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于秋生》于秋生

3、碰上鬼打墙

　　“碰上鬼打墙了。”
　　“……”罗竭现在连爆粗口都卡在了喉咙口。
　　“别慌，集中注意力。”嬴狄沉嗓在罗竭耳边低语，“看看她要干嘛。”
　　罗竭像是吃了剂镇定剂似的，因恐惧而狂跳的心脏渐渐平稳下来。
　　不远处穿婚纱的女人正站在窗边，那身子单薄得像是个纸人在风中飘摇，仿佛风再大那么一丁点儿便会随风而去，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看。窗外无星无月，蓝到发黑。纯白婚纱裙摆坠地，微风吹起她垂在脸庞的发丝露出了青白的侧脸，红唇的色彩如干涸的血液，瞪大的双眼瞳孔中带着灰白无神，眼球布满血丝。她骨瘦如柴。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只有被风吹拂着的白纱和那几缕发丝是动的，此时此景就如一幅带着浓重哥特色彩的诡异油画，又充满不被大众欣赏的病态美感。
　　突然，她动了，她抬腿跨上那窗台，一双裸足伤痕累累，她站在满是玻璃碎片的窗台上，神色却丝毫没有变化，不知痛楚。一个眨眼的瞬间她纵身跳了下去——
　　“她疯了？！”罗竭一个冲动冲了出去跑到刚才新娘站的位置，往下一看，更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电光火石之间神志有片刻的混沌，感觉自己的四肢完全不受控制地要爬上窗台，满脑子都是要步那新娘的后尘。
　　“罗竭！”
　　嬴狄紧跟着上去一把拽下来着了魔的罗竭，语气中是平时极少有的波动，跟着往下一看又将目光转回罗竭身上，眼见罗竭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诧异茫然。
　　“我看你才是疯了！不要命了吗！”嬴狄猛地拽住罗竭的领口朝自己的方向一扯，罗竭还没缓过来只得连衣服带人被扯过去，晃得脑袋冒星星，定睛愣愣地看着此刻不大正常的冰山男。
　　“昂？”
　　“……”嬴狄顿时被罗竭这缺心眼的呆萌样搞得没脾气了，训斥的话一句没吐出来，“你刚才被怨气迷了心智差点没命，以后不准再这样莽撞了，听见没？”
　　“哦哦……”罗竭抱着歉意一时间还没缓过神来，领导说得话只管先答应就是了，眼下这情况也容不得他深入分析嬴狄不合常理的反应。
　　水泥地上是鲜红的一大滩血，显然是刚才流出来的，然而这些血的主人已经站起身，白色的婚纱染上鲜红，她凝视着那滩血，血上似乎倒映出她扭曲的面孔，好像这血不是她流的一样。她的身体开始颤抖，“哈哈哈哈……”她开始笑起来，笑声癫狂又说不出的凄惨。
　　“不对，她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怎么没事？！”罗竭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向身旁的嬴狄。
　　“状况有点棘手，这个女人现在的状态不算活人也不完全是死人，她现在是人不人鬼不鬼。”嬴狄始终眉头都没皱一下，眸中的深邃让人无法捉摸，他一把拉住罗竭，“不好，快跑！”
　　罗竭被拽走的瞬间瞥向楼下，那儿早已空空如也，除了一滩血一个人都没有，他低咒一声跟着嬴狄顺着阶梯往上狂奔。越往上沿路掉漆的墙面上越来越多的鲜红字眼：“快跑！有鬼！”“死定了！”“救命啊……”
　　“嘿我说这些人还真是心大，逃命都来不及还有工夫在墙上写这些神神叨叨的……嬴狄！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罗竭心也挺大，逃命都来不及还有心情吐槽别人。
　　“闭嘴，跟着我跑。东西我没带够在身上，你拿好我的驱邪符，给金匙和睡莲过来的时间。”嬴狄从自己暗袋中掏出一张驱邪符交给罗竭。
　　“那你怎么办？”罗竭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颚，吞口唾沫。
　　“放心，我没事。是我把你拖进风盟就不会让你这么快出事。”
　　来不及回味嬴狄话中的深意，又是一阵狂奔逃生。
　　不知不觉跑到了顶楼，罗竭气喘吁吁，嬴狄面不改色，他握上门把打开那扇通向天台的门，一阵狂风吹来，吹掉了嬴狄头上无时不刻戴着的帽子，发丝飞舞的瞬间他的容颜终于清晰展露，惊为天人的年轻面孔，令他看上去不免有些孱弱，但一双成熟的眼眸中深邃沉稳，浑身散发冷冽的气息，强大到不敢呼吸。
　　“老兄你长这么好看，整天遮着干嘛？”罗竭说了句很不合时宜的话，嬴狄不语表示没想回答，但很快接下来的情景就让罗竭无法继续调戏自己的同事。
　　染红的婚纱，赤（此处无奈须隔开）裸的双足——新娘一步步朝着罗竭走近，神色带着病态的狂喜，看着罗竭的眼神迫切万分，她微张红唇，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你终于来了！”
　　“我？”罗竭莫名其妙，一步步退后，“大姐你哪位？”
　　“哈哈哈……”她又开始笑起来，“你终于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话语刚落，一只青白的手向罗竭抓来。
　　“罗竭！拿符！”
　　嬴狄大喊一声惊醒陷入恐慌的罗竭，千钧一发之际，驱邪符出金光伴随咒语显现，女人尖叫一声面孔狰狞。
　　“你们……今天都别想跑！”
　　“谁说的！”睡莲一声清越，气势凛然，结印胸前纤手即出顶起一阵狂风呼啸，“万象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