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于秋生》于秋生

2、海棠街184号

　　一片混乱中，罗竭从口袋中掏出不停震动的手机，他看着屏幕上陌生的来电号码，指尖划过接听。
　　“嬴狄。”罗竭叫出这个名字的同时抬眸看向嬴狄，视线相交。
　　“嗯，随人群出去，海棠街184号见。”说完便挂掉电话，人潮中那人的身影早已不见。
　　陆晋的家刚好在海棠街附近，罗竭顺路把陆晋送回家，随口问了句：“小陆晋，你知道海棠街184号是哪儿吗？”
　　“海棠街184号……”陆晋脸色一变看了看罗竭，“听说那是新娘的家遇害的地方，那之后很多人传那儿闹事。阿竭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罗竭愣了会儿尴尬一笑，“没事儿，我就听说了这些才想问问你知不知道。”
　　陆晋半信半疑点点头，拍拍罗竭肩膀，说道：“你小子要是有事儿可别瞒我。”
　　陆晋打小就唠唠叨叨地盯着罗竭这个爱乱来的淘气鬼，得亏有陆晋，罗竭才成了个文艺青年码字为生，姑且还算安静的美男子，没成个彻头彻尾的莽夫，但骨子里的那股劲儿始终还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呐。陆晋也是，俩人都奔三了还改不了爱操心的毛病。
　　“知道了老妈子，快回家吧。”罗竭笑骂着对逐渐走远的人挥挥手，愣神的刹那后背被人轻轻一拍，他猛地转过身，“嬴狄？！”
　　“你动作太慢了。”帽子压得极低的嬴狄看了看腕上手表，随即迈步走远。罗竭在后面忙不迭地跟上。
　　海棠街184号——
　　一个皮肤白皙高高瘦瘦，留着男款妹妹头的小伙儿大老远地看见迎面走来的嬴狄和罗竭，兴冲冲地挥挥手。旁边一个长相美艳长发大波浪，烈焰红唇的女人一脸兴致缺缺双手抱胸目光茫茫望向别处，哈欠连天。
　　小伙儿很主动地友好抱了抱一脸惊诧的罗竭，笑嘻嘻道：“我叫金匙，爱好是开各种锁，还没碰到过我金匙打不开的锁，话是这样说，但小爷可不是个偷儿。我知道你是谁，不用自我介绍了，以后我就叫你老罗。”
　　“我看你长得就像个高中生哪像偷儿。”罗竭被金匙的话给逗乐，也说了句实诚话，刚想套近乎跟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谁料金匙那脸一下子板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往楼道里头走。
　　“这……怎么回事小老弟？”罗竭尴尬地腾空着没捞着人肩膀的手，摸不着头脑。
　　“你这是直戳命门，金匙最烦别人说他是高中生，人明明就是个三十有几的成熟男人了。”一直沉默的女人开口了，说到成熟那俩字没由来带了点嗤笑，声音懒洋洋的莫名挟带着撩人的味道。“我叫睡莲，幸会，小老弟。”
　　“……睡莲美人，真是人如其名。”罗竭哭笑不得，心想这浑身上下皆散发着女王大人气息的美女总不能也是个童颜怪吧？默认了那声小老弟，他伸出手刚想握住那友好的“枝梢”，睡莲就轻飘飘把手收了回去，顺便打了个哈欠，说了句“走了”就自顾自向着金匙的方向去了，留罗竭在原地干瞪眼。
　　“走吧，他们一向这样。”嬴狄淡淡说了句，示意罗竭跟上。
　　可能只有嬴狄稍微算是个能正常交流情商略高的人吧？
　　“敢问刚刚那位睡莲姐姐的芳龄啊？”
　　嬴狄头都没回：“十八。”
　　罗竭：“……”
　　罗竭直接给惊了个五雷轰顶，瞬间觉得自己这个二十九岁的叔叔级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转念一想，罢了就当装个嫩吧，下回可不能给人占便宜了。
　　走进这座楼房，越往里弥漫着湿气阴冷，冷得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这里光线很微弱，几乎照不到阳光，地上很干净，干净得越发诡异，一扇扇房门紧闭着，满是死寂，走廊里回荡着罗竭和嬴狄的脚步声，金匙和睡莲遥遥领先不见踪影。
　　“吱嘎”——伴随着满带腐朽溃烂的声响，一扇房门徐徐打开了道足以容纳一张脸的缝隙，幽幽中苍老的面孔探了出来，枯黄没有生机满是皱纹的脸带着一抹看起来诡异万分的笑意，她看着嬴狄和罗竭二人，嘶哑难听的嗓音发出微弱的声音：“今天光临的年轻人，不少啊，胆识真是过人。”
　　罗竭一惊，心脏止不住狂跳，下意识一把抓紧身旁的嬴狄，喉头发紧发不出声儿，要说罗竭虽然是个悬疑灵异写手，但胆子毕竟不是那么大，这种实战哪儿能有几回。
　　“这位老人家，平时这儿光临的人不多吗？”嬴狄任罗竭死拽着自己的胳膊，声音是一惯的清冷平静。
　　“众所周知的事，谁还敢来？”一阵嘶哑低笑，又是“吱嘎”一声，门关上了，周围又死寂了，就好似刚才的对话，刚才的老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段路像是没有尽头，还没完全缓过来的罗竭一直抓着嬴狄，走的每一步都已经像是公式化麻木。
　　“燃灯大作家，这点餐前点心就受不了了？看来我是高估了你。”嬴狄的这句话带点调侃的意思，但气氛却不见缓解。
　　“这个新娘的死有诈是不是？”罗竭的声音中带着微乎其乎的颤抖。
　　“是……也不是。”回答很模棱两可。
　　“什么意思？”
　　没等回答，罗竭就被一把扯到墙角按住，还没惊呼出声，嘴就被嬴狄的另一只手掌捂住，只听耳畔是压低嗓音的话语：“嘘！这下麻烦大了。”
　　待罗竭看清不远处身穿白色婚纱的女人时，苦不堪言吐槽了句：“不去盗墓都能瞅见粽子。”
　　“没那么简单。”嬴狄满目凝重，“有没有发现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追上金匙和睡莲？”
　　“嗯，莫非是……”
　　“碰上鬼打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