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拥清梦（清穿）》凌波微步笑傲江湖

26、第二十五章·归府探母（修改版）

　　康熙三十五年·冬·京城

　　和硕额附府·屋顶不远处

　　唉！这些房子怎么都长得差不多一个模样啊？这让我怎么找啊？毕竟我是在婴儿的时候，就被人自墙头直接带出府门的，这府里的大门究竟在哪儿啊？依稀还有些模糊的印象，大致方位好像是在这里没错，但具体是哪一户，就有些吃不准了。还有，就是，当下，四下一片黑漆，月亮也不知和哪位偷偷约会去了，连个影儿都没看到！

　　糟糕！云师兄不在，我又迷路了啊！虽然，凭着“勿忘路”回去不成问题，但是，唉！冲动是魔鬼啊！一时冲动说要回家看爸爸妈妈，结果呢？

　　现下，某人百无聊赖，围着一排屋顶胡乱转着圈子。

　　唉！不知爸爸妈妈现下是什么模样？是变得更加年轻，还是变得苍老呢？大概不会变年轻吧？都是我不好，心里一直都有芥蒂，为那场即将刮起的政治风暴而胆战心惊。其实，也没必要那么害怕的嘛！

　　毕竟，现在，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嘛！而且，我就进去看一眼，只一眼就好；只要，确定爸爸妈妈他们平安健康就好！若是，真的到了那般光景，大不了，大不了我就左手牵老爸，右手牵老妈，快些跑路！嗯！就这么办！有什么好担心的嘛？某人心下犹带天真地幻想。

　　月娘不知何时偷偷露出半边笑脸，笑笑立足的某处屋檐下，传来两名的女子交谈声：

　　“翠儿，你听说了没有，格格最近身子又不大舒服，这不，宫中太医也来看过，说的还不是这些年听惯了的那些陈词滥调。其实啊，格格这根本就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而是多年来的心病吧！非普通的药石所能医治的啊！唉！也不知，这小格格如今是生是死啊？”一年约二十岁上下，身着藕色旗装的女子开口。

　　“嘘！平儿，别没事乱嚼舌根子，议论主子的事情，你有几个脑袋？”另一名也是约莫二十岁年纪的翠绿色旗装的女子轻叱着。

　　“好姐姐，人家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嘛！也只有对姐姐你我才这般说说，你当平儿是第一天来府里当差，不懂这些个规矩？不说了，不说了！好姐姐，我有些困了，你先替我守一会，待会，我来替你！”被称做平儿的女子轻扯翠儿衣袖撒了个娇，不觉打了个哈欠。

　　“好，你先睡会吧！这里有我守着呢，后半晌我唤你起来！”见平儿噤声，翠儿点头应允，也不再言语。

　　一间精致的厢房外，两名女子分守房门左右两侧。顷刻间，平儿已然入睡，翠儿亦是睡意倦倦，竭力睁开朦胧的双眼。

　　咦？她们刚才在说什么格格小格格的，会不会是这间府邸？嗯，应该是这里没错，刚才他们好像在说妈妈生病了。不行！我一定要进去看她！

　　但是，门外的这两尊门神怎么处理呢？美目流转，心下已然有了主意。

　　笑笑轻轻跃下屋顶，放缓脚步，屏气凝神，慢慢靠近门外守夜的两名女子，刚要洒出半日醉好让她们安静地昏睡片刻，却发现已是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两名守夜的婢女已然玩忽职守，服侍周公老爷子去了。

　　这也好！我倒省下不少事情，纤指微扬，点中两名婢女的黑甜穴，将两名婢女滑下的身子扶起，斜靠在房门两侧的壁砖上，双手合十，口中轻轻念念有词：“两位姐姐，对不起！委屈你们一下下了！现在，我要进去看我额娘啦！”

　　略有迟疑，笑笑推开房门，刺鼻的药味扑面冲入肺腑，房中，一盏昏黄的油灯兀自尽忠职守地抽动，忽明忽暗，衣袖微扬，轻轻揭开珍珠帘，奔至床侧。

　　不由抖颤的素手徐徐撩起床幔，现出床榻横卧女子苍白的面容，蛾眉轻蹙，似是有无限心事，双目紧闭，本是嫣红的唇瓣灰白干涸。

　　是她！她就是我娘！她的相貌和我如此相似，对！她就是我娘！幼时模糊的印象逐渐变得清晰，浮现在眼前。犹记，那只温暖的手抚过自己稚嫩的脸庞时，自己心底浮起的那股孺慕之思，是那般的真切。

