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非萌物》我浪我自傲

5、第五章 北纬70.5°

　　闫运洋用力挣扎，极其愤怒，同时心中后悔莫及，刚才就不该心慈‘脚’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看别人脸嫩，就以为是善茬。
　　经此一番，闫运洋谨记于心，半夜三更还在街上逛荡，八成八不是好人。小屁孩这把身手，肯定练过，估计还在学校斗殴中，检验过动作真理。
　　他用尽全身力气反抗，直至气喘吁吁，还是被对方死死地反剪手臂，压制脖子与小腿。
　　卧槽，太丢成年人的脸了，敢情他也不是白切鸡啊。
　　这几分钟里，少年一直没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
　　闫运洋的脸被抵着椅背，看不到身后情况。他觉得，要不是对方禁锢住自己的手腿还在，且其中力道没有丝毫变小，他都要以为自己身后没人了。
　　况且，依照现实条件，想要完全压制住一个成年人，机体消耗的能量一定不会少，那么必然需要更多氧气输送，以达到机体内部的含氧平衡。总而言之，就是要大口呼吸，即便不像他此刻一样气喘如牛，也以应呼吸加重才对。
　　可实际上，他听着背后人的呼吸频率，还是平平稳稳，节奏正常。
　　待闫运洋渐渐没了力气，不得不停下反抗，调整呼吸。少年方才微微减小力道，往前探身，侧头凑近他，似笑非笑问：“想好了吗？您意下如何？”
　　闫运洋额头抵着椅背，眼珠子划向少年，黑白分明的眼中全是怒火。
　　片刻后，他愤恨地低声吐出几个字母。
　　“NMSL。”打不过难不成还不能骂。
　　少年愣了愣，扬起嘴角，“文明，和谐，友善。”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我会当作你在赞美我的。”
　　少年继续说：“谢谢你的赞美，朋友，你也长得很可爱。我相信，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你愿意吗？”
　　怒火中烧的闫运洋，权当少年都是在讽刺他，冷哼一声，不答话。
　　“不愿意？”见闫运洋没有回应，少年开始絮絮叨叨，“好多人都想跟我当朋友，跟我当朋友，我会护他们安好，和——”
　　“我愿意个屁。”闫运洋打断他的自言自语，“想收我保护费，你还嫩着点。”
　　这小子是□□电影看多了，还是校园霸凌干久了。
　　少年噗嗤一声乐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马上给我松开，再不松开，我就报警！”
　　“不松。”
　　“松开！”
　　“驳回。”少年说着，伸手将闫运洋兜里的手机抽走，“报什么警。”
　　闫运洋见手机被拿，顿时又开始激烈挣扎，但由于被反手擒拿，真的不好发力，加之对方力量极大，他始终没能反将成功。
　　一会过后，待闫运洋又累得呼吸加重，少年才放开他，退到一旁，补充道：“我就是警察。”
　　被放开禁锢的闫运洋，翻了个身，坐在地上，平复呼吸，双眼紧盯少年。对方这句话，他认为每一个字都是笑话。
　　“真的，咱们市里第九分局，证件还没下来，不然给你瞧瞧。”少年说得有板子有眼。
　　闫运洋冷着脸，对于少年的说辞，他一丁点都不会信，“你到底想怎样？”
　　少年耸耸肩，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指指购物袋，“烟。”
　　闫运洋调整好呼吸，爬起来坐上椅子，抓过购物袋翻出香烟，恶狠狠砸向少年。
　　“拿走，马上把手机还我。”
　　少年没有食言。
　　闫运洋拿回手机，正犹豫要不要按110，一个电话便打了进来，来电人显示是练天佑。
　　估计是见他那么久没回来，担心出意外。
　　闫运洋接起电话，“喂？”
　　练天佑担忧的语气，从电话那头穿越过来，“你在哪？”
　　“呃，快回了，路上遇到一条疯狗。”闫运洋瞟了眼坐在旁边的少年，跟手机对面的人道。
　　少年正在撕香烟包装，闻言挑了挑眉。
　　“疯狗！？”练天佑唰地站起身，丢下鼠标，不顾其余俩个室友吐槽他卖队友，赶忙跑向门口，“你在哪？我去找你。”
　　躺椅位置离网吧不远，练天佑一出门，便发现躺椅上的两个人。
　　“不用，我快到门口了。”闫运洋拿上袋子，抬头便看到，电话里头的人到了眼前。
　　见状，他挂掉电话，起身，招呼练天佑一起回去。
　　哪知那少年见到练天佑，居然笑着挥了挥手，向他问好。
　　“他是？”练天佑眼带疑惑，转头问闫运洋。
　　“狗。”丢下一个字，闫运洋头也不回地走了，练天佑只好跟上。
　　“真不是狗。”少年放开音量呐喊。
