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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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马车上，对面儿的胤祥懒懒地靠在垫子上，眼睛却是不错眼珠地盯着我看。我开始还装作不知道，将帘子掀开一个小缝儿饶有兴致地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小商小贩，叫卖声儿、吆喝声儿不绝于耳，可后来实在是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了，就收回了视线也看向他，见他没有一点儿收敛了意思，我抬起手用帕子挡住他的眼睛，“做什么这样儿看着我，害的我心里发慌。”他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儿，忽然握住我悬在他面前拿着帕子的手，往前轻轻一拉，我便落进了他的怀里，双臂严严实实地拢住了我，“这些日子你不在我的视线里，我真是怕了。”他轻轻在我耳边儿呢喃着，声音在微微颤抖，热热的气息吹进我的衣领儿，弄的我怪痒痒的。心里一阵儿甜蜜，我仰起头，看着他下巴上密密麻麻的青色胡茬儿，伸出手婆娑了几下儿，他被我弄的有些痒，歪了歪头，随即伸出手包住了我不老实的爪子，“呵呵，”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儿，“原来咱们爷怕我摸他的胡茬儿呀。”他先是愣了一下儿，之后哈哈一笑，稍一用力我被他抓着的手腕儿就传来一阵儿疼痛的讯息，“哎呀，快松手！”我呲牙咧嘴地恐吓道，“呵呵，原来咱们小薇怕我攥她的腕子呀。”他故意学我刚才说话的强调儿。我“扑哧”一声儿被他装模作样的德行逗笑了，他却垂下眼看了看我的腕子，见有一圈儿淡淡地红印儿，他用下巴抵住我的额头，宠爱地对我说：“可真是弄疼了？是我太用力了。”我看了看腕子，淡淡的痕迹若隐若现，想起他声音中掺杂的心疼，摸着手腕儿轻声儿说道：“哪儿就这么金贵了？要我看呐，这圈儿红印儿可是宝贝呢。”
“宝贝？什么意思？”他一脸的问号。
我藏不住一脸的笑意，举起手腕儿在他眼前晃了晃，一板一眼地说道：“这可是月老借你的手，给我栓的红线儿呢。等它消了下去，咱俩的姻缘呐，就融进了我的骨血，生生世世。”说完，我幸福地闭上了眼睛，靠在胤祥的身上。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我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没有睁开眼睛：“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小薇……”头顶儿传来胤祥低沉的声音，那声音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有感动、有兴奋、有疼爱、有情不自禁……
“恩？”我笑着抬起头，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眼前儿一黑，一双炙热地唇覆上了我的，胤祥粗重的喘息声儿在耳边响起。从轻吻到深吮，他仿佛要把这些年所有的思念和爱恋全部宣泄出来，我随着他的起伏，不能自已……
当人沉浸在幸福中难以自拔的时候，往往会忘记身边其他的所有，只一心贪恋着这一刻的纵情，哪怕只有一秒。等到我俩渐渐平息，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胤祥如黑曜石般漆黑深邃的眼睛，他含笑望着我，不规则的呼吸声儿在我俩之间穿梭着。我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这些日子心里积压下的担心、疑惑、烦躁和思念渐渐淡去，留下的只有对他刻骨的依恋。
“小薇，你放心，我再也不让你受到伤害了。过几天我就会安排。”他平了平情绪，笑着说道。
“什么安排？”
“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
“恩！”我用力地点了点头，转念一想，坏笑着低下头，声音有一丝不悦：“若加上这次，我前前后后已经嫁给你三次了，本就是你的妻子，却总要想着法子的换了身份重新嫁。十三阿哥真是命里犯桃花呀。”
胤祥一听，忙搂住我，一脸的为难：“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不是。”
见他当真了，我捂着嘴偷笑，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伸手轻轻扳起我的脸，看我满脸笑得都要扭曲了，他才恍然大悟：“好哇，现在拿我当猴儿耍，看我以后怎么惩治你的。”我笑的更开怀了，他自是闹了个大红脸儿。
嬉笑了一阵儿，我抚了抚胸，抬头看着他，“猴大王，我现在还真有个正经事儿问你。”他双颊绯红地看了我一眼，别扭地说道：“什么猴大王，那你岂不是一只大母猴？”我一愣，怎么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好啦好啦，你究竟是怎么安排的？”我赶紧打了个岔。
“自从你被他们绑走，我就知道余伯那儿已经不安全了，于是我把余伯和碾儿双双接近了府中安置下来，之后就是要尽快娶你入府。”
“真的？太好了！这么说，以后我也能天天见到他们了？”我大喜。
