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荣窗下兰》长门佳期

3、撕心裂肺

　　怀里那小丫头使劲推搡他。
　　他吃痛，手微微松开了些，她挣脱开，撒开腿往前奔去。
　　为首那人忙凑上去看他的伤，却被他吼住，“去，拉住她！”
　　熊熊烈火，素衣小童。
　　“找人来扑火！”他忍住伤口的痛感，大步赶上了她。
　　她发了疯一般往那已经被火舌舔上房梁的草屋闯去，却被他硬拖出来。
　　“你放开我！阿叔！阿叔……你们出来啊……出来啊！”她被他死死抱在怀里动弹不得，撕心裂肺地喊着。
　　渗入地上的血在地上留下一朵朵暗红花朵，印在她粗布素衣上，像一朵朵桃花。
　　桃花，寓意深长。
　　而今看在他眼里，多一分悲戚，少一丝魅惑。
　　她手抠着染了血的土地，哭的仿佛被世间所有人背弃。
　　他不愿看她这般痛苦难捱，伸手点了她的睡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领头那人派了手下去扑火，“主子，这小丫头……”看主子这样是定不会把这丫头给他抱着了。
　　他扫了她一眼，“先找片空地搭帐，这小丫头醒了之后若愿意跟我回府，便带她回府。”
　　那人应下，跟着又迟疑道，“主子，属下有一事禀报。”
　　他抱着她走的稳当，“磨叽什么。”
　　“侧妃，有孕了。”那人咬了咬牙，“属下细细问了诊脉的先生，确实是喜脉，已有月余。”
　　他脸色一下冷了下来，“且由乔氏折腾。”
　　这孩子他母亲虽是个无耻的，孩子却是无辜的。
　　他就是再不待见乔氏，看在孩子的份上，总得给些面子。
　　但就算是乔氏生的，也是庶子女，无法继承他的王府。
　　大魏，他是徽王府之主，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元煦。
　　……
　　他坐在她床边，由着随行的医师给他包扎伤口。
　　他看着她皱起眉头，嘴里无意识地嘀咕什么话，忍不住伸手出去，想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谁知，还没碰到她的脸，她就清醒过来。
　　他忙收回手，“醒了。”
　　“我叔婶呢？平儿呢……”她睁大眼睛看着他，“他们人呢……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你的人杀了他们！是不是你们一直在追杀我们！”
　　追杀他们？
　　可今天这批，确确实实是来追杀他元煦的。
　　她见他不说话，自顾掀被下床，却被他拦住。
　　“我手下那些人来之前，就有人来了一趟，将你叔婶和小侄儿杀了。”他按住她，“火已经烧着了草屋，我手下的人来时，只看见地上的血迹，和烧着的草屋。”
　　她忽的笑了几声，“也是，就算来时我叔婶还活着，就算不救他们，我也怪不了你们什么……”
　　她放弃救那只猫儿时，也说过这样的话。
　　他没应声，他该怎么跟她说，这批人原是来杀他的，却连带着祸害了她一家。
　　“山洞里那只猫儿，我已派人去寻了。”他看着她。
　　她不应声。
　　“林仲他们，已经将你叔婶和侄儿的尸身找出来了。你，要不要看。”他将她抱在腿上，“已经被火烧的认不出原样。”
　　……
　　元煦和来接应他的一行人看着面前这小丫头一言不发地挖着墓坑。
　　三个墓坑，成年男子挖起来尚且费些气力，何况她一个女娃娃。
　　他派了人看着她，然后同林仲进帐，“给红衣传信，让她着人整理个院子出来，该安排的都安排好，尽量周到些。”
　　林仲看了他一眼，“主子，这荒山野岭，没有什么好药可用，吃住都是问题，不若您先回……”
　　“姑娘！姑娘！”他话没说完，就听见外面守着那小丫头的人一阵惊呼，他同元煦两人忙奔出去，见那人抱着小丫头奔了来。
　　“怎么回事？”元煦盯着那人，冷下脸来。
　　“回主子，方才姑娘摔进墓坑里去，想是身子弱，又悲痛欲绝，加之长时间劳作，有些乏力。”那人应声，如是说道。
　　元煦伸手接过那小丫头，林仲正想拦下来，却被他一记眼刀刮的不敢出声，忙闭上了嘴。
　　那小丫头睁着眼睛窝在他怀里，眼里却空洞洞的。
　　“他们追杀了我们这么多年，终于还是杀光了我身边所有亲近的人。”
　　“我不知道，那些人到底要什么，阿叔他们到底要藏什么……”
　　她两手圈着他脖子，在他肩上哭的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