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周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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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不可能是你！你明明已经死了，你死了……三年前你就死了……”
年氏指着我失声尖叫，伸出的手指还在不停颤抖着，美丽的脸庞上更是蒙上了一层说不出的颜色。我笑着望向她，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眼神流露出来的是毫不掩饰的恐惧和恨意。而在她的身后，那位大名鼎鼎的年羹尧年大将军则是疑惑地看着我和年氏，即使年氏见到我之后情绪失控成这样儿，他也没有过多的惊慌，反而是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他现在正想对胤祥不利，可我心底不禁对眼前这个历史当中颇有作为的将军生了几分的敬畏。
正了正身儿，我有模有样的对着年氏又行了个礼，小心翼翼地说道：“民女梦媛，出身低贱，不曾与年妃娘娘相识，不知娘娘您可是认错了人？”
她的目光里闪出了一束寒光，冷冽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儿声儿的喘息传进了我的耳朵：“梦媛？什么梦媛？雅拉尔塔•茗薇，你又想搞什么名堂！”
“民女不敢！民女不知谁是雅拉尔塔•茗薇，娘娘怕真是误会了。”我故作惊慌地说道。
年氏的眉头微微一皱，试探性地朝我走来。我低下头，垂着眼，看到她的金色裙边儿再次闪进我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上一种烦躁的情绪，我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抬起头来。”她的声音高傲而且威严，与刚才初见到我的时候判若两人，但掺杂在这高傲与威严之间的那一丝恐惧还是出卖了她。我装作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忙抬起头，她早已收起了刚才一脸的震惊和害怕，一副冷酷的表情，只不过她额头还有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反射出淡淡的亮光。
“我不信，不可能的。天底下不可能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她弯下腰举起手捏住我的下巴，我疼的眉毛皱成了一团，却没办法打开她的手，毕竟她和我的身份都已经不同于过去。
“民……民女……真的……”我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儿。“啊……”还没说完，就被她一个用力，脸被推向了一边儿。她转过身儿，大步朝着屋内走去，并命令侍卫也把我押回屋子里。我心里暗暗盘算着该怎么做才能令她开口让我走出这个“年府”，照现在这个情形看，我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你既只是个普通百姓家，又怎会刚刚见到贵妃就称她为‘年贵妃’？”半天没出声儿的年羹尧这时突然在一旁不咸不淡地开口了。我被他问的一愣，心里一阵儿的后悔自己怎么那么不小心，习惯性地就把那个“年”字儿带了出来，对年羹尧刚刚建立起来的那几分敬畏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只剩下厌恶和反感。正懊恼中，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牵了牵嘴角儿，看向一脸阴险的年羹尧轻轻地说：“年将军不是说民女是府上的下人么，那民女自是知道年妃娘娘了。”我特意把“民女”二字说的很重。话未落定，就见年氏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儿，转脸儿看了她哥哥一眼。年羹尧更是脸色铁青，狠狠地盯着我，我则冲着他微微一笑，他的脸色更是一阵儿青一阵儿白的。
“还真是。哥哥，自开始她便以‘民女’自称，显然不是府上的丫鬟，这会子可否给妹妹一个解释？”年氏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生硬，显然对年羹尧骗她很是不满。只见年羹尧微微一笑，踱了两步，又冲着她打了个千儿，缓缓说道：“原是哥哥疏忽了，妹妹难道要因为她而治了哥哥的罪不成？”一听年羹尧这话茬儿，我就笃定这兄妹二人之间的梁子不少，不然何以如此针锋相对？这样想来，我心里一下子踏实不少，暗自庆幸着年氏和年羹尧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否则，他二人若是兄妹一条心，那我蔷薇岂不是死的会很惨！
见年羹尧不打算给自己个解释，年氏气得胸前一起一伏的厉害。三个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屋子里，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就在气氛尴尬的不行的时候，外面的侍卫跑进来在年羹尧耳边小声儿说了几句，年羹尧眼睛一眯，很不友好的瞟了我一眼，匆匆随着那个侍卫出去了。年氏朝着年羹尧的背影狠狠地看了一眼，漂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
“年妃娘娘，民女刚才多有得罪，请娘娘治罪。”我见年羹尧走了，忙躬身儿向身前的年氏行了个礼，低声儿说道。
“得罪？你也知道自己的罪过？”她冷笑。
“是。”
“雅拉尔塔•茗薇？”
“年妃娘娘，民女刚才已经说过，我不知道谁是雅拉尔塔•茗薇。”
