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非萌物》我浪我自傲

6、第六章 北纬71.5°

　　“你很认真，我很开心。我问你，想跟我看日出吗？想看你就点点头，我会满足你的。”
　　“切，爱看不看，不看拉倒。”这人果然有病，观日是他提的？怎么反倒感觉自己成了上赶着，要太阳的人。
　　少年刚要说话，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鸟，落到了少年的肩膀上。
　　他侧头凝视小鸟几秒，而后端正身子，对着小鸟一扫手。
　　鸟儿猛地飞起闪躲，落在他们脚边。
　　这鸟儿的个头很小，估计只有巴掌大，圆脑袋圆肚子，腹部白羽，背部灰不溜秋，脖子处一圈白毛，两只芝麻大小的眼睛，总体特征非常像麻雀。
　　望着鸟儿，少年眉头罕见的皱了皱，状似抬腿想踢，及时被闫运洋察觉，语言制止。
　　闫运洋新奇，伸长脖子去看，“它怎么不怕人？”
　　对于会飞的小东西，他打小就喜欢。小时候，他还养过白鸽，从鸽舍到饲料，全是他自己亲力亲为，将开始的四只，养到了十几只，鸽群日益壮大。
　　最后，当鸽子数量好不容易，即将突破二十之际，隔壁老张的儿子，暗戳戳地，向他父母告发他在顶楼养鸽。当时住的是职工宿舍，所以父亲保不住他。因而结局就是被母亲勒令他，立刻把鸽子全数，以五块钱的价格，卖给了楼下过路小贩，一个自称鸽王的男人。
　　鸽王说，他会替他训练鸽子，然后去参加F.C.I.世界锦标赛。他很兴奋，每天圈定日历本，守着比赛开始。
　　然而比赛还没到，他就发现，那个鸽王在隔壁街上，开了一家店，名叫“刚子烤乳鸽”。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被豁了。
　　躺椅上。
　　见闫运洋注意力全数落到小鸟身上，少年眉头皱的更厉害。
　　他撩了眼天色，估摸一下时间，迫不得已，伸手将闫运洋脑袋拨向着自己。
　　“干嘛？”闫运洋拍开他的手。
　　“你要看日出吗？”
　　“不看，爸爸看小麻雀。”闫运洋躬身，逗弄小麻雀。什么叫我要看日出，主语都分不清，这语文能及格？
　　少年又把他拉了回来，转而问：“敢问阁下，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方年几何？”
　　“我说小孩，你说话就说话，不要文绉绉。”闫运洋说：“我鸡皮疙瘩快起来了。”
　　少年哈哈笑了笑，那双眼睛的卧蚕又出现了。
　　“我不是小孩，我名Liam，中文名夜白，或许你更喜欢喊我阿夜，我想知道，你叫什么？”
　　“利亚姆？夜白？你真的是混血的？夜是罕见姓氏，你错了，夜当姓氏时，读ye。”闫运洋顿了顿，“我叫闫运洋。”
　　海夜白摇摇头，刚想说话，那只不怕人的麻雀，又蹿上他的肩膀。
　　这下闫运洋能肯定，这只鸟儿确实不怕人，当真神奇。
　　海夜白抬手，闫运洋以为他是想摸摸小麻雀。谁知道，海夜白并不是抚摸，而是曲指起两根手指，用力一弹小鸟脑袋。
　　小鸟痛得‘啾’地一声惊叫，扑哧扑哧，拍着小翅膀，逃也似的飞走了。
　　闫运洋惊讶地目送小鸟飞走，再望向海夜白的眼神，免不了带上些许探究，“心理学家佛洛依德有一个论言，人生而有两种本能，一种是爱的本能，一种是死亡本能。大多数人对待动物的态度是保护和喜爱，这是爱的本能；另一种死亡本能，则是破坏性的，它代表着毁灭性想法，和下意识的攻击以及虐待行为。”
　　讲完，他半假半真，随口推断道：“你是不是有施虐倾向？”
　　出乎意料之外，海夜白竟然咽了一下，“呃——”
　　“难道真的有？”闫运洋真的只是随便说说。
　　海夜白想起那些大洋彼岸，曾经自己吃过的，一群群蠢出天际的海豹。
　　一刹那，他表面淡定，内里实则有些心虚道：“我不是，我没有。”
　　见闫运洋目光猜疑，直直盯着自己，他开始一本正经的解释。
　　“那不是鸟。你不要被它表像所迷惑，它只是看起来像而已，没人能证明它是鸟，它自己都不知道它是鸟，如果没人说那是鸟，也就没人指着它叫小鸟，鸟只是人类私自冠上的名字，再说它也不是鸟。”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鸟，你就能虐待了？”
　　“……”闫运洋貌似没有被他搞混。
　　突然，街口拐角处，有一辆悍马驶入。
　　由于四周比较寂静，车的引擎声清晰而巨大，他们俩都把视线投向悍马。
　　海夜白有些伤感，叹了口气，起身拿起背包和衣服道：“我要走了。”
　　闫运洋收回看悍马的视线，点点头， “你家在哪？要不给你叫辆车。”
　　话音刚落，那辆悍马眨眼间，开到他们躺椅前边，对面车道停下。看着悍马这波怪异操作，闫运洋心底升起纳闷。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一个带着护目镜的年轻人伸出头，喊道：“小海哥，上车咯。”
