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夜府之辰华梦》叶季白

22、堕落之神三——往事（一）

　　九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一惊，立马从床上坐起，这种被囚禁的感觉让她有些恍惚。
　　[难道我还在暮辞上神府中，这些全是做梦？]
　　九华带着惊恐的目光环绕屋子一圈后，发现屋中陈设虽大体一致，但细节并不相同，且这间屋子有一面实打实的铜镜，心里才逐渐安定下来。
　　停顿片刻之后，九华收拾了心绪，汇聚灵力查看身体状况。随着灵力的运转，九华越发疑惑，她体内的灵力并没有因为战斗而耗尽，开始她还十分庆幸，但慢慢的，她发现自己体内还有一股陌生又熟悉的灵力在流动，治愈受损的灵体，这股力量实在与自己的灵力太过相似，以至于她都不能在第一时间发觉。
　　[难道真如我所料，那女子是义父派来的。]
　　九华会如此猜测，是因为慕安追来之时的异常行为。凭他的实力，明明可以武力压制却选择与九华缠斗，像是专门给长泱机会打破结界。而且他还故意迎上九华的攻击，那个时候虽然慕安速度极快，但九华还是看见了，慕安最开始本能的躲开了她的攻击，却又快速将身形回转过来让没有任何灵力流转的左臂硬接那记风刃。这种灵力的风刃面对凡身，就如箭矢穿过豆腐一样轻松且伤害极大，虽然慕安及时补救，在左臂上施加了一层灵力，但那记风刃还是让他左臂经脉尽断，纵然是玉真仙人转世，有通天之才，这一世他终究只是凡胎，这种锥心刺骨的痛苦并非常人能够忍受的。随着慕安左臂受伤，那一瞬，九华清楚感受到长泱一直攻击的那处结界，力量变弱了。看来是故意放他们走，九华起初以为他与华夜府有关，但当九华打算带着众人离开时，慕安却开始不依不饶，不顾自己经脉尽断，对九华的攻势猛烈起来，却未攻她要害。
　　慕安不伤她，也不让她离开，却让长泱打破结界，看来是要留住她。慕安留住她应当是那个女子示意，女子还救了她一命，又是魔族中人，所以九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女子是魔尊派来交接消息的。不过猜测正确与否，都需要与那女子当面问个清楚。还有夜泽辰，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想起夜泽辰，九华皱了皱眉，随即出了房门，于各个房间穿行寻找，但都没有发现夜泽辰的踪迹。
　　[看来，不论是弄清楚女子的身份还是找出夜泽辰的踪迹，都需会一会那女子。]
　　恰逢此时，一群丫鬟正端着饭菜向某个方向走去，应当是给那个女子送饭的，九华打晕最后一个丫鬟，化作她的模样，跟随队伍前进，打算探一探那女子的虚实。
　　进了屋子，九华与其他丫鬟一样恭敬的低着头端着菜肴侯在两旁，凭着余光瞧见女子正被慕安搀扶着慵懒的从榻上起身，坐到餐桌旁。待女子坐好，丫鬟们再依次将菜肴放到桌上，等到九华上菜时，女子说话了。
　　“既然醒了，就一起用餐吧，我一个人吃，也怪无聊的。虽然神族不食人间烟火，但偶尔尝尝鲜，也是不错。”
　　九华的手顿了顿，一刹那恐惧席卷全身，瞳孔微张，身上的汗毛也竖了起来。九华自认自己的幻化之术虽不及音术者变化莫测，但是施展障眼法也算是个中高手，不想女子如此轻易便识破。
　　[看来，还是低估了这个人的实力。]
　　但也是刹那之间，九华便稳住心神，放下菜肴，恢复真容，换上了轻松从容的面孔，嘴角含着笑对女子说道：“夫人法力高强，晚辈佩服。”
　　“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慕安作为地域结界的施法者，自然清楚结界中的灵力变化，你不是音术者，幻化之术能做到如此，已是不错。”
　　不知道是此时女子心情愉悦，还是那句客套的夸赞顺了她的心意。女子看着九华，眼里竟含笑，语气也十分温柔，没有之前的针锋相对，反而让人感到亲近，这算是。。。赞许。九华审视着女子，心里充满太多不解，想要看穿却怎么也看不透。
　　女子却浑然不觉，招呼着九华吃饭，“快吃吧，不然菜凉了。”说着不断给九华夹菜，一副熟络的样子。
　　“这道八宝鸡丝肉质滑嫩，入口即化，还有这清蒸鲈脍味道鲜美，口感极佳。。。。。。”
　　此情此景，竟让人感到温馨，若不是神族过雪崖断无生还可能，九华都快以为是女子是天后重生。这种令人不安的熟络氛围让九华感到烦躁，虽然知晓顺从周旋才是上上之策，但九华却不想继续下去。