“哼，当年的兆佳氏又是否知道她呢？”她冷笑一声儿。我低着头没有回答，她死死地盯住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代十三阿哥顶罪，被先皇赐死，要不是……要不是他……”说着，年氏的声音低了下去，我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突然她逼近我，冷声儿说道，“要不是当今的皇上那时把你藏了起来，你怕是早就成了一堆白骨，哪儿还来得兆佳氏•鱼宁？”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眼前闪现出和四爷在那座小别院儿短暂却又珍贵的相处，心里一紧。那仿佛是上辈子的事儿了吧，这一生，仅此一次，再无他求……
“现在，你又叫什么‘梦媛’了？你究竟想怎样？”年氏的声音再次响起，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不管娘娘信与不信，您刚才说的那些民女听不懂。而且民女福浅，怎么可能和当今圣上有瓜葛呢。娘娘是圣上的枕边人，自是清楚的。民女只是想做个普普通通的百姓，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说完，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皱着眉头对上我的眼神儿，探究地看了我半天，我目光坦然地接受着她冰冷目光的洗礼……过了好半天，在我面部表情已经趋近于麻木的时候，她才翩翩然地回过身儿，背对着我，侧过头用眼角儿扫了我一眼问道：“那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哥哥的府邸？”
终于问道正点儿上了，我忙装作也很无奈的样子说道：“年将军前些日子突然将我绑了来，说什么可以用我牵制怡亲王，其余的我也不清楚了……”
“什么？”年氏的语调有些变，“他要干什么……”
“民女求年妃娘娘救民女一命，放了民女吧。”说着我跪下朝着年氏深深地叩了个头，虽然我很不情愿给她磕头，但如今的情形，也只有通过她才能和年羹尧斗了。
“我倒是觉得让我哥哥处置你挺好，还省却了我费力气。”她笑了起来，只是笑声中伴随着一股凄凉。我抬起头，毫无顾忌地看着她，她也已经走到我的面前，垂着眼盯着我的样子和她哥哥竟是一模一样。我无奈地闭了闭眼睛，平静地说道：“民女恐怕年妃娘娘想的太简单了。”年氏脸色一变，眼珠轻轻转了两下儿，仿佛在想着什么。
“你这话儿说的好不明白。”她并没有直接表明心中所想，而是把话推给了我。我微微一笑，毕恭毕敬地说道：“怕是娘娘心里已经有数了。”年氏没有出声儿，眼睛看着我但眼神儿已经飘向了远处。“你想要我做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
“请娘娘开口让年将军放了我。”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照你说的做？”她绕着我走了两步，声音里有一丝好笑的意味。
“不瞒娘娘，民女在来年府之前，有幸得怡亲王赏识……”
年氏猛地顿住了身子，我抬起头，看到她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怡亲王已经见过你了？！”
“是……”我笑着回答。
听到我的回答她有些急躁起来，在我的面前走过来走过去，看不出是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她停住了脚，眼神儿看上去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像刚才那般六神无主，看样子她的脑子里已经打好了主意。
攥了攥拳，她扬声向门外命令道：“来人！”话音儿未落，一名侍卫就恭恭敬敬地跑进来在她面前跪了下来。“现在立刻前往怡亲王府，就说年将军有要事要同怡亲王商议，务必请怡亲王速速过府一叙，”年氏命令道，“还有，不要惊动年将军。”
“嗻”那侍卫弯着身子退了出去，我看着年妃挺着直直的身影儿，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涌上了心头，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竟会被年氏所救……无论她是以什么样儿的心情来对待的……
她发现我在盯着她，便毫不客气地迎上了我的眼光，对望了一会儿，她咬了咬嘴唇儿，声音如同被冷水洗过一般清冷：“要想活命，就好好陪在王爷身边儿，不该见的人，最好永远别见！”说完，她眯了眯眼睛然后昂起头，如同进来时的样子，十分高傲地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她又突然停了下来，我闻声儿侧过头看她，她没有回头，只是声音没有丝毫情绪地响了起来：“不管你承不承认，我知道你就是她，你的身份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道，包括那些已经动了心思的，明白了吗？”说完，抬脚走了。望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儿，我轻轻地点了点头。“胤祥，你可一定要来啊……一定……”一想到胤祥有可能回绝“年羹尧”的邀请，我心不由得一紧，忙默默祈祷。
过了好一阵子，都没有人搭理我，我一个人傻傻地跪在那里，膝盖已经被这硬冷的地面硌的生疼了，“咝……”我刚要挣扎着站起身儿来，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儿脚步声儿，我估摸着是年羹尧回来，便十分愤恨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又跪了回去。不出所料，年羹尧疾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双脚。我没有抬头，脑顶儿上有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真没想到你也会如此恭恭敬敬。”
我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带着冰冷笑意的眸子，我冷哼了一声儿：“是啊，谁让我刚才见的是主子呢。”
