是，叶晴早已经进京了，大概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表哥的性子她最清楚了，只要他上了心，动了情，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前世他爱上叶晴后，力排众议地立了叶晴为太子妃，之后几年对她都是一心一意，府中什么莺莺燕燕、花花草草都没有。

　　所以她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哎，继续找！官媒司找不到，还有低一级的官媒处，官媒处找不到，还有满大街的私媒呢，京师找不到，还有全国那么多地方！她就不信整个大郁幅员辽阔，美人如云，除了叶晴，她找不到一个符合太子殿下心意的！

　　一个丫鬟进来通报：“大小姐，平南郡王府来人问话，小郡主问您今日过去珍宝阁吗？”

　　谢妍以手抚额，没错，这个就属于今世新增的事情。天杀的叶景，连手下都特别讨人厌，搞这什么天杀的中秋活动。今天是八月初七，珍宝阁弄的那什么联动，推出第二件首饰竞拍的日子。

　　“你回小郡主的话，就说我今日有事，实在过不去。明日吧，明日是才艺表演的第二场，我一定陪她。”她表哥殷正已经派人传了话，约了昨天游船的所有人，下午申时在春风楼，所以她当真抽不出时间。反正今天只是首饰的竞拍，也不需要宁芷表现，明天才是正经的赛事。

　　申时，春风楼兰厢。

　　殷正掩了门，在走道和谢妍低声说：“除了阿瑶，还有莲儿，我私下问过了，没有过来，其他人清点过了，全到齐了。”

　　“劳烦表哥了。”

　　“为何不单独约见他们呢？这样岂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所有人要依次被问。”

　　“我就是要他们知道，所有人都会被问，所以你不说的话，那就会有别人说。”而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好处自然不是你的了。

　　“表哥你在兰厢看着他们，私下里不要交流，我会让小曦过来带人，一个个进去隔壁。”

　　“好。”

　　谢妍和殷正沟通好，转身走到尽头，推开梅厢的门，孰料房间里已经有个人，端坐在桌子边。

　　“大小姐好！”青年热情地跟她挥手。

　　“你怎么在这儿？！”

　　“我听殷正兄说，你们下午要调查游船的事情，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跟着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她表哥嘴巴还真大。

　　不过裴恒这个人，身手不错，反应也快，有他帮忙也不是坏事。

　　而且他话不多，基本上谢妍询问人，他就很安静地在旁边，很少说话，和小曦的风格差不多，经常你做着事情，入了神，会忘了他们在旁边。

　　谢妍问到进来的第九人的时候，这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不是殷家的人，好像是殷陈氏那头的亲戚。

　　这少女挺羞怯紧张的样子，谢妍请她坐，她局促不安地坐下来，一双手紧紧交握，眼睛都不大敢看人。

　　谢妍看她的穿着打扮，家境一般的样子，示意小曦，从旁边拿来一个，外观精美的漆木盒子，放到桌子中央。

　　漆沐盒子打开，里头是一对莹白光洁的白玉坠子。

　　少女的眼睛登时亮了！是京师目前最风行的白玉耳坠！

　　“这虽比不上羊脂玉名贵，也是一等一的成色，上好的璞玉。珍宝阁限量出售的，五十两银子一对。”

　　“五十两！”少女忍不住惊叹出声，她攒几年都攒不上这么多钱！

　　谢妍伸手将漆沐盒子合上，收回自己身边，那少女的眼神一直念念不舍地盯着。

　　“昨日游船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特殊的事情？”前面的那些人，也像她一样喜欢这耳坠子，可惜她们都提供不了有价值的信息。

　　少女闻言迟疑了一下，眼神闪烁，手在桌子下绞得更紧了，

　　裴恒看了少女一瞬，开口问谢妍道：“大小姐，是不是只要能提供线索，不管你信不信，都能获得白玉耳坠？”

　　谢妍认可：“是，信与不信，我自会去调查，只要你提供就成了。”

　　那少女终于下定决心，猛地一抬眼，好像生怕自己后悔，语速飞快地说道：“昨天我就在船舱边，当时船摇得厉害，我心中害怕，想蹲下来去扶船沿，我，我就看到，勇定候府的四姑娘，伸手从下面将舱门拉开了！我吓坏了，还看到她喊着有蛇跑出来！可是当时并没有蛇出来……”

