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尽》Codon

3、＊Depression II-或许还有机会？

　　林渊拿钥匙的手抖个不停，艰难地把它捅进锁眼里，开了门。
　　魏燯穿裙子=恐龙暴动=丧尸围城=世界末日。
　　让人胆战心惊的小概率事件。本质上都差不多，无非是生活被打乱，这种恐惧是蚀骨的。事件不分大小，旁人看起来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准在你这里就是分分钟毁你三观把你的脑子搅得天翻地覆。
　　穿裙子+送花的冲击力更是无比强大。
　　以及她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喜欢满天星的啊！
　　林渊从业一年加实习两年加理论知识学习N年，见过的疯子精神病不计其数，有人格分裂一会男一会女的；有被害妄想症看见人就躲桌子下边的；有狂躁起来抄起一个花瓶就把老婆KO了的…这些其实都不可怕，大不了花瓶扔过来你跑就是了。最可怕的是一种病人，你说什么他都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永远是甜腻腻阴森森地看着你的眼睛笑。说出来十句话有九句是编好的，呼吸脉搏皆平稳，眼神不飘忽手脚很自然也不耸肩膀。你观察他，他也在观察你，不过你看他是一片空白，他看你却是连你单身多久遇见过几个渣男都能差不多摸清。
　　任何精神病+反社会人格都是黄金搭档。
　　魏燯反社，人尽皆知。可如今她的所作所为向林渊证明了其精神病人的身份。一如那些病人，她笑的纯真无邪，刺得人脊背发凉。
　　“你是先礼后兵啊。”林渊把精巧的白瓷茶杯递给坐在沙发上的魏燯，“说吧。是不是身败名裂还不够，现在要让我挫骨扬灰？”
　　“你不喝茶吗？那可是我托陈老院士特地从他的浙江老家带回来的。”她把“特地”两个字咬得很重。
　　林渊说：“你先喝，你是客人。”
　　“多谢林医生美意。”
　　听到“林医生”这个称呼，林渊的眼神又冷了一度。
　　“我是怕你在里面下毒。”她沉声道。
　　茶叶没有包装，本就是细碎之物，就算多了某些白色粉末也不会让人怀疑。虽然不知道魏燯的动机是什么，不过按照她的变态程度这种事情不是干不出来。
　　“我要是想杀你又怎么会冒着锒铛入狱的风险？”
　　林渊“呵”一声，道：“那我就不清楚你了。其实你做这个局让我下岗的行为，我觉得更莫名。”
　　魏燯大口喝茶，以示无毒，然后开口说：“这就谈到我今天早上来找你的原因了。”
　　“哦？”
　　她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林渊握着茶杯把子，指甲深深嵌入手心皮肉。
　　“我今天来，包括我前两天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和你谈生意。”魏燯说，把茶杯轻轻放在茶几上，“虽然我的方式可能让你没办法接受。”
　　“什么生意非要我成为无业游民才谈得起来？”
　　魏燯正襟危坐，道：“林渊，我们一起开一个心理咨询室吧…”
　　林渊手一松，白瓷茶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看都没看那堆碎片，把魏燯从沙发上拽起来。
　　“你他妈疯了？”
　　魏燯：“我认真的。”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下一秒，她就被林渊揪住连衣裙的领口，顺势按在了瓷砖地板上。
　　林渊左手按住魏燯，右手扎进碎瓷片里，温热的红色液体顺着指缝流出，如同纯白虚无中蓦地开出一朵木棉。
　　“你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口诛笔伐我吗？”
　　她任那木棉肆意挥洒着热情，长发垂在脸颊一侧，左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你自以为是地做完这些，然后告诉我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
　　魏燯没有挣扎，被掐着的喉咙哑声道：“你…流血了。”
　　林渊松开左手，右手还按在瓷片里一动不动。
　　魏燯趁机双手在地上轻巧地一撑，便站了起来。她面露厌恶之色，拽起林渊右手的力道大的几乎要把这只手拽脱臼。
　　“这么多年你才是一点都没有变。”魏燯说。

