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于秋生》于秋生

57、遇神4

　　“以生者之灵，渡亡者之魂，天地昭昭，幽冥杳杳，渡灵安息。”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许多脚步声，官兵们由一个宫女带头，气势汹汹地闯入殿中。嬴狄醉酒都被吵醒了，嘟囔着揉揉眼睛坐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殿内一众人马，不出片刻回过神皱起眉头。
　　“放肆！谁让你们闯进来的。”嬴狄凌厉眼神瞥过每一个人，宛如一把刀在他们面前跃跃欲试。
　　领头的宫女被派来侍奉嬴狄有好些时间了，嬴狄虽然有些脸盲，但这种程度还是有印象的。
　　“小穗？今日不是你当值守夜吧。”
　　“是……是奴婢。小殿下您应该是记错了……”小穗一时慌了神，原本安排计划好的说辞和表情统统被憋回去，没想到大皇子万无一失的计划出现了纰漏，嬴狄此时竟然安然无恙。按照原计划的话嬴狄此刻不是被恶鬼吞掉神识就是邪祟上身。
　　嬴狄眯了眯眼：“是吗？那现在又是何状况？”
　　小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不起小殿下，奴婢方才听见您殿内稍有异动，怕您出事便去唤来了官兵……”
　　“哦？你在未试探、未进殿确认的情况下就毫不犹豫选择叫来官兵而不是御医，还有这些官兵并不是秋生殿周围的，但你们的脸本王好像在哪见过……”
　　就在嬴狄思索之际殿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嬴释看到殿内那么多人，一下子面露焦急大步迈进殿内，只是瞥了眼众人就直接走到嬴狄床边，神情十分担忧：“发生何事了，你没事吧皇弟？”
　　“没事，皇兄你怎么来了？”
　　“难得这么早处理完公务，来看看你。”嬴释转眼扫视众人，“为何会碰上这一幕？”
　　“也没什么，就是平白无故被人扰了清梦。所幸我也并无大碍，就轻罚便可，不必让母皇知晓，若是母皇知晓定不会轻饶了他们。”嬴狄说着又看了眼小穗，“尤其是领头者。”
　　小穗听闻满脸恐慌，冷汗密布在额头，她磕头求饶：“奴婢求小殿下开恩！求大殿下开恩！”
　　“你啊，就是心软，都听你的。”嬴释像小时候一样试图捏嬴狄的脸却被嬴狄躲了个干干净净，“不如就将这个不知轻重的婢女交由皇兄处置，你便可安心睡大觉了。”
　　嬴狄淡淡一笑：“那就有劳皇兄了。”
　　“你我亲兄弟间不必如此生分。”嬴释说完就吩咐下属把小穗押出去了，小穗也不哭不闹了安安分分跟着走。
　　“皇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无论如何接受帮助理应道谢的。”
　　“罢了，你这从小的倔脾气，拗不过你。”嬴释替嬴狄掖了掖被子，这下趁嬴狄不注意，捏脸捏了个正着，“盖好被褥，秋夜凉，要当心染上风寒。我改日再来看你，下趟希望别再碰见如此场面。我重新给你安排些机灵的宫人来。”
　　“不必了皇兄，你本就公务繁忙别再为我的事情分心了。”
　　“别跟皇兄见外，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派人过来。你好好歇着，我先走了。”嬴释不等嬴狄回答就迈步朝殿外离去。
　　难得热闹的秋生殿一下子人走光了又变得冷冷清清。嬴狄无奈扯过被子重新躺下，看了看四周还是跟平日里一样，一丝不乱。就是自己怎么没穿衣服？一静下来他发现自己的头仍旧晕乎，瞥到桌上那碗豆腐羹这才想起来他明明正跟小白吃东西，喝了点酒……其他的就模模糊糊怎么也记不清楚了。
　　小白去哪了？
　　“小白！”嬴狄一下子坐起来朝着偌大的殿内喊，声音扩散在附近每一个角落好像又重回到他的耳边，耳畔似有呼吸灼热的温度，他猛一回头，跟燃灯对了个正着，咫尺之间。
　　“你……”嬴狄欲言又止。
　　燃灯一脸正色对他眨了眨眼：“找我？”
　　这也太犯规了吧！！！
　　嬴狄又闹了个大脸红，好半天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不禁有点结巴：“你、你去哪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还有你下次出现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无声无息的？”