　　娘！是女儿不好！女儿不孝！眼见记忆中那般年轻美丽的额娘变成如今这般憔悴苍老的模样，泪珠儿点点滴落，轻坠中年美妇人的面庞。

　　“嫣然，是你吗？我的乖女儿，你回来看额娘了吗？”温热的触觉自面容漾起，美妇人如云格格缓缓睁开双眼，恍惚中似是看见一张与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脸孔，下意识地轻唤。

　　“额娘！对！是我！我是嫣然！女儿不孝！今天才来看您！”笑笑再也抑不下自己的感伤，泪如雨下。

　　“真的是你！嫣然！”如云想要起身，却觉全身酸软无力，一双纤细的手臂及时伸过，慢慢扶起如云。

　　笑笑将绣枕靠在床首，将额娘的身子半扶，轻轻斜倚绣枕，合上被褥。

　　“嫣然，你告诉额娘！额娘这不是在做梦！不是在做梦！你真的回来了！”如云依旧不可置信地呓语着。

　　“是我！额娘您不是在做梦！我真的回来看您了！”笑笑侧坐在床畔，用力点了点头。

　　“嫣然！”如云缓缓坐起，抬手，抚上那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孔，轻轻替笑笑拭去泪水。

　　“乖孩子！不哭！不哭啊！有额娘在，乖孩子，不哭！”为女儿抹去泪水的双手，轻轻拍着笑笑的背部，幼时自己非常熟悉的感觉瞬时重现，笑笑下意识地环过双手，扑进额娘怀中，一如襁褓中的孩童紧紧搂住如云的身子。

　　良久，笑笑扶过沉睡的如云躺好，盖上被褥。

　　步出房门，指尖轻拂，解开两位婢女的穴道，翻身跃上屋顶，隐住身影。

　　“对不起！额娘！笑笑失言了！笑笑不能留下来陪您！”笑笑心中默念。

　　适才心底的那股冲动渐渐褪去，虽然，我很想就此留下，但我不能！理智告诉我，我现在这般出现在阿玛和额娘面前，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因为，你让我如何解释这十三年来的经历？试问一下，一个在满月时就被乱党掳走的婴儿，她怎会记得回家的路？还有，你怎会深夜出现在额娘的房中？你的轻功和武功从何而来？

　　思及这些，笑笑顿觉心下烦躁，待要起身离去。

　　“嫣然！嫣然！孩子，你又丢下额娘走了吗？嫣然！嫣然！”一阵急促的喊叫自身后传来，笑笑蓦地顿住脚步，忍不住回首。

　　如云不知何时已醒转，一袭单薄的白衣，发髻散乱，赤脚奔至院中，凄然地唤着已然不见的笑笑。

　　“格格！主子！哎呀！这可怎么使得！快！快！让奴婢扶您回房去！您的身子骨这会儿可容不得半点闪失啊！来！平儿来帮帮忙！快扶主子回房！”翠儿平儿两位婢女悠悠醒转，甫睁眼，便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哎呀！该死！怎么自个儿睡得这么沉，连主子何时奔出房门都不知晓？

　　两名婢女忙赶忙扶过如云，软语劝说。

　　“不！我不回去！我要去找嫣然！她刚才回来看我了！可是，她又不见了！嫣然！嫣然！孩子！回来！额娘想你！不要丢下额娘，好吗？”如云不耐地挥开丫鬟扶过的手臂，狂乱地呼喊着。

　　“主子，奴婢扶您回去！恕奴婢大胆，格格您这可能是在做梦啊，奴婢们一直都守在门外，并未见到有任何人来过这里。主子，这天寒地冻，您身子娇贵，现下又身染微恙，可不能大意，来！奴婢扶您回房！”翠儿近前几步，低声哄劝着。

　　“是梦？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梦？”恍惚听进去翠儿所言，如云不住喃喃自语。

　　“是！主子！来，平儿！我们扶格格回房！”翠儿扶起如云，与平儿一左一右搀扶着如云回房。

　　泪已泛滥，模糊双眼，笑笑双膝跪倒，向着已然合起的如云房门的方向重重磕首：额娘！女儿不孝！可是，现在，女儿真的不便与您相认！您就当女儿在满月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吧！对不起！我是个狠心的女儿！

　　磕首完毕，笑笑起身运起轻功，飞速疾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