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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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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病情来势汹猛。
病中偶有清醒,只询问丧事事宜,绝口不提太子和诸阿哥,侍疾的多是位分高的嫔妃,晚辈中和硕纯悫公主来得最勤。
营地里已私下流传十七阿哥被鬼吓死,好几个人因为嘴碎被当场杖杀。山雨欲来风满楼,御前之人修炼得如人精一般,俱战战兢兢,唯恐触怒龙颜。
这里所有的人中我最信任的莫过于十三阿哥,几次想与其商议此事,却被告知十三爷近日都和蒙古人待在一起。
伴君侧这几年,我也练就了心内如汤煮,面上也不敢显露一丝一毫的本事。
皇帝的病稍有起色,便与蒙古王公分别,率众人往布尔哈苏台行宫去。顾忌着天热十八阿哥的尸体腐败得快,一路上快马加鞭。
抵达行宫的前一晚,皇帝本已睡下,过了半个时辰,又命人点灯,李德全为他披衣,劝道,“万岁爷,折子明儿再看罢。”
“朕今夜睡不着。”皇帝皱着眉,灯影下瞧着苍老又疲惫,他看了眼旁边的我,“去沏一碗茶来。”
我出去沏一碗铁观音,等到兰花香味都出来了,才用小茶盘端进去。皇帝已坐在御案前,手里不知在看什么东西,脸上阴沉沉的。他突然开口,“朕记得二十九年,朕亲征噶尔丹,也是归途生病,朕很想太子,就让他骑快马来见朕,可他见了朕,脸上毫无忧戚之意,朕觉得他无忠君爱父之念,就让他回去了。朕一直记得这件事,胤礽他绝非可托付之人。”
李德全和我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恐惧和惊疑。
太子能安坐储君之位仰赖皇帝的宽宥和父子之情,可父子嫌隙从十多年前就种下,这份情谊离崩塌也不远了。
我低下头,耳边忽然“刺啦——刺啦——”,宛如锦缎被割裂的声音。
我抬眼,周围人如木头桩子一样一动不动,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上头皇帝一人静坐不动,眼睛死死地盯着某处。
皇帐那处正呈诡异的弧度,有人拿刀在割它!
大帐外都是皇帝最信任的侍卫,怎么会有人在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除非,除非,皇帝是有意来个瓮中捉鳖。
背上沁出凉意,我祈祷快停下,帐外之人不知疲倦地划着。终于,割开了一条口子,露出一双带着醉意,恶意的孤狼的眼睛,是太子!
那双眼睛在触及到皇帝的面孔时变得惊惧万分,皇帝盯着他,眼里冒火,高声道,“太子在朕的大帐边徘徊数日可有收获?朕还没死呢!”抬手拿起茶盏朝那处掷去,顿时瓷片乱飞,茶汁四溅。
龙颜大怒,我和帐内的其他人都跪了下去。只听得外头一阵骚乱,太子被押了进来。进来的还有直郡王,他难掩得意,“太子意图不轨,儿臣奉皇父之命,已将其捉拿。”
太子如同斗败的公鸡一样,面容扭曲,瘫如烂泥,身上散发着酒气。他红着眼睛,嘎嘎地怪笑起来,“皇父!您也有今日!您也尝到了失去亲近之人的滋味!”
电光火石间,我想明白了,十八阿哥见的不是什么鬼怪,是装神弄鬼的太子!饶是我对上那双眼睛,也会觉得害怕,更不必说一个孩子。太子为了报复竟连孩子也不放过,十八阿哥何其无辜。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险些厥过去,“来人,把太子关起来,不许给他吃喝。”
九月初四抵达行宫,皇帝召集诸王及副都统以上大臣,宣布皇太子罪状:“不法祖德,不遵祖训,惟肆恶虐众,暴戾□□,难出诸口。朕包容二十年矣……专抎威权,鸠聚党与,窥伺朕躬”,废除皇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小短章,想不到隔了这么久还更新。接下来剧情线会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