　　十分钟后，林渊自己找了纱布把伤口包好，魏燯才开口说话。
　　“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掐死我你是要坐牢的。”
　　林渊垂眸道：“你要我如何冷静。我的志向、乐趣和存在价值就在医院里，这份工作是我的命。你把它带走了，还笑嘻嘻出现在我面前，我只想得到公平，至于坐不坐牢，坦白来说我已经无所谓了。”
　　不知何时她阴郁的脸上蹭了一抹殷红，血腥味弥漫于空气中，使得气氛颇为压抑不祥。
　　魏燯道：“对不起。”
　　“不过我仍然很讨厌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歆山最好的心理咨询师，我一辈子都不会愿意回来见你的。”
　　“好可惜，现在为了某些原因，我不得不和你这种人共谋差事。”
　　林渊冷冷的地扯出一个笑。“什么原因？”
　　“研究所有人被不知名势力洗脑而自杀了。如今人人自危。所长听闻我认识你，叫我来请你去北京。”
　　“你又怎么会去呢。还不如我跟你学点东西。”魏燯说，“你放心，门面我已经打理好，营业资格证今天下午就会送到。你只需要当好你的咨询师，然后让我看到你治疗的全过程。营业收入全部归你。”
　　林渊不置可否，问道：“洗脑？会不会已经有研究员叛变了只是你们还没发现？”
　　“我不知道。”魏燯说，“我们都不知道。所以我们把所有资料都加密了…”
　　“完全没用。如果被洗脑的是个活百科万事通呢？他自己就是机密本身。”
　　魏燯像是从来没想过这茬，脸色骤变。
　　“你要学的东西可多了。一时半会回不去。北京警方介入调查了吗？”
　　“嗯。但是目前没什么进展。好像除了死掉的那个人留下的日记，再没有别的线索。你大学是在北京上的，当年考催眠师证的时候是全国第一名，你走后自然就比较有名一些。很多人连你的导师都不一定听说过，可是大家都对少年天才林渊很有好感，觉得你走了是人才的流失。”魏燯说。
　　这些事林渊还真不知道。
　　她只知道当年她偶然走进导师分管的病房，和所谓最难缠的病人聊了聊。半个月后，此人各项指标均正常，从重症楼直接出院。
　　“可见有些事情是要靠天赋的。”导师说，“我已经教不了你。你完全可以自己找个地方施展拳脚了。”
　　她于是回到歆山这个小地方。因为北京可不止她一个天才。一山尚不能容二虎，何况她面对的可是一整个动物园。
　　没想到还有记得她的游客。
　　“好感？”她说。
　　可怜的人们。
　　魏燯点头说：“你答应吗？不过现在你也没别的路可走了吧。”
　　“不会有人来的。”
　　魏燯知道她这是同意了，于是长出一口气，说道：“你可以用我的名字，上面给我们办好□□了。”
　　魏燯出手，滴水不漏。
　　“既然老同学你如此用心，我林某人岂有不从命的道理。”
　　既然此事疑云密布多有蹊跷，我又怎么能忍住不去寻找真相拆穿你的真实目的。
　　你以为只有你在观察我？魏燯，我倒要看看，这次输的是谁。
　　“一言为定。明天我们就可以上班了。”
　　林渊说：“那么今天我还是能放一天假？多谢。”
　　“不不不。”魏燯说，“接我们的人应该快到了。”

　　就算是在电影里，这发展也太快了吧？
　　早上还是项庄舞剑殊死搏斗，下午魏燯就把她骗去了游乐园？美其名曰“我带你去看看装修怎么样”，结果等林渊反应过来后已经被魏燯推进一片欢歌笑语之中去。
　　“怎么样？离开歆山这么久，我还是很想念的…比如某些游乐设备。我赌你从小到大没来过，因为你这人太没生活情趣了。”
　　林渊说：“哦。带我来这，什么目的。”
　　“你怎么满脑子都是目的？我是想今天既然给你放假，就得让你玩的尽兴。工作时间钻研就可以了，如果不带你出来你一天都会在家瞎琢磨，对不对？”
　　“…是。但是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林渊嫌弃地推开一个带着狗熊头套求握手的工作人员，“这里人有点多…我手还伤着。”
　　原来是一年一度的歆山狂欢节。
　　魏燯二话不说，将其拉到一边的店铺，三下五除二买好了两个冰淇淋，一个朗姆口味一个卡布奇诺口味，将后者递到林渊手中，然后望着林渊欲言又止。
　　林渊咬了一口冰淇淋，“…行了我知道没毒。”
　　趁魏燯还没开始为她的信任而感动，林渊又说：“毕竟人多眼杂，处理尸体挺费劲的。”
　　她说这话时半开玩笑地看着魏燯，说实话她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这个女孩，目光先是落在仍然可以看见红色指印的线条完美的脖颈上，然后是小巧的下颚和象征无情的薄唇，以及那双堪称动人心魄的属于冷血动物的眼睛。
　　只是一潭死水不惊波澜之下，似乎确凿有暗流涌动着将要破囹圄而出。
　　生得确实好看，只可惜非我族类。
　　她匆忙移开视线，远处狂欢节的乐手们演奏着那首代表人间欢愉的《Canon in D》。
　　只听魏燯说道：“那么我们从哪个项目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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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Depression III发糖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