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于秋生》于秋生

48、善恶3

　　“乾坤有道，黑白无常，请幽冥之魄，刻生魂……”
　　李洺忆嘴里一直重复念着一些徐志和从未听过的话，玉佩迟迟不见动静。李洺忆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只见有汗珠沿着轮廓滑到下巴，李洺忆的嘴唇此时比往常更苍白了几分，他闷哼一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冒出些许血珠。他将玉佩捧在掌心落下一吻，唇瓣触碰到玉佩的那一刻，玉佩渐渐泛起柔光，浮到夜莺尸首的上方。隐约可见赵莉的魂魄从体内坐起，一双眼无神地望着玉佩光芒的方向，慢慢走过去。
　　“莉莉！”徐志和看到赵莉的魂魄仍是少女模样，伸手一抓却抓了个空，赵莉看不到他似的，穿过他的身体。
　　夜莺的魂魄懵懂坐起四处张望，全然一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模样。看到了朝自己走来的赵莉忙向她奔去，拉着她的手要带她逃跑。
　　“姐姐，你怎么也在这儿？这里危险！我们快跑！”
　　赵莉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
　　夜莺顺着赵莉的目光往身后一看，两个造型怪异阴森的人就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看着她们。夜莺吓得尖叫，连连后退，再一回头就看到了自己的尸体。
　　“啊！为什么……为什么有两个我？”
　　赵莉脚步虚浮地走过去又对她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伸向她自己的尸体，她的手直接穿过了身体。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难道我……”夜莺不可置信，泪水直涌眼眶，盛满了摇摇欲坠。“我是怎么死的？我……咳咳咳……”
　　突然死前发生的事还有从出生直到死亡一生的经历记忆如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播放。她甚至看到了自己未记事时的画面，例如她出生的时候、她还是婴儿的时候，原来她曾经也是有人疼爱的。她也看到了她的母亲为了保护她被继父家暴致死。
　　再然后发生的一切都琐碎得不值一提，值得她庆幸的是她的继父或许是心里有鬼，在她母亲死后并没有对她做出格之事。
　　但好日子总是要到头的，最终她的继父因欠下巨额赌债，把她卖给了黑市，辗转再被送到了潋芳阁成了夜竞的拍品。
　　被拍下后她全程被关在暗无天日的铁笼里，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个有点奇怪的人，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是不爱说话不爱笑，一直板着脸，总是一副对任何事都不关心的冷漠样。她试图跟他打过招呼但却被另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及时阻拦了，因为这个她又被关回了黑暗中，不见天日。
　　夜莺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尸体旁兀自流泪，忽然抬起手摸着自己的脖子，用力掐了掐，毫无感觉，她破涕为笑：“也好，死了……就不会痛苦了吧？这个念头我早就动过无数次，可我太懦弱了，我明明那么痛苦那么无助，又无法反抗更不敢死。像我这样的人又有什么人生可言呢？从我娘死的那一刻起，我就跟着不在了。或许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至少死得干脆利落，不必再遭凌辱，行尸走肉般活着。哎……”
　　夜莺抬头望向赵莉：“就是还留了太多遗憾……和仇恨。姐姐，我们一起走吗？可我好怕……”
　　赵莉仍是面目呆滞的模样，她僵硬地蹲下来缓缓抱住夜莺，贴近夜莺的耳畔张了张嘴。
　　“谢谢……谢谢你……”夜莺抽泣着说完便消散在赵莉怀中了。
　　远处两个造型怪异阴森的人不知何时不见了。玉佩的光芒开始闪烁不定，赵莉迅速被赶入夜莺体内，玉佩一下子黯淡跌落到李洺忆手中。
　　“没想到这么费劲，幸亏那小女孩没什么求生欲。”李洺忆放好玉佩，重新放入衣襟内贴身携带，玉佩接触到肌肤比之前都要凉上几分。
　　夜莺的面色慢慢红润了起来，也有了呼吸。徐志和惊喜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徐志和突然想到了什么：“将军你成功了！那是不是代表着我们的长生计划也成功了？”
　　李洺忆笑而不语走向徐志和，将一管往生液扎到了徐志和体内。
　　“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往生液。”
　　“不可以、不可以！我会变成怪物的，我不要！不要啊！为什么？？？”没过一会儿徐志和就开始变异，皮肤逐渐溃烂，眼珠充血，跟赵莉当时的变异情况一模一样，甚至速度还快上了几分。
　　“李洺忆……我要……杀了……你！”徐志和说话已经开始含糊不清了，满眼恨意瞪着李洺忆。
　　李洺忆平静地看着徐志和逐渐变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过了一会儿他对着徐志和勾勾手指，徐志和就乖乖地爬到了他面前。
　　“忘了说，我给你的往生液额外加了点好东西，足以让你丧失神志忘记对我的恨意，你只需要做一个听话的东西就足够了。”
　　徐志和现在已经听不懂李洺忆在说什么了，只是麻木地磕了个头。
　　“嗯，很好。”李洺忆扛起夜莺，临走前瞥到赵莉的尸体，停下脚步，“烧了吧。”
　　徐志和早已自己缠上了之前用来锁赵莉的铁链，乖乖爬进棺材内泡好。
　　李洺忆面对着火光，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难以言喻的味道，他眸中全被烈焰的色彩填满，扑面而来的灼热让他回想起了当年，被血色浸透夜晚，差点被烧成灰烬的感觉。烈火灼烧着赵莉的尸体，李洺忆恍惚间看到了母亲的身影，也是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他面前，被烧焦被烧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