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于秋生》于秋生

70、心隙2

　　“说来也奇怪，就在这里，我感觉好像近了。”
　　正是日落的时候，天空被大片晚霞覆盖，渲染魅力的色彩。它透过白桦林、透过叶子枝桠的缝隙温柔地亲吻罗竭的脸庞。
　　“您的热牛奶请慢用。”
　　恰好此时杯子满载着热气被放到罗竭的视线中，罗竭视线好像模糊了一刹，他下意识要将这杯不是他的热牛奶推到对面去，“这是你的……”却被对方又推了回来。
　　一种奇异迫切的心绪涌上心头，罗竭抬头望去。坐在面前的人变成了一个男人，一个一身黑衣把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即便如此，他仍能窥到那双如琥珀般美丽的眼正专注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透过千年光阴辗转过后又流连在他身上。
　　“怕苦的话就不要喝咖啡了，这是为你点的。”
　　那个男人曾这样对他说过。
　　“怎么，对我的牛奶感兴趣了？接下来的目标是喝遍全城牛奶？”睡莲打趣着直接拿起杯子就是一大口下肚。“嘶……烫死老娘了。”
　　罗竭回过神悻悻收手，总不能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生说自己把她看成男人了吧？
　　“咳，话不多说。江小姐，希望你能谅解这次相亲只是走个形式，满足一下家里长辈。不过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
　　“当然，我来也不是为了正儿八经跟你相亲。”要是被师兄知道了她就是完蛋了。睡莲起身对罗竭招招手：“跟我来。”
　　“江小姐，等……”罗竭话都没说完就见睡莲扬长而去，只好满脸问号跟过去。跟随睡莲的足迹才发现原来这家咖啡馆内部地形不是一般的复杂，每一寸装修都透露着轻奢的高级感，又跟复古融合得恰好。这也是他爱的风格。当他还沉浸在其中时已经来到了一扇门前，睡莲背对着他驻足了许久。罗竭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越来越近了。
　　“江小姐？”
　　睡莲这才转身，抬眼看向他：“你很喜欢你现在的生活吗？”
　　“挺喜欢的。”
　　“如果进入眼前这扇门会让你填满一直以来的缺失感，找到一些很重要的事物，救回你爱的人，但与此同时你也会失去现在的生活和拥有的一切，你会怎么选择？”
　　罗竭不假思索：“我爱的人不是就在我所拥有的生活中吗？那我为什么要进去。”
　　“他只是被你忘了，又一次被你遗弃。”
　　睡莲这句话一瞬间像是一颗子弹正中罗竭心房，罗竭心痛得屈身揪住心房的位置，毫无征兆地落泪，面红耳赤。罗竭眼含泪光，声音强持镇定：“我怎么会……”
　　睡莲默默背过身，长出一口气道：“虽然这样说你让你痛苦他会很生气，但我真的不想你们再失去彼此了。你在这里经历的一切也不过是一场不真实的梦罢了，这扇门后有属于你的答案。最后还是交由你做出选择，即便我真的很想把你直接撵进去。”
　　罗竭真的太难受了，心如刀绞的感觉仍阵阵来袭，很多记忆碎片混乱地游荡在他脑海，充沛得快要炸开。
　　睡莲咬牙等着罗竭的回应，半晌后却是什么话语都没听到，只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睡莲低下头握紧拳头，又无力地松开手，一滴泪下落，这滴泪没有砸到地上，而是落在了一只手的掌心。睡莲缓缓抬眸看到来人，这才委委屈屈地抹了抹眼角：“怎么办师父，自从你告诉我他们的故事后，我真情实感地被虐到了。师嫂这个大猪蹄子居然又要丢下师兄！都人鬼情未了横跨三界了，他俩就不能给我个he吗，我嗑个cp我容易吗我？！”
　　谢子彧揉了揉睡莲的脑袋，意味深长地说：“不怪他，人世间本就有许多难以抉择的东西，更难的是直面心中的深渊。他已经沉溺在这里太久了，久到让内心的深渊、利用渴望为他建造了一个梦的国度，他会在这里快活，在现实中死去。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呢？或许客观存在很多争议，但对个人来说自己做出的抉择无论是对是错都得承担后果，那么姑且就算自己做的就是正确的决定。”谢子彧双眼放空地说着，罢了转而痞痞地对睡莲一笑，“所以，这不仅是得失的取舍，也是生死的抉择不是么？”
　　“不行！我不要我的cp做亡命鸳鸯！我得去把他绑回来！”睡莲身手极其灵活躲过谢子彧的重重阻拦，穿着恨天高就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果然女孩子是可以为了自己心爱的cp所向披靡的。用睡莲经常挂嘴边的话来说就是：“搞到真的是终极理想！”
　　谢子彧站在原地好气又好笑，他摇摇头将双手背在身后，盯着睡莲远去的背影不经意失了神，不知在想什么。

　　当心的边际出现裂痕，便会有阴影跻身而入，侵蚀那偷来的光亮。
　　——
　　罗竭一路逃离那个使他心神不宁的地方，当他大口呼吸着屋外的空气时疼痛的感觉逐渐减弱，但心却更空了。应该是很在乎的人才会一想到就心痛吧？可笑的是，他连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
　　难道是前世的爱人吗？
　　罗竭坐进自己的跑车揉揉额头，一脚油门冲了出去。罗竭特地绕了条不限速的路开，享受狂风和极速带给他的畅快。即便这样他还是难以抛开萦绕心头的思绪，最让他难受的是他对这些一无所知。
　　“我去！”
　　突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从路旁窜到路中央，罗竭条件反射地踩刹车并将方向盘往侧边打过去，难以控制地顺着惯性往一边倒，眼看着罗竭命悬一线，就在车身即将撞上山体的时候——
　　罗竭慌乱中余光锁定之处，一道身影凭空出现，是个戴着帽子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那个男人赤手直接将车身顶住，整个身子都在与沉重的大铁皮对抗，虽然他身形很稳还是难免被不同寻常的冲击推向后方，他的身体代替车子撞上山体，砸出一个大坑，对于这点他面不改色，只是隐约咬了咬牙。
　　被破坏山体的落石顷刻间迅猛下落，嬴狄耳朵微动，循着动静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又出现在不远处，一手掐住什么东西的脖子高高举起。此刻所有的一切似被定格，落石凝固在半空一动不动。
　　嬴狄眯眼看了看手中钳制住的东西，“终于被我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