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于秋生》于秋生

86、霁月4

　　夜色浓重，月色也被其掩盖。
　　霁月跟着睡莲来到城市中心闹中取静的地方，她看到旁边的大厦愣了愣，这是她今天来过的签售会地点。
　　接下来所看到的更是让她目瞪口呆，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一片那么美丽的白桦林，再往前走就能看清那个灯火闪烁的建筑，是生前从未见过的地方。近了，店外门面上写着英文White Memory，在英文旁边不太起眼的位置还有四个小字。
　　睡莲甩了甩手中的符咒。
　　还没等霁月看清那四个字是什么，她就被符咒的光芒吸引了过去。
　　风铃响了，随之刮过一阵微风，在金匙眼里看来除了睡莲和谢子彧之外没有任何人进来。但他早已习惯这种事，非常淡定继续打瞌睡。
　　金匙眼皮都懒得翻起来，支支吾吾说了句：“睡莲你和你男人带鬼来了？”
　　睡莲过去直接给金匙一手肘，“怎么说话呢，醒醒，干活了。”
　　“？有我什么事儿啊？鬼要找我开锁？”
　　“那倒暂时没有，就是让你搞两杯热牛奶还有一杯普洱茶。”
　　金匙：“……得，睡意也被你一手肘顶散了，那就做吧，做吧。谁让我是被压榨的劳动人民呢。”
　　睡莲领着霁月去他们常坐的位置坐下，谢子彧坐在了睡莲身边。
　　“So let me go
　　I don't wanna be your hero
　　I don't wanna be a big man
　　Just wanna fight with everyone else……”
　　店里刚好在放这首歌，霁月跟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摇晃着身子。
　　“你也喜欢这首歌？”睡莲问。
　　霁月兴奋点点头，“这是我最尊敬喜爱的人喜欢的歌。”
　　虽然霁月现在浑身血污的样子看起来比较骇人，但这个点头真的纯真得跟三岁小孩一样。
　　“巧了，这歌我师嫂也喜欢。”
　　自从罗竭成为White Memory的常（老）驻（板）客（娘）后，WM的歌单就全被换成罗竭喜欢的歌了。
　　不得不说罗竭的品味是真不错，也很极端，什么类型都有，但他都喜欢单曲循环，要说比较下来，听得最多的、反复听的无非就是那几首。
　　还好White Memory正常来说不招待活人顾客，不然活人怕是会被音箱里突然蹦出来的重金属摇滚乐吓到。
　　睡莲打开备忘录：“来，先走正式流程，请你交代一下自己的基本资料、死亡地点、最后记忆。”
　　“我叫霁月，今年十六岁，死亡地点……家里，最后记忆就是房间的天花板。”
　　睡莲唏嘘，这个小姑娘还那么年轻，只比她小两岁。睡莲继续问：“怎么会死在家里？你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
　　霁月点点头，沉默半晌后，她说：“被打死的。”
　　“被谁？”
　　“我的父亲。”
　　睡莲一时语塞。
　　一直没说话的谢子彧开口了：“那你怎么会在医院，一般去世没多久的鬼魂只会在自己死去的地方徘徊。”
　　“因为我想保护一个人，这也是我想请求你们的原因，刚刚那个医院是我想保护的人上班的地方，那个诊疗室是他的办公室，我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已经被……”霁月说着说着留下了两道血泪，擦一擦更是糊了满脸，惊悚得很。
　　金匙正好过来把喝的放桌上，看着睡莲的表情再看看他们对面空荡荡的沙发，“呃，我觉得我还是不浪费犀角了，有事喊我，告辞。”
　　睡莲一脸冷漠对金匙的背影比了个中指，回过头看见谢子彧正不解地看着她的手势，忙收起来，笑了笑，“咳，霁月你别急别哭，喜欢热牛奶吗？来，这杯给你。”
　　“喜欢，谢谢姐姐。”霁月的手直接穿杯而过。
　　“你听我说完，这样你是喝不了的，你现在是鬼魂。”睡莲拿起一旁的其中一个调料瓶，往那杯牛奶里加了点粉末状的东西，再插上根与众不同的吸管，“好啦，现在可以了。”
　　霁月忐忑地试了试，还真可以，笑咧了嘴。
　　“所以说那个人就是你在人间的余念，可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且绝对不能让那个人……凶手逍遥法外。”
　　“说吧，你要保护的人叫什么名字。”
　　在霁月开口前，谢子彧就脱口而出：“梁清风。”
　　霁月跟睡莲同时惊讶望向谢子彧。
　　“师父你预知到了？！”
　　谢子彧喝口茶点点头。
　　“那你大晚上带我去医院也是因为预知到了这件事？”
　　谢子彧继续点头。
　　“你是不是还知道更多啊师父，那你是不是知道梁清风在哪，那我们可好办了，现在就出发吧！”睡莲一拍桌案站起来，满脸超级英雄般的从容自信。
　　谢子彧笑了笑，继续淡定从容喝口茶，甚至还啧了一声赞叹茶好，颇显圆滑，罢了道：“不知道。”
　　睡莲：“……”
　　看来圣婴也不是很灵。
　　还好她对谢子彧滤镜厚。
　　睡莲扶额：“看来今天是没法解决了，这深更半夜的师兄铁定沉醉在师嫂的温柔乡里头呢，明儿再说吧。”
　　“可是……”霁月急了。
　　谢子彧还是那副笑脸：“累了吧？今天就先休息吧，你就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要去，店里有很多房间，总有一间适合你，请便。”
　　霁月听后只好委屈地答应了。

　　此时此刻本应在温柔乡的嬴某人，正在离温柔乡一步之遥的床边打地铺。
　　倒也不是没沙发睡，就是在罗竭勒令他不准上床去沙发的时候，嬴狄自己拒绝了。
　　嬴狄是这样说的：“让我留在你身边。”
　　开局暴击。
　　罗竭当时就感觉自己太过分了，但还是一狠心说了句“随你”，然后把自己整个人用被子裹住了，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半晌罗竭没听到半点动静，身上却沉了些许。嬴狄隔着厚厚的棉被抱了抱罗竭，对他说：“晚安，我爱你。”
　　这人跟鬼一样一点脚步声动作声都没有……哦确实不是活人。
　　良久，嬴狄听见被子里头传来闷闷的声音：“晚安。”
　　嬴狄听后嘴角终于有了弧度，他仍是没动静地下了床，关灯，独留一盏每晚都开的小夜灯。
　　他知道，罗竭睡觉一定要留些亮光，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他也隐约知道，罗竭生气的理由，罗竭在等他开口。
　　而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