　　昨天她太害怕了，一句话都不敢说，后来回府告诉了她爹娘，爹娘都让她不要吭声，保持沉默。

　　毕竟勇定候府家大业大，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而且，这件事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的。

　　“四姑娘是，是大小姐的表妹，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做，我，我心想我说出来，大小姐也不会信吧。”没准还会觉得她别有居心，存心挑拨。

　　裴恒安抚地笑了笑，说：“你别怕，只要你说的是真实的，大小姐心中只会感激你。”

　　“绝对是真实的！我敢对天发誓！”

　　“那你有没有看到，后来这个四姑娘，是否往人群里撞了？”

　　“我当时一直在盯着船舱看是不是蛇出来了，没有再注意四姑娘了。”

　　裴恒说：“你平缓下心情，一会儿出去，不要表现出任何异样，别让人知道你说了什么话。”

　　“好，好。”

　　他想了下道：“这个耳坠盒子，你现下带出去不保稳。”她都紧张成这样了，盒子藏在怀里或者袖子里，万一不小心露出来，旁人就会知晓了，“晚一些吧，大小姐会派人送去你家。”只是为了防止对方知道是她泄的密，日后这耳坠子她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戴着了。

　　谢妍突然开口，说：“不用这么麻烦。”她将盒子推过去，“你拿在手中就好，堂堂正正从这里走出去。”

　　“那，那万一四姑娘知道的话……”她是喜欢极了这耳坠子，但也害怕韩瑶打击报复。

　　“她要是敢报复的话，她对你做什么，我一定在她身上千百倍地讨回来。”

　　少女还是惊魂甫定，裴恒说：“有大小姐撑腰呢，你听她的就是了，尽管出去吧。”

　　等到那少女战战兢兢地拿着耳坠出去，裴恒转头看谢妍，她面上还带着一丝笑容，没有任何波澜。

　　但他知道，她刚才说的那句话，证明她心头愤怒至极。

　　裴恒对京中的名门贵族，多少都了解一些。

　　这个勇定候府的四姑娘，是大小姐的表妹，却存心要制造混乱，基本上是居心不轨了。

　　“大小姐，喝口茶吧，消消气。”

　　谢妍这口气是无论如何消不下去的，她真的做梦也想不到，韩瑶既然歹毒至此！

　　她们是近亲啊，是表姐妹啊，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对，那天在珍宝阁，她是给了她难堪，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得寸进尺！而且这么多年来，自己对她一直是有求必应的，没想到只有一次不如她意，韩瑶竟然干出这种事。

　　谢妍深吸了好几口气，冷静，现下还要确定的是，蛇到底是不是韩瑶带上去的？她可以是从头到尾的策划者，也可以只是其中一个环节的推动者，毕竟韩瑶出生勇定候府，从小受的是正统的教育，而她才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哪儿来那么大的胆子，又是从哪里寻获到青花蛇的！

　　这太匪夷所思了。

　　有人敲门，小曦去打开门，是白管家身边的丫鬟小玉。

　　她手中拿着一个竹筒，急着向谢妍汇报：“大小姐，刚刚有人去府中，说是松竹茶馆的消息，非常重要，一定要尽快给大小姐。”白管家就赶紧备马车，让她跑这一趟。

　　看来是她昨日请小曦，让李先生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这个李玉，办事确实是快，干净利落。

　　谢妍打开竹筒，抽出来一张纸，一目十行地扫过。

　　她看罢，好半晌没说话。殷正推门进来。

　　“表妹，你问出结果了吗？刚刚我娘那边的程家表妹，直接走了啊，我看小曦也没再喊人了。”

　　没人应声，他感觉，这屋中气氛说不出的凝重？

　　谢妍说：“裴公子，麻烦你尽快去一趟骁武营，将韩将军请过来。”

　　裴恒应道：“好，我速去速回。”

　　待他出去，殷正更加茫然了：“为什么要喊小将军过来？”

　　“表哥，你先坐吧。”只怕他站着，待会儿听完整件事情，会惊得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