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于秋生》于秋生

75、觉醒3

　　罗竭头一次嫌弃起自己家脏乱了。
　　拥有神力的感觉真是没有一点点防备，谁知道他稍稍动个心思就直接到家了。如果不是还牵着嬴狄的话，他早就高兴得叫顿烧烤来庆祝庆祝，毕竟对于“懒癌”患者来说还有什么比闪现更棒的超能力呢。
　　罗竭尴尬地扫视一圈满屋凌乱，这儿还是跟他出门那会儿一样，臭袜子衣服到处扔、吃完没扔的泡面盒子、桌上还有摁满烟屁股的烟灰缸，罗竭的眼镜还歪歪扭扭地倒搁在键盘上。罗竭想找个洞钻进去的心都有，自个儿之前怎么会那么邋遢！！！他迅速蒙住嬴狄的眼睛，“等会儿！你别睁眼，我说能睁了再睁！”
　　嬴狄乖巧点头，纤长的睫毛若有若无蹭在罗竭的掌心，引得罗竭心头一颤。转念一想不对，又忙心里念叨：罪过罪过。
　　谁知道嬴狄的肚子咕噜叫了两声，罗竭错愕回头。
　　“饿了？”
　　“不饿。”
　　“胡说。”
　　罗竭直接把嬴狄领到餐厅，他平时都懒得收拾，唯一不乱的就是这儿了，因为平时都是一个人，都是随便在电脑前解决，也懒得做饭就叫个外卖之类的，一般来说罗竭记得吃饭就已经很好了。
　　“坐好，我去弄点吃的。”
　　嬴狄乖巧点头。
　　罗竭打开冰箱门的时候恰好瞥到一旁的日历，今天恰好是冬至。想到这里他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目光带到冰箱中仅剩的食材之一：鸡蛋。
　　上一次做饭是什么时候？上一次冬至是怎么过的？
　　罗竭不记得了。
　　没过多久罗竭端着热腾腾的面条出来放在嬴狄面前，抬眼看嬴狄的时候发现嬴狄居然还闭着眼睛，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罗竭忍俊不禁道：“你怎么还闭着眼睛，一直没睁开吗？”
　　嬴狄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干嘛这么听话？”
　　“因为……”嬴狄的耳根子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开始泛红，“因为你是我的小白。”
　　“咳……”嬴狄这小子从以前开始就这么会吗？？？就算是罗竭这样的老江湖都一下有些招架不住，谁让对方是嬴狄呢，他老脸一红，“我下了面，快吃吧。”
　　眼见着嬴狄闭眼摸索筷子，罗竭抢先把筷子拿起往他手里一塞，“你可以睁眼了。”
　　嬴狄缓缓睁眼对罗竭露出个灿烂的笑容，纯得跟木棉花似的，还不忘连连夸赞罗竭的面做的好吃。
　　罗竭感觉内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填充了。
　　“那铁定好吃啊，别拍马屁了，快吃快吃。”罗竭一边嘚瑟还一边假装嫌弃。“对了！还有个重头菜。”
　　罗竭又从厨房端过来两个小碗，嬴狄凑近了看是两碗鸡蛋。
　　“今天刚好是冬至，我的家乡呢有个习俗，就是要在冬至夜吃桂圆烧蛋，若是不吃就会冻一晚上，晚上还会肚子饿。家里没有桂圆只有鸡蛋了，虽说少了桂圆，但好歹还剩糖水鸡蛋，凑合吧。”
　　“冬至？”嬴狄疑惑。
　　罗竭喝了口汤，半晌后，“传说在冬至，那些离开的人，永远回不来的人，会回来。”
　　“看来这不是传说。”嬴狄说道。
　　罗竭听后愣了，看向嬴狄。
　　“看啊，你不是回来了吗？”
　　罗竭愣着红了眼眶，哑口无言。看着眼前双眼含笑的少年明媚如初，在火海中变得无声无息的他好似从未有过，仿佛这千百年的光阴不曾拿走一滴一点，他仍是昔日多情的少年。
　　“是啊……我们都回来了。”
　　嬴狄起身慢慢接近罗竭，低下身子指尖微微踮起罗竭的下巴。罗竭沉浸在一片光影中，光影与回忆反复交替，当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时，罗竭只觉得眼前一暗，眼前是嬴狄放大的眉睫，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使他的泪水彻底决堤了。
　　罗竭反应过来后反被动为主动，双手捧住嬴狄的脸庞，唇齿相依逐渐转变为撕咬交融，二人都将所有的呼吸给了对方，一切复杂的情绪都饱含其中。
　　第一次守护一个人，第一次跟人约定。记忆倒回在燃灯用自己身子接住从秋千上摔落的嬴狄——
　　是心动。
　　在秋生殿内的初吻，浴池内的纠缠——
　　是渴望。
　　过往种种最后都又被烈火覆盖，被死亡推散——
　　是愧疚。
　　幸好罗竭家的餐桌够大，潮涨的思念在微凉的屋子里一触即发，两人都纠缠到不愿分开，仿佛至死方休。罗竭上衣被撩开，背脊肌肤接触到桌面的那刻他轻微打了个哆嗦，很快又被嬴狄的体温点燃，嬴狄给他的每一道触感每一处湿润都使他沉醉。
　　“小白，别哭……”嬴狄吻去罗竭眼角的泪珠，将罗竭的手按在自己心房的位置，“这里会痛。”
　　罗竭哭得更厉害了，没有衣物相隔，掌心直接触到那片胸膛，触感格外清晰，连脉络都透彻的情况下，那个地方早已无存的心跳被无限放大。
　　如果那里还有机会反应的话，应该会像他此刻这般心跳如雷吧。
　　“对不起，对不……唔……”
　　嬴狄直接将罗竭的道歉封在口中，罗竭双手环上嬴狄的脖颈，认命地眯起眼拱了拱腰肢，心想这小孩什么时候变这么霸道了？
　　“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嬴狄双手抚过罗竭天赐的曲线，抚到那双早就盘上来的长腿，所有渴望都在摩挲中溃不成军了，填补空白、骨骼相缠，匍匐在彼此耳畔将蜜语甜言，喘息交替听个一干二净。
　　对一个人的思念能在岁月的风中走多远？因爱而生，因执而念，只要不忘只要紧抓不放，哪怕只留住一面，只一面初见，就足以他们守望生生世世。
　　天微亮了罗竭才在嬴狄的臂弯沉沉睡去。嬴狄贪婪看着罗竭的睡颜，两人脸上身上都还留有欢愉后的薄汗，听着罗竭轻甜的鼾声，嬴狄勾起嘴角笑了，轻轻摸了摸罗竭的脸庞，眼里逐渐深沉，漂浮着很多看不明的色彩，片刻后他小心翼翼在罗竭额头上落下一吻，抱紧罗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