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于秋生》于秋生

79、烈火海棠2

　　“嗯。”嬴狄点点头，指尖微动。“终于来了。”
　　刹那间橱窗外空无一物，再下一秒门口的风铃声就响起了，但是没有任何脚步声，她进来了。
　　“赵莉？”罗竭瞥了眼皱眉道，“不对，空壳一具。”
　　谢子彧闻声抬头看过去，喝了口茶什么都没说。
　　徐志和直接在嬴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

　　此情此景的起因还要追溯到阴阳婚事件发生之前——
　　徐志和独自一人在街角抽烟，已经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眉头紧锁，抽烟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他郁闷极了，积压很久很久的情绪都在叫嚣着要爆发，这时走过来一个男人，交涉几句才知道是酒吧拉客卖酒的，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他选择了去买醉，顺便也当给酒保兄弟加点业绩了。
　　当徐志和跟着那个男人到了目的地后，他傻了，看着眼前这家店怎么都不像是酒吧。
　　金匙笑了笑：“害！静吧静吧，咱不是蹦迪的那种！”
　　徐志和挠着脑袋被推进店里，这地方可太有格调了，在这种地方喝酒怕是得喝出摇晃红酒杯的感觉才行。要不，点个红酒？
　　徐志和这么想着却被告知只有一种酒提供，桂花酒。
　　好吧。
　　谁知这一口下去就停不下来了，从未喝过的酒，味道甘甜清冽，入口顺滑回味火辣，饱含着桂花香。
　　当徐志和醉醺醺地坐在嬴狄面前时，嬴狄沉默着挑了挑眉。
　　嬴狄只交代任务不负责前期方案，这法子很明显是金匙想出来的。
　　金匙表示：“就属我机灵！”
　　徐志和嘴皮子都不利索了，眯着眼举起一杯子就往对面嬴狄的杯子上凑：“来！小兄弟咱喝！走、走、走一个！”豪迈昂头杯子没对准嘴直接倒了满身，还伸着舌头咂巴嘴，“好酒、好酒！”
　　“为了一个让你伤痕累累并且可以轻易从你生命中消失的人这样折磨自己，值得么。”嬴狄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冷冰冰的。
　　“嗯？”徐志和像是突然清醒一样瞪大眼睛伸直脖颈直摇头，“年轻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干嘛把人家的伤痛讲得那么轻而易举？当你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哪会去在乎值不值得，既然都被伤到了就证明我无法若无其事啊。”
　　都说酒壮怂人胆，这不徐志和就一脸严肃地开始反驳说教嬴狄，放在平时，摸老虎屁股？杀了他都难。
　　徐志和见嬴狄不说话，像是迷途青年还没听明白的样子，继续比划道：“呐，就好比我们受伤了流了很多很多血，一直在流血，难道会当做没看见不做任何反应吗？”
　　嬴狄不假思索：“会。”
　　徐志和一时语塞，被嬴狄这个回答搞得脑子一抽筋差点儿没转过弯来，好不容易找回思路，双手一拍：“那不就死了嘛！”
　　“所以你是不想死？”
　　徐志和：“……”
　　朽木不可雕也。
　　徐志和扶着桌子站起来摇摇晃晃转头就准备走。
　　“留步。”
　　徐志和觉得自己可能是真喝多了，刚刚还在身后的嬴狄竟然瞬间就出现在他眼前。
　　嬴狄伸出手将掌心覆于徐志和额前，细看之下掌心指尖还有一枚极小的看起来像徽章的东西，“你会找到她的，如若到那时你改变想法了的话，就循着灵魂中的这枚印记来找我吧。”
　　接下来徐志和就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再睁眼就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太阳都晒屁股了。根本来不及细想追究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他满脑子都被自己要迟到的恐惧占据。
　　日子过得飞快，快到他都忘了还有那么一段经历。
　　直到再次跟赵莉产生交集。

　　嬴狄此刻盯着徐志和的眼神冷得令徐志和发慌，他猛然想起那晚这个人的眼神也一直是这样。
　　完球了。
　　徐志和不知道为什么一进门就开始腿软，接触到嬴狄的眼神后他直接就跪下了，就像是不可抗力。嘴皮子又开始不利索了，直打颤。
　　嬴狄居高临下地看着徐志和：“所以，你改变想法了？”
　　徐志和点头又飞快地摇摇头。
　　“那你来做什么。”
　　“我想求你，求你救救莉莉！”
　　“我没说过我可以救她。”
　　徐志和愣了一刹忙扯住嬴狄的裤脚：“是！我是改变了想法！我原本以为能为她舍生忘死就能让她好好活下去，可没想到根本行不通，无论是我也好还是生死名利也好，这些都不是她要的。我想要的只不过是她过得好，到底要怎样才可以实现？”
　　“既然如此，我又如何能做到？”
　　徐志和跌坐在地，“你可以、你一定可以的……她已经不正常了，她不是普通的寻死，她一门心思想着尸解成仙，不停地伤害自己，甚至与我互换身体变着法子折磨她自己的肉身，可是……”
　　“她死不掉对吧？”这时罗竭开口了，伸出手指指向他，“因为从一开始，这具身体就不是她的。”
　　徐志和震惊：“你、你说什么？”
　　“这具身体的主人早就死了，只不过是一副空壳。而赵莉自己的身体，早就烂成泥被烧成灰了。”
　　“不可能！”
　　“不信？”罗竭点了根烟，吸了一口用下巴示意徐志和，“这具身体在施法下与赵莉的灵魂相辅相成，它离不开她灵魂的滋养，今天已经是他们分离的第七天，就快撑不住了。喏，看看手臂，起尸斑了。”
　　徐志和低头看了看吓得大叫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上多了许多青紫的斑痕，幸免于难的部分也死白得不像话，“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惊吓过后徐志和居然开始痛哭，哭得自个儿直抽抽，这场面别提多惊悚了，或许通常大家描述的鬼哭狼嚎就是这个样子。
　　金匙看不下去递了包纸巾过去，然后又默默退远。
　　“你有没有想过赵莉为什么找上你呢？”罗竭说。
　　“想过，觉得自己根本不配，但始终没想明白为什么，都说在感情面前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与其拒绝后悔不如受之有愧。”
　　“自食因果罢了。”罗竭这根烟抽得很快，三四口便只剩个烟屁股，“你上辈子作的孽，这辈子连样貌和姓名都不曾变地在告诉你，一切都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