“你！”他刚欲发作，就被年羹尧阻止，年羹尧四处瞟了瞟，问道：“年主子什么时候走的？”
“刚刚走了没一会儿。”我回答。
“你是当年那个十三福晋雅拉尔塔•茗薇。”他没有用疑问句，而是用的陈述句。心里一惊，转念想到年妃临走的时候说的话儿，我皱了皱眉头，十分严肃地回答道：“回将军，民女刚刚也已经和年妃娘娘解释清楚了，她也告诉民女我和她的一个故友长得十分相似，但听说那位主子已经香消玉殒了。所以请将军不要再误会了。民女贱命一条，怎么会是金贵的十三福晋。”
“哼，”一旁那个曾被我气得浑身哆嗦的、名字叫作景灏的男人一声儿冷哼，“好巧的一张嘴，可尽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儿呢。”
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脸儿看向年羹尧，“信不信全在将军了。”
年羹尧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仿佛想在我的眼睛里寻找到说谎话的惊慌。看出他的意图，我挺直了身子目光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较量了半天，他才冷冷一笑，挥了挥手：“来人，先把她押下去！”我一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十分着急。他现在就要把我押下去，那即使胤祥来了也看不到我，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打草惊蛇？我的境遇就会更糟。侍卫已经走到我的身边儿了，情急之下我大叫了一声儿：“等等！”
“恩？”年羹尧抬了抬眉毛，用眼角儿瞟着我。
“将军既然知道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为何还不放了我。”我胡乱开口问道。
“你是真聪明还是装糊涂呢？”他哈哈一笑，满脸不屑。
“民女……真的不知道，请将军赐教。”我极力拖延时间。
“将军，何必跟她多费口舌！”那个叫景灏的在一旁阴着脸看着我。
年羹尧却是冲他摆了摆手，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即使你真的不是十三福晋，在我手里也是有用的，何况是不是还不是你说了算的。放了你，让你回去跟怡亲王说吗？”
听着他让人发寒的声音，我突然很不耐烦，“那你干脆杀了我吧！”抬着下巴，我死死盯着他。他先是一愣，随即脸色一沉，大步走到我的面前，低下头狠厉地说：“你以为我不会吗？”
其实这个时候我是怕极了的，我知道年羹尧心狠手辣，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儿，何况现在他想要以我要挟胤祥，必然是做好的破釜沉舟的打算。正愣神儿的功夫，外面就有人通报：“报告将军，怡亲王驾到！”
“什么！”年羹尧和那个景灏都是一惊，惊慌失措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我却一口气舒出来，瘫坐在地上。
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儿响起，我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了起来。年羹尧二人早已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朝胤祥打了个千儿：“不知道怡亲王突然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望怡亲王莫要怪罪奴才。”歪过头，我看到胤祥的衣襟儿动了动，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这个……不是年将军说……”
“民女见过怡亲王！”我几乎是大叫出声儿，打断了胤祥还未问出口的话儿。抬起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我的眼眶立即又酸又胀，眼前的胤祥胡子拉碴，面色灰暗，眼神儿有着些许的涣散，整个人清瘦了好些。见到我，他的眼神儿立刻亮了一下儿，兴奋之情倾泻而出：“小……”我忙冲他眨了一下儿眼睛，他惊喜之余忙清了清嗓子，转过脸指着我问道：“这是……”
“王爷，民女被坏人绑架，多亏遇上年将军出手相救，才得以脱险。”我不慌不忙地接过胤祥的话。
“果真如此？那年将军真是帮了本王一个大忙了！”胤祥瞅了瞅我又看了看年羹尧，仿佛明白了一切，笑着冲年羹尧抱了抱拳，“此女子是我的一位……朋友，前阵子被人劫持，多亏了将军。”
“啊……哈哈……这个……”年羹尧的额头冒出了一层汗水，“王爷言重了，得知姑娘是王爷的旧友，奴才应该亲自将她护送到王爷府上才对……”
“唉，将军不必如此，允祥再次谢过将军。”
“奴才不敢，不敢……来人，快快给怡亲王上茶。”年羹尧躬着身儿向胤祥做了个“请”的动作，胤祥哈哈一笑，迈步走到上座，一撩衣襟儿坐了下来。
“梦媛，还跪着做什么，起来吧。可是跪谢将军的救命之恩来着？”胤祥的语气带着调侃的意味，我忍住笑，认真地说：“是啊，民女正是在叩谢将军的救命之恩呢。”说完我动作很轻地站了起来，膝盖上钻心的疼痛让我皱了皱眉，但为了不让胤祥担心，我很快就换上了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再看向年羹尧，只见他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渐红。
眼神儿飘向一旁的胤祥，看着他那一脸虽然极力忍耐却还是显露出来的笑意，我的心底也跟化了蜜一般。摸了摸藏在怀中的扳指，我默默地告诉自己，无论未来会有什么样的灾难，也要陪着他一起面对……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周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