　　“不知夫人为何救我？原以为夫人是杀伐果断的人，不曾想对敌人竟这般心慈手软。”
　　面对九华的讥讽，女子没有恼怒，反而眉间添了几分隐忧。女子放下筷子，转头看向九华。说是看着九华，不如说是透过九华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孩子，如若不是你，这些年时光，我都要快忘记姐姐的样子，你可不知你的眉眼像极了她。既然华夜府把你保了下来，那些伤心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因为你神似故人。”
　　听了女子的回答，九华轻笑，似乎这个答案并不让她满意。神似故人，几千年来，这话九华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魔族有位以钱易天机的神族，号为无机子，不知何由，仙魔大战后从天界流落至魔族，但因其有昆仑镜，可勘破天机，被魔尊视为上宾，栖于魔界，本来九华与他应无甚关系，但是他却对九华处处相帮，也因为她“神似故人”。
　　“不知晚辈神似夫人的哪位故人？”九华语气虽平静，但眼里带着点不依不饶的意味。
　　女子没有立刻回答九华，只往身后的椅背靠了靠，尽显疲乏之色，
　　“要说起那位故人，那这故事可就长了，我这人惯不爱说故事的，假若你又好奇慕安的身份和我的来历，这要说下来可是要用完我几万年的耐性，虽然你神似我昔日之人，可也受不起我如此娇纵，选一个吧。”
　　不知女子是性情如此还是假意推脱，但她将九华所想算得极准，无论那位故人是谁，都不及弄清女子的来历重要。不过，玉真仙人为何在此，又这般听从女子号令又似乎是解决方州之事的关键。
　　一番权衡之下，九华作出选择，抬手向女子施礼，“夫人，晚辈想知道慕安的来历？求夫人告知。”
　　女子急忙用手拦住，嗔怪道：“你这孩子，何必如此拘礼，也别夫人、晚辈的叫了，我名唤丹朱，按照年岁应是你的长辈，你唤我丹姨便好，你叫何名？”
　　[丹朱，这女子竟是与女娲同宗的丹朱。]九华颇为惊讶，却没有太过表露，只回了自己的名字：“晚辈九华。”
　　“九华，九华。。。”丹朱念了几声，渐渐面露喜色，“这名字寓意好，顽强不息，蓬勃生长，以后我便唤你小九儿罢。”丹朱待九华善意十足，却又喜怒无常，上一秒还十分欣喜的看着九华，下一秒却变得十分伤怀：“小九儿真的这么好奇慕安的来历，我原以为你会更想知道我的身份呢。”丹朱微微瘪嘴，像是受了委屈一般，又有种撒娇的意味。
　　九华不知道丹朱会突然这样，倒有些不知所措。见九华如此，丹朱脸上露出坏事得逞的笑容，带着小女儿的调皮娇俏。
　　“小九儿果然可爱，刚刚逗你玩的，不过。。。慕安的事也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他原是天宫上的玉真仙人，他这人高傲自负，惯会瞧不起人。”谈及玉真，丹朱的脸上浮现出的竟是隐隐的恨意。
　　丹朱作为洪荒大神，在天界之时，姿色姣姣，却修为不得进阶，在上天庭做着闲散差事，也算悠然自得。后面下界凡人修仙得道，不仅位列仙班，还颇受天帝重用跻身上天庭，许多洪荒大神受到排挤，丹朱也在其列。
　　然丹朱与女娲同宗，认为凡人只是女娲捏出神形的泥土，对他们最是瞧不起。恰逢玉真年少登仙，有天人之姿，却傲世轻物，两人相遇自是谁都瞧不起谁的，不过玉真在术法修炼这块十分通透，修为进阶极快，面对丹朱这种修为不能进阶的洪荒大神，从未正眼瞧过。后来，越来越多的仙人受到重用，像丹朱这样的差事闲散的大神便被挤入了下天庭，丹朱为人心高气傲，位居上天庭时，虽然职位不高，却受千万人的娇宠，落入下天庭后，受尽仙人的冷眼，还被有些得志之人作践。丹朱心中怨恨滋生，被妄念控制，心生魔障，就堕了魔。
　　“丹姨？丹姨？”
　　丹朱提起慕安是玉真后就未曾说话，眼神放空，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经九华叫唤才回过神。
　　“哦，年纪大了，说着说着就走神了，刚刚说到哪儿了？”
　　“说到慕安前世是玉真仙人。”
　　“对，对，说到玉真，玉真是我堕魔后入的轮回，在人间遇到慕安也只能说是一个巧合，那时他为一个云游道人，不知天高地厚，一心斩妖除魔，替天行道，与玉真一样自视甚高，他可知这世间不只妖魔可怖，那凡人之心更为可怖，我遇见了他，便趁此机会教了他这世间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