　　“哦。”燃灯慢慢拉开些距离，一脸严肃，“我一直都在。你出生之时有没有天降异象？“
　　“为什么问这个？”嬴狄也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如此跳跃，“据我所知好像未曾有过。”
　　“嗯……但你浑身上下也没有什么特殊印记……”燃灯陷入沉思。
　　嬴狄突然震惊：“你、你什么时候看的！你怎么、怎么……”
　　“未曾细看，不如现在细看一番。”燃灯言出必行伸手掀被子。
　　嬴狄手急眼快拽住被子把自己裹紧滚到床的另一个角落，满脸惊慌：“你干什么！不行！”
　　明明前不久还在豪迈解衣。
　　燃灯皱眉不解地看着嬴狄，这一反应似乎不合理，莫非是这个少年在故意向他隐瞒什么。燃灯问道：“为何不可？你方才分明很坦然。”
　　“我？！”嬴狄指着自己，“我做什么了？”
　　“你在我面前慷慨解衣沐浴，还失足跌进水里。”
　　“……请您忘了吧。”嬴狄现在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都快红成煮熟的虾了，脑海中瞬间闪过些零碎的画面，总觉得漏了点什么，“我还做了什么吗？”
　　“没了。”燃灯下意识隐瞒了其中最升温的一部分回忆，在他还没搞懂这种感觉之前他决定先保持沉默。
　　“是吗……”就在嬴狄恍惚之时差点又被燃灯掀了被子，“使不得使不得！他人身子可不能乱看。”
　　燃灯皱眉：“为何？”
　　“你都毫不避讳吗？”
　　“从未。”因为在神面前众生都是一样的，更别说赤条条的样子，见怪不怪，跟白萝卜没什么两样。
　　嬴狄没由来有点郁闷：“也是，你刚化作人不久。以后千万不能再这样了，不是所有人的身子都可以随意看的，除非是关系亲密之人，双方都你情我愿的情况下才可以。”
　　燃灯听了点点头。
　　“还有很多举止行为都是分关系分情况的。”
　　燃灯又点点头：“那世人为何嘴碰嘴呢？”
　　嬴狄毫不犹豫：“在我认知中是因为喜欢、因为爱那个人，想倾尽所有去对他好，想跟他相爱相守生生世世。”
　　燃灯一下子愣住了，盯着嬴狄看不出情绪也不知在回想些什么。神识中那抹异样的感觉又来了，他第一次觉得胸口有点发闷，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乱撞。
　　“小白？”嬴狄试探着在嬴狄眼前挥挥手。
　　燃灯回神正色道：“哦对了说正事，你的体质异于常人导致你生来富有其他人没有的天赋，从小到大你有没有遭到过袭击？”
　　“有过，但大多只是贪玩没完没了地捉弄我，致命的似乎没有。即便如此说没有困扰是假的，我从小就养成了明烛入睡的习惯。”
　　之前从未遭到过致命袭击，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实际上刚才在你醉倒的时候有满殿的鬼魂要索你性命，并且是被人操控的。这个给你，它叫因果。”燃灯手中凭空幻化出一把短刃，通体晶莹梵文生辉，“日后若是遇到危险，它会护着你。还有……”燃灯说着咬破自己的嘴唇，用手指沾取血液留下一抹在嬴狄的唇瓣。“咽下去。”
　　嬴狄不知所措又红到了耳根，但还是听话照办舔了舔自己嘴唇，没有血腥味是甜的，咽下的瞬间浑身充斥力量，五感像被洗礼，焕然一新，再次睁眼嬴狄眼底光华流转难掩灵气。
　　“你体内现在有了我的血气，还有因果加身，鬼魅便再难伤到你。”
　　嬴狄听着听着皱起眉头：“小白，你要去哪里吗？”
　　“嗯，我有事情要处理会离开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你要多保重。”
　　“什么时候走？”
　　“明日。”
　　“这么匆忙……那我会照顾好你的真身的！”
　　燃灯愣了一下想到嬴狄对着那棵白桦树自言自语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可千万照顾好了，等我回来检查。”
　　“遵命！你……”
　　“嗯？”
　　嬴狄笑着摇摇头答道：“没什么。”嬴狄其实还想说：你抱抱我吧。
　　最终他还是把这句话吞回心里，想着等小白回来再抱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