“恩，就知道你指不定得高兴成什么样子呢。一会儿还有更让你惊喜的事儿呢。”胤祥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继续说道：“如今三年不近女色的怡亲王要娶女人进门儿，而且还要封为嫡福晋，你说外面儿的那些个人得怎么编排呢？”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冷漠。我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打鼓，是啊，一些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肯定要以此大做文章，多年不娶甚至不近女色的胤祥这次若是娶嫡福晋，必然成为众人口中的谈资。现有年羹尧派人监视胤祥，并且拿我作为筹码，说明朝中现在已经有人蠢蠢欲动了，若能让胤祥陷入危险境地，势必对四爷也是一种威胁和损失，这些人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我浑身打了个冷战，抬头看向胤祥。他摸了摸下巴，低声儿说道：“你现在的身份只是个汉人家的女子，怡亲王可以娶汉人，但定是不可娶为正室的。所以咱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给你安排个有一定身份的阿玛。”
“可是年羹尧那里已经……”我不得不顾忌着年羹尧，他既然已经对我下过手，又说了那么多他的狼子野心让我听到，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放我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哼，”胤祥冷哼了一声儿，“年羹尧如今也是如芒刺背，如今皇上对他的不满与日俱增。朝中他如今有所行动也是破釜沉舟了，他的大限也快到了。你就不用担心他了，我自会对付。”
的确，曾经在翻阅史书的时候，我读到过年羹尧的一些情况，他的失宠以及最后被整治，都是因雍正二年的一次进京面圣引起的。据说在赴京途中，他令都统范时捷、直隶总督李维钧等跪道迎送；到京时，郊迎的王公以下官员也是下跪迎接，而这个年羹尧却安然坐在马上行过，看都不看一眼，高傲的很；王公大臣下马向他问候，他也只是点点头而已，派头十分惹眼；四爷奖赏军功，京中竟出现传言说这是接受了年羹尧的请求；又说整治八爷等人也是听了年羹尧的话……无论是不是事实，这些话足以导致年羹尧一步一步走上不归路，而年羹尧针对胤祥所做的一切，恰恰将他的野心抖了出来。
“那你要怎么对付他？”我担心地握住了胤祥的手。
他轻轻抚了抚我的手，安慰我说：“不用担心，朝中有一人能够助我。”
“谁？”
“蔡珽。”
“这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吗？即使年羹尧已是失去了皇上的宠信和昔日的辉煌，可毕竟还是个难办的角色，如今他已是箭在弦上，凭谁能扳倒他？”
“难道你不相信你的丈夫有这个能耐吗？”胤祥一脸的坏笑地点了点我的鼻子。
“我自是信你。只是那年羹尧诡计多端，我怕……”我担忧地说道。
“放心，当初年羹尧参劾蔡珽的时候，这个蔡珽被押送至京城，可皇上不但不让刑部押下他，反而特地召见了他。蔡珽在圣上面前陈述了自己在任时因对抗年羹尧而遭诬陷的情况，又上奏了年羹尧的种种恶行。皇上不仅没有治他的罪，而且还升他作了左都御史。所以说这个人是皇上默认了的对付年羹尧的有力工具。”
听完胤祥的叙述，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四爷这驭臣之术的确得到了康熙的真传。朝中党派之分是固有的难以清除的一大后患，既然无法短时间内彻底根除，那么“两害相较取其轻”，就利用党派之间的互相钳制来稳定大清国的江山。蔡珽等人对年羹尧积怨已久，如今有了铲除他的机会，蔡珽又怎会轻易放过？如此一来，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让年羹尧陷入死亡的泥沼之中……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胤祥蓦然把脸凑了过来，我忙回了回神儿，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只是想到皇上的这步棋走的真是绝妙，不仅将年羹尧连根儿拔除了，同时也能给当朝的各位臣工和王爷们个警示，也能使蔡珽忠心效力于朝廷。一举多得啊……”我自顾自的说着，不知自己的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说不清楚的雾气，一旁的胤祥身子僵了僵，随即换上了一脸的讶异和欣喜，“看样子我过阵子娶回来的不仅是个娇妻，还是个聪明的军师呐。”我故意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他大笑了几下儿，偏过头不再说话。虽然他在极力掩饰，但我心里明白，提到四爷，在他心底过去被我划下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想到这里，我探过身儿抱住他，轻轻问道：“对了，你打算把我给了谁做女儿呀？”
他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我，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开口。我直视着他，将他的手放到我的手腕儿上，“你摸，它融进去了。”他看了看我的手腕儿，眼中渐渐有了笑意，“小薇，对不起。是我不好，我竟然还在……”
