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夜府之辰华梦》叶季白

21、再逢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正是带着子女踏青郊游的日子，砚山下的小镇家家出游，走街串巷，结伴而行，好不热闹。
　　但不过一山之隔，砚山村却静的瘆人。几日之前，泠崖与祁生寻到避毒药物之后就与清一、清六汇合，进入砚山村，与村民们道明来由，准备捕捉金蟾。
　　此刻砚山村的村民家家紧闭门户，不出半点声响，只有泠崖一行扮作献祭人家，清一、清六化作婴孩在屋里，泠崖、祁生在暗处的结界，等待金蟾前来，瓮中捉鳖。
　　在这寂静之中，风声簌簌，虫鸣鸟叫都显得这夜晚诡异万分，忽而一阵风袭来，林中树木摇曳的厉害，门前的灯笼在风里似乎也变得脆弱起来，晃动几下就熄了，祁生紧张起来，下意识就看向泠崖，泠崖倒是显得镇定许多，眼睛专注的观察房里的动静。不过阵风过去，屋里的祸至阵法也未被触动，祁生松了一口气，打算拍拍泠崖，让他不要如此费神，休息一下，但是泠崖反而蹙起眉头，紧张起来，祁生正打算悄声问泠崖，阵法却被触动了，祁生打算施法出手却被泠崖按住，泠崖向祁生摇摇头，示意他安静下来。金蟾虽至，却在屋子外面游荡，为防止金蟾察觉，只在屋子周围设了祸至阵法，查探金蟾行踪，而伏妖阵法却在屋里，金蟾的实力还未弄清楚，若贸然行动，不能一击即中，恐有大患。
　　金蟾在屋外徘徊许久，才进到屋内，却不踏入伏妖阵法，不过一线之间，金蟾静坐此处，不知在等待什么，又或是发现了什么。清一清六与泠崖倒比较沉的住气，与金蟾进行无声的对峙，祁生却急躁起来，一为金蟾不进阵法，二为泠崖他们不出手伏妖。
　　一个时辰下来，两方都不为所动，急躁的火种在祁生心里燃的越来越烈，正按捺不住打算出手时，金蟾却动了。
　　“今日你俩小娃运气好，今日是爷爷我的斋日，留得你们一会儿，不过子时已过，现在可以享用了，哈哈。”金蟾笑的贪婪无状，泠崖心生厌恶，不过金蟾将要踏入阵法，祁生眼睛冒光，满脸期待金蟾触动阵法，心想终于可以动手了，不过金蟾的脚还未踏下，便又收了回去，祁生怒极，差点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似乎只有把金蟾爆揍一顿才解心头之气，泠崖死死抱住祁生，才稳住了他的身形。
　　“诶，我怎么忘了月前答应与哥哥们共享美食，共进功力的，待我发灵信与他们，一同享用你们，那就让你们再活个把时辰。”
　　金蟾作势要发出灵信，清一清六相视一眼，清六立马示意，即刻变回原形，施法对金蟾动手，清一紧跟其后，两人上下合击，见长老动手，祁生急不可待的也跟着施展术法，围攻金蟾。
　　“决不能让他再引来其他妖物。”（清一）
　　金蟾却是意料之中的躲开了他们的攻击。
　　“终于动手了，真以为你爷爷是那憨货，屋子里的婴孩连哭声都没有，这村子静的如此，就这还想骗过你爷爷，看爷爷今天怎么收拾你们。。”
　　“你这妖物，祸乱百姓，还敢在小爷面前自称爷爷，看我不要了你的命。”见金蟾如此挑衅，祁生气的急火攻心，施展风术就向金蟾袭去，四面八方的风力化作千万把风刃将金蟾围住，似要把他千刀万剐，不曾想那金蟾也是风之术者，且功力在祁生之上，金蟾巧妙扭转风力，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祁生不敌，虽然有长老相救，却也受了不好皮外伤。
　　“就这功力，也想要你爷爷的命，下辈子去吧。”
　　清一清六自知不能用巧计得胜，唯有用武力压制，遂与金蟾缠斗起来，金蟾虽法力不如两位长老，但却擅长用毒，他将瘴毒运用于风术之中进行对抗，且与两位长老拉开距离，隐藏于林中，借着熟悉林中地形，且有毒技傍身，竟与二位长老相持不下，缠斗了半个时辰以后，双方灵力消耗过多，且村子中毒瘴越发浓密，村民虽有避毒药物，但若是长久在这种程度的瘴毒之中，性命堪忧，就在此时，一道天雷引下，一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利剑插入金蟾心脏且拉着他的身体跳入了河流之中。
