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于秋生》于秋生

87、霁月5

　　第二天罗竭倒是醒得很早，可能因为本来就心事重重睡得浅，而且耳力惊人如他，自然是听到了嬴狄接电话的声音。
　　罗竭揉揉眼睛，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怎么了？”
　　“啊没什么，就是睡莲带回来一个鬼魂，需要尽快去处理，涉及命案。你再好好休息会儿……”
　　“一起去。”罗竭没等嬴狄说完就一个鲤鱼打挺从被窝里挣脱出来，“十分钟，马上好。”

　　当罗竭在White Memory看见那个浑身血污的鬼魂时，他差点没认出来那就是霁月。
　　嬴狄看着霁月低语：“兔耳……”
　　血污伤痕将一个少女的所有体面和骄傲撕得一干二净。
　　“霁月？”罗竭试探地叫她。
　　“不、我不是，你认错了。”霁月震惊极了，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慌乱，她试图用杂乱的头发遮住自己的面庞，宁可用一副彻头彻尾的鬼模样面对崇爱的人，也不愿用这样的脸与他对视。
　　罗竭不再追问她，而是在她对面坐下，“可以让我握一下你的手吗？”
　　霁月慌乱地点点头，然后胡乱抹了几下自己的手，明知那血污已再也抹不掉了，在她犹豫的时候，罗竭已经一把抓住她的手了。
　　罗竭闭上眼，彻骨的凉意和灵魂的印记、记忆都从指尖朝他汹涌迸发。
　　他看到了，看到了她生前的记忆。
　　画面飞快掠过，难过、惊悚的部分又在罗竭眼前无限放大——他看到一个男人经常打霁月，时常酒气熏天，一到那时候这个男人就会再次举着雨伞朝霁月挥来。
　　罗竭现在是第一视角，所有感官都在叫嚣恐慌绝望，即便不是这样，他想他也可以算得上是感同身受吧。
　　就在雨伞数不清第几次打在霁月身上后，画面变得一片漆黑。
　　罗竭猛然睁开眼睛，盯着某一处嘴里呢喃着，“雨伞、雨伞。”
　　“雨伞？”睡莲琢磨着，灵光一闪，“对我跟师父看到了！在医院那个人就是拿雨伞杀人，雨伞上全是血。”
　　“我看到的是霁月被一个男人施暴，没有看到医院。”罗竭皱眉，“霁月，那个男人是谁？“
　　霁月低垂的眼眸突然怨恨地瞪起来，她鬼气森森地回答：“我的父亲。他经常喝酒，在外面喝得烂醉，玩女人，然后回到家动不动就打我，就算是求饶也毫不收手。”
　　罗竭下意识握紧拳头，眼神也染上了同样的愤怒，自己的回忆和那些画面交错纵横。这时嬴狄默默用手包裹住了他握紧的拳头，令他喘了口气。
　　罗竭整理了下情绪，“那你母亲呢？”
　　听到这里霁月突然沉默了。
　　“霁月？”
　　“她死了。”
　　“……对不起。”
　　霁月笑了笑耸耸肩，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回归正题：“我想救一个人，他叫梁清风，是我的邻居，这个人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照顾我、帮我。他是一名心理医生，就在临江医院上班，姐姐他们昨天看到的那个地方就是他的诊疗室。梁医生他是为了帮我才被……”
　　霁月说到这里气息又控制不住沸腾，White Memory的灯光都开始忽明忽暗，跟短路了一样。
　　嬴狄刚要动身就被罗竭拦住了，罗竭慢慢靠近，融入一片黑气弥漫的森冷中，手掌覆在霁月的额间，一道温和的柔光自掌心化散开来，霁月便逐渐冷静下来。
　　罗竭转身说道：“走吧，先去医院确认一下情况。”
　　嬴狄点点头，顺便对其他人说：“小彧你跟睡莲一起去霁月家看看，带上金匙。”
　　谢子彧跟睡莲不约而同点头。
　　“得嘞。”金匙好久没出外勤了，干劲满满。
　　“这么快就分好组了？”真是狡猾的小子。罗竭还什么都没说呢，眼看着那三人早没影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挠挠头只好挪到嬴狄身边揪住他的衣服，揪了半天才觉得不对，“嗯？怎么没动静？”
　　他的闪现技能失灵了？
　　嬴狄直直盯着一动不动的罗竭看，“小白，我们不走吗？”
　　“走！当然要走！”罗竭放开手，那处布料早被他用力揪得皱巴巴，他拍了拍佯装抚平那地方，“咳，开车去。”
　　嬴狄一把抢过罗竭的车钥匙，已经替罗竭开好副驾驶车门，手垫在车沿的顶端。
　　罗竭：“你会开车？”
　　“嗯。”
　　等罗竭屁股刚占满车座的时候才听到嬴狄轻飘飘补了句：“不过几十年没开了。”
　　车门已经关上了。
　　罗竭：“……”
　　冷落嬴狄这么多天，他莫不是因爱生恨了吧？？？

　　临江医院。
　　工作日的白天，医院人不是很多，但跟其他公共场合比起来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也是，生病不挑时候。
　　心理科的位置很好找，因为临江市普遍医院都很少设有心理科，就算有，也不大。
　　罗竭和嬴狄直接去了梁清风所在的诊疗室，空无一人。
　　“你好，请问梁医生今天是没上班吗？梁清风医生。”罗竭问了问前台的护士。
　　小护士点点头，“是的，梁医生今天没上班。”
　　“那医院这两天有没有发生什么重大事件？”
　　“什么重大事件？没有啊……话说你们是谁啊？”
　　罗竭脸不红心不跳微笑道：“我们是梁医生的好朋友，由于联系不上他，所以就来医院看看情况。”
　　小护士哪招架得住罗竭这一脸笑意啊，本来这长相就足够博好感了，还摆出这要命的笑容出来骗人，那眼睛微眯、眼角一挑更像是在放电了。
　　讲道理，两个都是大帅哥，但相比于一脸高冷、危险警告的嬴狄来说，罗竭确实更讨女孩子欢心，哦准确说，是男女通吃。
　　路过的一个男医生忍不住将视线投到罗竭脸上。
　　嬴狄不动声色用身子挡住了那些惹人厌的视线，再将目光聚焦在罗竭身上——这是他的。
　　小护士被嬴狄一个眼神吓得一哆嗦，倒是突然想起点正经事：“哦对了，昨天有个女孩儿来找梁医生，她经常来的，我们都看到过好几次，每次来门都关得可紧了。昨天我听见梁医生那诊疗室里传来争执的声音还有女孩尖叫，紧接着那女孩就跑了出来，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梁医生在她身后追出去了。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除了这个，其他什么事都没有吗？”
　　“没有呢。”
　　“没有？”罗竭陷入沉思，习惯性掏出香烟，刚叼嘴上就被嬴狄拿掉了。
　　嬴狄把那支烟塞进自己口袋，面无表情说了句：“这里禁烟。”
　　罗竭哑口无言，确实。
　　罗竭借着要去别处抽烟的由头成功跟小护士结束了对话。他跟嬴狄在梁清风的诊疗室门口周围溜了圈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地面上也很干净，诊疗室的门却紧闭着。
　　嬴狄跟罗竭对视一眼，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