　　可闫运洋并不鸟他，只有练天佑满肚子好奇，闻声回头望了望。
　　少年目光一直追随闫运洋，待对方进了网咖，他才解下背包，拉开校服拉链，脱下外套，铺在椅子另外一头，躺了下来。
　　他手枕着脑袋，翘起二郎腿，看着满天繁星，抖抖烟盒，弹出一根烟，用嘴巴叼上，也不点燃，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一小时过后，闫运洋实在是想闻闻尼古丁，便向谭永杰借了包烟。
　　这网咖禁烟，也没设置吸烟区，想抽烟只能去外面，来上一根后再回来。话说这个网咖不卖吃的，也不翻新扩建，假如不是开在学校旁边，一准半年没到就得倒闭。
　　闫运洋一出门口，抬眼便注意到不远处躺椅上，那脑子有病的少年还在。
　　他眼瞧着那边，靠着墙壁吸完一支烟，少年还是一动不动，看着倒是像睡着了。
　　穗城的七月白天很热，但凌晨时候气温会有所下降，一不小心很容易感冒。这样的温度变化，也是致使这边的人，很容易换上鼻炎的原因之一。
　　闫运洋盯着躺椅的方向，默然半天，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四点多了。他抬头看看天，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他禁不住为这少年的家长感叹。孩子一晚上不回家，保不成早已急得报警了。
　　纠结再三，闫运洋皱皱眉头，扔掉烟头，走了过去。
　　少年果然闭着眼。
　　“醒醒。”闫运洋踹几脚躺椅。
　　少年缓缓睁开眼睛。
　　“回家睡。”闫运洋说：“你在学校浑就浑，别让你家里人担心。父母养你这么大，不容易。你虽然未成年，但也不能这么不懂事。”
　　少年望向他，直视他的双眼，眸子乌黑铮亮，沉默不语。
　　“烟也给你了，看在你年纪还小的份上，刚才的事，我也不跟你计较。”停顿一会，他继续道：“虽然你打架很厉害，但那是因为我是好人，那些亡命徒可不一样。小子，建议你半夜三更，就不要到处溜达，为自己生命负责。”
　　听到这，少年嘴角一弯，突然开始哈哈大笑起来。闫运洋脸色一黑，顿感自己貌似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转身就想走。
　　少年说：“别走啊，等会等会，哎，你真别走，我有话要说。”见闫运洋没理他，少年急忙抓着他的手腕，扯他回来，按在椅子上坐好。
　　闫运洋不想看见对方脸上，那双乐呵呵的眼睛，总觉得诡计多端。
　　他侧头，看向别处，冷声道：“有话快说。”
　　“您烟是给了，可您还没陪我赏星星看月亮。”少年说：“哥哥，您是个讲理的人对不对，我就知道。”他说着，翻身坐在闫运洋旁边，从背包里掏出那包熊猫。
　　继续说：“您是个讲理的，我也是个讲理的。我还没给您点烟呢。”他抽出两根烟，拿在手上轻轻一弹，烟头突然泛起大火，瞬间把两根烟烧没了，可惜闫运洋没看到。
　　少年啧了一声，又抽出两根，说：“现在天快亮了，也看不成什么星星月亮，您就陪我看个日出吧。”
　　闫运洋扶额汗颜，这小孩讲话怎么一套一套的。
　　“成不成？”少年追问，伸手把一支烟递到他眼前。
　　“未成年不能吸烟。”闫运洋强硬道：“你在别处我管不着，可在我面前，不可以。”先前把烟扔给他，也是气头上。好吧，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情势所逼，打不过。
　　少年笑得更欢了，“那我不抽，咱们都不抽。太阳要出来了，你就陪我看日出，这样可以不？”
　　闫运洋回头狐疑看他，这小孩怎么，冷不丁地，变得那么好说话？
　　“这样都不可以吗？”少年说。
　　闫运洋犹豫半响，然后抬头看看天空，环视一圈周围，最后望向少年眼睛，认真解释道：“现在是七月，太阳直射北半球，日出在东北方向，偏北最大值，现在我们在东面，不考虑城市PM2.5。当前云层也不算厚，公式算下来，五公里内无障碍物，才能看到日出。可实际上，我们周围高楼矗立，空旷区域达不到那么多。看不到日出，你只能看到天亮。”
　　少年收敛笑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我在说实话。”闫运洋以为对方不信，指了指旁边一栋高楼，“看到没有，那栋楼是周围最高的，除非去那栋楼，不然就别想看什么日出。”
　　须臾，少年还是沉默地盯着他，弄得闫运洋不明所以，摸了摸自己的脸，“看我干嘛？”
　　“你看起来。”少年凑近闫运洋，停顿好久，才开口评价道：“很认真。”
　　“？？”闫运洋一脸问号，认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