　　这个身影就是泠崖，当祁生冲出去那刻，泠崖原本顾忌金蟾危急时刻，鱼死网破，伤及村民，本想着在暗处关注金蟾动向，必要时刻切断他的退路，不曾想到这场战斗会逼得长老到这种程度，虽然知晓引下天雷，可能会受瘴气影响，形成大火，但为了砚山村以后的安宁，泠崖不得冒险一试，及时设置结界，将金蟾与自己包裹，掉入了河流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泠崖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脑袋一片混沌，还未睁眼就感到周身的疼痛，稍微移动一分就牵扯全身，似千万根针扎似的，疼痛密密麻麻的席卷全身，泠崖吃痛，“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泠崖身下一片冰冷，用手摸了摸，估计是一块比较平滑的大石头，泠崖稳住身子，尽量让自己只稍稍移动，待寻到一个稍微舒适的坐姿以后，泠崖才发觉了自身的异样，本以为是自己被河流冲到了洞穴之中，所以不见天日，光线暗淡，但眼睛上的异物感却告诉他不是这回事，泠崖小心翼翼的摸向眼睛，薄纱的触感，还有触碰之时那份锥心刺骨的疼痛，使他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别碰，你眼睛中了金蟾的瘴毒，需得休养些时日。”
　　“谁？是谁？”
　　刚才周围还是寂静一片，突然就出现一个女子的声音，且他完全没有察觉，泠崖心蹬的紧了一下，警惕起来，完全没有余力回想女子说了什么。他现在灵体受损，无法施展术法，对方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悄然出现，若不是恰巧经过，就是专门为他而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泠崖转向声音来源处，反射性的想要拿剑，却没有在身旁摸到那个熟悉的质感，想是插在金蟾身上还没有拔出来，因为不能视物，泠崖心里没有丝毫底气，加上没有兵器，面对来人，泠崖略显慌乱，一番动作下来，竟从石头上滚了下去，皮肤本就被灼烧得没有一处完好，再加上与嶙峋的石地摩擦与冲击。泠崖此刻虚汗直冒，泪也止不住的下落，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只能一口口的倒吸凉气。
　　“叫你休养，你却动得更厉害了，怎的，不想要这条命了，我倒是可以成全你。”女子语气淡漠，看见泠崖倒在地上，也不见有丝毫怜惜。
　　泠崖试图强撑着起来，可是就算忍着剧痛，身上也使不出丝毫力气。金灯就站在那儿冷冷看着泠崖一次次的起来又倒下去，身上被包扎好的地方已经又不断的渗出血来，直至汇聚成液体滴落，远远看着像个血人，十分瘆人。金灯还是不为所动，泠崖也未放弃，倔强的坚持着，但是起来的频率已经逐渐减少，体力明显的下降，不停的喘着粗气，脸也因为疼痛扭曲起来。
　　金灯看着看着，烦躁之感顿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施展了一个结界，将泠崖圈住，让他脱离地面，悬浮在空中。
　　脱离地面的那种失重感让泠崖有些惊慌失措，不过结界的触感让他稍微定神了许多。
　　“这一次，别乱动了，省得别人多费力气。”金灯冷冷说着，便开始带着泠崖移动。
　　女子突如其来的好意让泠崖有些不可置信，虽然泠崖对女子还是有所怀疑，心中的警惕却也少了几分。泠崖想要说些什么，但到最后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来。虽然不能视物的感觉让人心慌，但所待的结界移动十分缓慢，且在不断的向身体注入灵力，治愈伤口，心里的那股慌乱得到了安抚，整个人也安心下来，冷静下来以后，泠崖开便始在心底猜测女子的身份与来意。
　　女子在他前面一直保持着几步的距离，步子徐徐，似在散步一般，风一吹过，女子身上淡淡的体香飘了过来，若有若无的撩拨着人的心绪，泠崖心里微热，细看之下，脸颊和耳朵都微微透露着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