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于秋生》于秋生

81、烈火海棠4

　　“接下来报导一则新闻，近日前的阴阳婚事件轰动全城，昨日经目击者报警描述该事件新郎徐某在一片废墟中自焚，抢救后目前仍处于昏迷状态，重度烧伤。新娘赵某行踪不明……”
　　“瞧瞧你们都干的啥事儿。”金匙嗑着瓜子顺口就这么一说，转头看看身后的各位大爷，喝茶的喝茶，码字的码字，看书的看书，还有一位姑奶奶在打游戏。“啧啧，一群冷血无情的家伙。”
　　金匙吐槽完还没一秒就被嬴狄一个眼神吓得乖乖闭嘴，那眼神让他想起以前有一回他是如何被嬴狄丢进赶尸堆里的。
　　White Memory除了轻柔的古典钢琴曲如细水流淌过耳畔，其余几乎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金匙过了半晌实在忍不住问道：“那个……话说回来，这新闻里头说的目击者会是谁啊？那荒无人烟的地方哪来的路人，不会是……啊！！！鬼啊！！！！”
　　睡莲早就偷偷召来个傀儡站在金匙身后，这时一拍金匙肩头，他回头吓得魂飞魄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xswl……”睡莲被金匙这怂样笑到。
　　“你你你、你怎么又这样！xswl又是什么新型词汇？”
　　“笑死我了。”睡莲一脸冷静说道。“你不懂。”
　　“？？？”虽然金匙平日都在强调自己的年龄问题，认为自己是成熟男人，但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不大服气。“目击者就是你们吧？”
　　睡莲和谢子彧不约而同点了点头，一派风轻云淡。然后二人开始回忆起那时——
　　当日睡莲和谢子彧本就被安排在暗处埋伏，罗竭跟嬴狄上前线，整个过程十分干净利落，简单得不太真实，连带着之前历尽千辛万苦的时日都似乎变得轻描淡写。
　　罗竭拍完徐志和的脑门儿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路过他们时交代了句：“这房子什么时候塌了你们就差不多可以报警了，交给你们了。”
　　“嗯？什么？房子会塌？？？那岂不是很危险。”睡莲满脸问号。
　　谢子彧倒是淡定得很：“你还年轻道行太浅，这块地方早就是废墟了，只不过由赵莉的执念和魂魄维持着样貌，她一直无法真正离开这里。”
　　“她要离开做什么？她要的不是长生吗？”
　　“是么？”谢子彧听后轻笑着摇摇头示意睡莲往不远处看。
　　徐志和悠悠转醒，重新恢复的嗅觉让他头皮发麻，回过来的第一次呼吸，入鼻就是腐朽潮湿的味道，闻着就很恶心的味道。他猛地坐起来朝一旁干呕，无法抑制翻山倒海的反胃感，他的胃里空空如也，胃酸呼之欲出。出声的瞬间他又愣住了，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喉结，再看看自己的双手——他的身体回来了？
　　“莉莉！”徐志和突然警觉，朝周围一看，目光在触及到那具腐烂的女性尸体时，吓得往后退，还没退多少就头部剧痛，“嘶头好痛……”
　　徐志和感觉自己的大脑在一瞬间被塞爆了，所有的记忆都在这一刻如潮汹涌，对于腐烂尸体的熟悉感也猛增，“不可能……这到底……我怎么会对莉莉做那些猪狗不如的事！”
　　前世的记忆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惊慌失措地爬向那具尸体，尸体的嘴角诡异地勾着幅度，这熟悉的面孔再一次狠狠嘲讽他的狼狈，用最决绝的方式回应他的自以为是。
　　“莉莉，对不起，对不起……我求你别离开我，你醒醒啊，你不是能活的么？我是畜生……你起来，你起来啊，打我骂我，杀了我啊！”徐志和失声痛哭，紧紧抱着那具冰冷的尸体，只想要一个回应。
　　脑海里那些令他深恶痛绝的记忆连绵不绝地越变越鲜明，他痛苦地闭上眼，这样做只会让那些回忆更加肆虐，仿佛不逼疯他绝不罢休。
　　他抱起那具尸体一步一步沉重地走远。
　　睡莲和谢子彧跟随在后。
　　徐志和来到那棵繁茂的海棠树前，将尸体放下将她倚靠在树边。似乎是哭累了，他面色苍白，眼眶通红，嘴角都挂着哀痛的形状却再流不出一滴眼泪，眼神木讷。他呆了一会儿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自己的衣衫，火越烧越旺，他表情痛苦极了，痛得忍不住惨叫。
　　“房子要塌了！”睡莲忙掏出手机，却被谢子彧一把按住。
　　谢子彧目光紧盯着那边：“不急。”
　　火焰如蛇般缠绕徐志和，舔过他的皮肤，将那些平滑的地方都烧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徐志和跪在地上几近失去神志，他始终望着她靠的地方，突然攀爬着朝她靠近，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又停了一下，最终带着满身烈火与她相拥，再也不放开。
　　“可以报警了。”谢子彧不紧不慢放开睡莲的手，将灼灼的目光收回，又是那副温润无瑕的笑颜，如面具般冰冷无情。
　　睡莲迅速报完警。
　　在放开的那刻，睡莲心有一些落空，抬眼望向那张令她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我能预知未来，对你来说这不是秘密。”谢子彧仍对她那样笑。
　　睡莲撇开眼，第一次带着抵触的情绪拒绝与谢子彧对视，这样的他真的令她很不舒服，“不觉得赵莉很可怜么，这个自私的男人最终还是拉着她一起万劫不复，连全尸都不给她留。”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谢子彧连一个字都没给重量，用着轻快的语调，“人都是自私的，很多事情不过是一念之间。哦还有，那个身体早就不是赵莉的。”
　　夜莺……是那个被拍卖的无辜的女孩。
　　睡莲突然一把扳过谢子彧的身子，强迫他跟自己面对面，谢子彧愣了，也不知道一小姑娘哪来那么大力气，这一下跟玩似的。
　　“怎么了小丫头？”
　　睡莲紧紧盯着谢子彧的眼睛，郑重地一字一字说道：“那么，无论什么时候，请你一定要保持自私。”
　　谢子彧：“？我挺自私的。”
　　“那我就放心了。”睡莲跟兄弟似的拍拍谢子彧的肩头，又意识到不对劲，怂怂地摸了摸鼻子，“咳，师父，咱回去交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