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于秋生》于秋生

7、什么都可以

　　之后的日子，徐志和哪怕有了悔意，在单位见到赵莉却无法说上一句话，因为赵莉视徐志和就如同空气一般。很多次的欲言又止，徐志和心中的苦楚，那种心如刀绞的感觉，罗竭一五一十地体会到了。
　　徐志和放心不下赵莉，试图跟踪过她的行踪结果每次跟到后来都不见了人影，也托人打听过，均是一无所获。但他没有放弃过，他仍然默默跟着她，直到她身影消失了，找不到了的那一刻。
　　那一天，徐志和如往常那样下班后拿起包穿好外套跟着赵莉走出公司。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一口一口徐徐抽着，自从赵莉搬出去后，他抽烟越发猛了。
　　徐志和跟着赵莉走过大街，等待红绿灯然后穿过马路，下个路口右转弯。他跟随着她的身影，现在根本不需要牢牢盯着她，这条线路已经熟稔万分，在心里镌刻默念一遍又一遍。每次当他抽完第五根烟的时候，他就会仔细环顾四周，果然，那个身影淹没在了人海。而这次他也本该仍然攒着失望离开……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仍在视野中的身影，激动得手一抖连烟都掉在了地上，他迈步紧跟。
　　她终于肯见他了？
　　徐志和在心中默默想着，哪怕这个念头是骗自己的也好。
　　走进小巷，黑瓦白墙青石巷，他小心翼翼跟随着，在这寂静的小巷中脚步声显得分外清晰。前方入眼是一树的海棠，粉白的花朵簇拥着，花开正好。
　　“莉莉……”徐志和出声唤住赵莉，声音里微乎其微地颤抖。
　　赵莉停住脚步，半晌后，她转过身，面色不难看出消瘦和苍白，“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对不起，我……我担心你。而且我们还没离婚，要不你搬回来住？我有哪里不是，你说我一定改。”
　　“徐志和，你别自欺欺人了，如果是所谓的婚姻束缚着，那么离婚就是了。”赵莉冷冷地说着，眼神是一样的淡漠。
　　“不，我愿意为了你什么都做。”徐志和嘴角弯起，笑得怎么看都凄凉，他心里却尽可能想给赵莉温暖。他一步步走近赵莉，拼命忍住想一把抱紧她的冲动。“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但你一直在我心里无可替代。结婚这么久了，你不想有孩子，没关系那就不要了，那天我说的不过是气话。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只要，你别再伤害自己。”
　　“为了我什么都做？”赵莉反问着，抬头看着比她高出许多的徐志和，那目光仿佛要望进他的心里。“死都可以？”
　　“这么久以来我天天跟着你，都以失败告终，然而今天却意外地顺利。我不相信这是我的好运，我知道哪怕这是个深渊我也心甘情愿陷进去，早在当初不问缘由地答应和你在一起奋不顾身那一刻起，我就出不去了。既然我都跟你到了这里，其他的话就不必说了。”
　　微风带着凉意拂过，风卷起落花，枝头的海棠花无声摇曳，树影斑驳，万籁俱寂，片刻有朵最为孱弱的花朵在枝头摇摇欲坠，终是一抹穿堂风将它卷落在地，掉在徐志和的影子里。
　　只听他说——
　　“死都可以。”
　　赵莉沉默片刻，牵起徐志和的手，她的手冰凉又柔若无骨。赵莉根本没注意到那朵娇弱的残花，一脚碾过，徐志和跟在身后的步伐却恰好避过了那可怜的花朵。徐志和想着就这样牵着赵莉的手，碧落黄泉都可以。
　　他跟着她走进院墙，抬头那一刹，看到了门牌上的字眼“海棠街184号”。接下来进入楼道后的场景与罗竭看到的如出一辙，但此刻里面虽然阴冷，也只不过是常年照不到太阳，却并不显得阴森。打开房门，里面是简单的摆设，似乎连一件多余的消遣物也没有。
　　“你就住在这里？”
　　“嗯。”赵莉应了声，自顾自拿了香炉，点起，青烟袅袅。青烟的味道带着异香，不刺鼻相反还有些好闻。
　　“莉莉，你在做什么？”徐志和闻着异香，感觉神志连带着身体都有点飘，就像一下子抽了根昂贵香烟一样舒坦。
　　“再问一次，死都可以？”赵莉的声音仿佛响在天际，美艳的面孔在徐志和眼中变得模糊成一团，说不出的诡异。
　　“死都可以，甘之如饴。”话音刚落，徐志和两眼一翻，身体向后重重倒去，眼前又是无尽黑暗。
　　罗竭的视线同他一样，陷入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