　　由于天还没全亮，墨镜男的脸看不太清楚，但声音明明白白，就是一个成年人。
　　“小海哥？”闫运洋满头雾水看向海夜白，他没听错吧？什么鬼？小海哥？一个成年人喊这小子哥？
　　海夜白无视闫运洋的眼神，悠闲地穿好外套，背上背包。
　　“你小名？还是道上昵称？”有些地方兴把家里男孩，不管年龄大小全喊哥。
　　“这回你猜错了，是尊称。”说着，海夜白抽出根香烟，放上闫运洋的耳朵，点点烟头，一层蓝光包裹住香烟过后，蓝光又瞬间消失不见。
　　“送你留作纪念，再会。”海夜白收回手，露出一个优雅的笑。
　　“你不是未成年？”闫运洋仰头问，海夜白点点头。
　　闫运洋督了眼对方校服与脸蛋，不禁喃喃道：“我有点不太信……”
　　直到海夜白打开车门，准备上车。
　　闫运洋才如梦初醒，对方那把嗓音，倒真与平常15岁男孩特有公鸭嗓不一样，相当有棱有角。
　　或许发育比较快？欧美人不是都比较成熟嘛，混血儿估计也这节奏。不对啊，我问问不就知道了。
　　想至此，他大声问：“你几岁啊？”
　　“比你大。”海夜白道。
　　车上护目镜的年轻人，伸长脖子，饶有兴致地围观他们对话。
　　“喔噢。”闫运洋忽地想到一个问题，他说：“你要长不高了。”
　　海夜白上车身形一顿，“......”
　　墨镜年轻人瘫在座位上，捧腹大笑。此外，驾驶位置上，瞧着像是胖子的司机，也在手锤方向盘，笑个不停。
　　“不会的，你放心。”提高音量回了一句，海夜白‘啪’地关上门。
　　护目镜年轻人向闫运洋拜拜手，关上车窗，悍马扬尘而去。
　　清晨五点多的市区街道，除去赶早市和健身人群，其他城市居民，百分之九十都在熟睡，整个城市将醒未醒。
　　一辆黑色悍马在街道上驰骋，视红绿灯为无物。
　　悍马车内。
　　海夜白枕着双手，神情状似很休闲舒心，但讲话的内容，却让别人不舒心。
　　“傻逼，管好你的跟屁虫，再让我看到。”他微微停顿，语气一转，狠厉道：”我就撕了它。”
　　车内温度突然下降好几度。
　　一个年轻女人坐在他旁边，听闻后身体一僵，瑟瑟发抖。
　　带着护目镜的男子，转头插足道：“小海哥，别那么气嘛。”说着，他瞧了眼海夜白旁边的女人。
　　女人身上穿着套红色巫女服，长发垂腰，面目惊恐的样子还别有一番滋味，他忍不住为其解围。
　　“是我主动给的信息。相信加奈小姐之后会让小麻雀忘掉你的。何况加奈小姐也是为了找你而已，毕竟你从三十楼高空掉下去，即使知道你很厉害，可也把大家吓得不清，毕竟三十层啊。当时我们又在上面忙着封印妖刀，抽不出人手去寻人，加奈小姐便把她的式神放了出来。”
　　他望向那女人，继续说：“是吧，田中加奈小姐。”
　　开车的胖子也用蹩脚的日语帮衬，“中日友好万岁。”
　　喊完，他又瞄几眼车后镜，观察海夜白神情，嘿嘿笑着补充说：“海哥一出手，八百里阴兵绕着走。”
　　两个人一中和，车内气氛貌似缓和不少，海夜白也稀奇的没有继续吐槽。
　　田中加奈身子也没那么抖了，用充满口音的中文，不太流利地说：“嗯呢，谢谢各位，中日友好万岁。这次如果，没有您们三位的帮忙，妖刀的回收，一定会困难很多，也不会，那么快，可以完成任务。等把刀交给师傅后，我以贵国的习惯，请各位吃一顿。”
　　“这怎么好意思呢，如果加奈小姐坚持，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胖子立刻道。
　　护目镜男人点点头。
　　“猪跟你比，都不相上下啊。”
　　“海哥骂的是，海哥骂的对。”相处久了，胖子也清楚海夜白的特性，就是他吐槽的时候，你要顺着他。
　　车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田中加奈想了想，最终还是主动问海夜白，只不过声音仍旧有点发慌。
　　“海君，您也会来吧。这次要是没有您，任务会失败。”
　　“我爱吃的，你请不起。我想吃的，你也找不来。请不起，找不来，我为什么要赏你脸。”
　　田中加奈被堵得失言，海夜白用鼻子哼了一声。
　　为防止气氛又回到冰点，护目镜男人说：“小海哥，日式料理里面有章鱼刺身，三文鱼刺身，各种各样，海里的东西都有，一起去嘛~”
　　“都有？”
　　“都有，不信问胖子。”
　　“有有有！”胖子单手抓方向盘，拍拍护目镜男人肩膀，“庆子经常吃的，准没错。”
　　“那行。”
　　田中加奈感激地望向护目镜男人。男人对她微微笑了笑，表示不用谢。
　　海夜白侧头望向车外，太阳已完全从地平线上升起，属于夜晚的黑暗，已然消失殆尽。如此的日夜更替，他始终有点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