“嘘……”我捂住他的嘴，“我都明白的，不用说了。我呀，就想快点儿认下个阿玛，好嫁给你。”
他咧开嘴露出了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我抖了抖眉，心想着十三同志还是童心未泯啊……
“尚书马尔汉……”
“啊？？”我惊讶的下巴差点儿掉下去。“这……这怎么行？”
“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胤祥邪邪地笑了笑，“这个马尔汉是朝中元老级的人物，一生经历的事情自是无数，当年又深得皇阿玛的赏识。那时候你脱掉‘茗薇’的身份成为‘鱼宁’的时候，就是皇阿玛默许了的，他自是心知肚明，所以这次再让他配合，也省却了旁生枝节。最重要的是如今他已经辞官隐退，不闻不问朝政，皇上赐他百亩田地以及别院以让他安心在城郊颐养天年……”
“可是你怎么可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再生生塞给他一个女儿，而且还让他的这个女儿再嫁给你呢？”我打断了胤祥的话儿，急急地说道。
“瞧你这副样子，别着急。还记得他最小的女儿兆佳氏•瑞喜吗？”胤祥见我猴儿急的样子，忍不住干咳了几声儿以掩住他呼之欲出的大笑。
“记得……”我弯了弯嘴角儿，想起那次在瑞喜的带领下，见到了她的“好友”茗蕙，也就是我雅拉尔塔•茗薇的妹妹，那次让我和她还有十四爷、胤祥都很尴尬……
“马尔汉这个小女儿可真够让他头疼的。她看上了他阿玛身边儿的侍卫阿格敏，此人忠心耿直、文武双全，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马尔汉可是不同意这档子婚事，他自是想让女儿嫁给更有权势的人为妻，但瑞喜就是不答应。她如今尚未出嫁，也是马尔汉拗不过他这个宝贝千金……”
我一想到瑞喜当年机灵的模样儿，不仅弯起了嘴角儿：“没想到她人不大，可对自己的感情竟是这般执着。”
“所以本王作主，将瑞喜赐给了阿格敏……”胤祥挺直了身子，故意正色说道。
“什么？你有这个权利赐婚？”我大惊，被胤祥这一举措吓的够呛。
“哈哈，我的确没有赐婚的权利，所以我是偷偷摸摸地私下赐的。但是这也是我自得怡亲王这一头衔之后做过的唯一一件越权的事儿。”胤祥说的含糊不清，我自是十分着急，怕他捅出什么篓子来引火上身，我绝对不能再让他因为我而身陷险境！
“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自是移花接木的主意！”胤祥顿了顿，压低了声儿说道：“我已将阿格敏编入我的部下，派去了南方……而马尔汉家的小女儿瑞喜因突发恶疾，也即将‘香消玉殒’了……”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牵了一下儿嘴角儿，安慰地拍了拍我：“我自是不会亏待他和瑞喜，在南方我已经做了安排。如此一来，也省却了马尔汉心中的顾忌。而你，则是马尔汉在承受丧女之痛的情况下过继到他身边儿的女儿，由此再以马尔汉女儿的身份，嫁入我怡亲王府。”
“可这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你不怕皇上发觉么？我不想你因为我惹出麻烦……”
“到时我会安排让瑞喜假死的事情宣扬出去，马尔汉认你作义女的事儿也会让他家里的人见证到，这样儿别人也就真的以为这些事儿是事实了。而马尔汉‘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之中过继了家中‘侄女’为自己的女儿，以照顾自己，自是情有可原的。而‘侄女’的来历这等事儿是不会有人刨根问底的。”
“这件事儿都谁知道？”
“你、我、马尔汉、瑞喜。只你我四人知晓。”
我心里说不出的担心，胤祥是想让我再次成为马尔汉的女儿，然后让真正的瑞喜和自己的心上人双宿双飞，这固然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瑞喜自是愿意配合的……“可你怎么有把握马尔汉会一直配合下去……他不怕犯欺君大罪吗？”
“我替他解决了他女儿这档子事儿，他也很是安心了。何况他马尔汉家要出个‘怡亲王妃’，他能有何异议？不过近日他身子越发的不爽利了，我也已经派去了最好的大夫，可看样子……”
听罢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儿，脑子中一片混乱，生怕哪儿没照顾到，会让胤祥惹来杀身之祸。正恍惚着，马车就在这时停止了前进，一个侍卫在马车外说道：“王爷，马尔汉家已到。”
我一听，忙捂住了嘴巴，胤祥看了看我，示意我放心，转身儿撩开了帘子，利索地跳下了马车。回过身儿，他大笑了一下，说道：“咱们去拜见一下你的阿玛吧！”
我挤出了一个笑容，机械地下了马车，心中百转千回，最后终于决定，无论如何我都选择相信胤祥。
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座宁静安详的别院儿，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着胤祥信步迈了进去。既然已经迈出了这步，我就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这是我对自己的承诺，也是我对胤祥的信任……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