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男儿行天下（陪你醉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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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的八月桂还留有余香的时候，戚少商出了门。去一个他不怎么去，有点想去又不大愿意去，但又不得不去的地方。为此，他不知道是该抱怨曾经的六扇门铁二捕头还是该感谢。
门外的杜鹃叶上还留有白霜的时候，顾惜朝奉上了茶。给一个他偶尔会见到，有点怀念，又很闹心，但又不得不接待的客人。为此，他在心里把铁手毒了三次，剐了二次，抽打无数次。
类似情况持续近一年，要是腹诽能成真铁二爷也许已经投胎再世为人了。
戚少商咳嗽一声，将来带来的包裹放上小几，推至顾惜朝面前“铁手带来的药”又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他要我当面给你。”
顾惜朝应了声“劳烦”便拆开信读了起来。戚少商见他虽不动声色，眼中却兀自亮了起来，想必是铁手带了什么好消息来。顾惜朝放下信，见茶水未动分毫，眉峰一挑笑道“我这茶可好？”戚少商便端起茶盏品了一口回道“好。”他反问“药可好？”顾惜朝便揭开包裹取出盒子嗅了嗅，应到“好。”接着便两两无话。
想九现神龙戚少商，无论面对何种人，只要他想说，上至高官下至挑夫；不管暗地交锋还是平话家常，总能风生水起，入至佳境。如今却是要说不说，想说找不到说。
再说顾惜朝，伶牙俐齿，敢说能说，不紧能说还爱说。想当初戚少商在金銮殿前几次催他动手，他非要把话说完了才举剑与之对决。不过现在他在小几另一头微垂长颈，安静恰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以说，铁手害人呐！
要说逆水一案件完结，傅宗书落网，黄金鳞流放。最后一个顾惜朝却因为赵家皇帝感动于宰相千金自刎救夫；书生灵堂伤情癫疯而额外开恩，准许铁手辞退六扇门一职，监视顾惜朝。所缺之位由戚少商接替。于是戚少商和顾惜朝这两个大仇人就这么一个在京城一个在京郊。居然就这么互不相干的过了三年。整件事追三爷的评介是：太假了！跟唱戏似的，尤其是皇帝那段！诸葛正我则捻着胡须皱着眉头：八成那皇帝真当戏看了。
一开始顾惜朝半疯半癫的，戚少商没动手，江湖上便敬重戚少商道义。等到顾惜朝不疯不癫了，戚少商还没动手，江湖上就有点搞不懂了。
最大的债主不动，其他的只沾个边的小债主也不好动，更别说其他没得边沾的了。当然也有那么几个厚脸皮的跑到顾惜朝门口叫嚷什么为民除害，被刚好在院子里的神龙捕头扔出墙头。
“想找顾惜朝切磋的人，欢迎来找我和铁手。”
江湖上很是轰动了会，虽然戚少商放了顾惜朝一马吧，但答应保护顾惜朝的人是铁手吧？于是就有了官方说法的戚少商大仁大义和小道说法的戚少商成了朝廷走狗（捕头要维护治安嘛- -）
真实原因不过是戚少商捕头是和铁手一道去顾惜朝的小院而已，至于更深层的原因……谁知道。
本来戚少商见到顾惜朝只限于——去找铁手顺路，和铁手一起时顺路。结果铁手这一年却时不时的让他带药给顾惜朝，还一本正经地说交给你不会担心半途被下毒被掉包而且比较清楚顾惜朝的脾气不会制造矛盾云云。戚少商没好奇气的问“你就不怕我一剑杀了他？”刚才还很啰嗦的铁手这回倒很干脆“要杀早杀了。”戚少商郁闷得想吐血。
铁手二爷其实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柔软心肠。顾惜朝疯疯癫癫了二年，慢慢好了以后有点半仙的势头。成天恍恍惚惚，时不时抄写经文，颇有点“我欲乘风归去”的味道。想想这人在世上没个亲人朋友，妻子死了，又被软禁在京折了翅膀，再加上诸葛神侯听取情况时感叹的一句“误入歧途啊，可惜了。”铁二爷一个不小心，就心软了。想要干一件说来小，但也足够伟大的事——拯救失足青年顾惜朝。也许，铁二爷瞥了一眼蹲在晚晴墓前慢腾腾施肥浇花的顾惜朝，该叫拯救失魂青年顾惜朝？
很不幸，能和顾惜朝有点良好旧情的只有戚少商一个，虽然万分不幸他是顾惜朝最大的债主，但介于此君一贯表现良好（？）顾惜朝没有性命之忧。要是吵起来，打起来？铁手摸下巴，又瞥了一眼挖地种萝卜的顾惜朝，吵起来打起来更好。
尽管铁手的理由漏洞百出，戚少商还是肩负起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好吧，男人就要干脆点，他的确有点想看看顾惜朝了。两人终于单独见面，说上了话。铁手躲在角落看这两人貌似平和言语简短，实则暗流涌动，着实乐了一把。要知道一个人前后反差太大可是很惊悚的，尤其是顾惜朝这样的人。所以顾惜朝好了多久，铁手就担惊受怕了多久。真不容易。
“最近过得可好？”对面安静的顾惜朝让戚少商想起一年前。第一次真正面对顾惜朝的情景。那时候的顾惜朝整个人围绕着低沉阴郁的气压。眼神中的空洞就戚少商心惊——那是绝望的神情。戚少商觉得自己不正常，仇人过得越糟他应该越高兴，但也许是大起大落得太厉害。导致他的神经过分坚韧。反正，顾惜朝的样子让神龙捕头不大高兴。有意无意的，戚少商去顾惜朝的小院就不只限于带药了。栗子糕，时令果蔬，偶尔还有一两件衣衫。顾惜朝也没说什么统统收下。只是戚少商从来没有带酒来过，顾惜朝也从来没有以酒待客。
顾惜朝不痛不痒的应了声“好。”明显不在状态。戚少商狐疑：今天怎么有点不对劲？又试探着问了一句“让我看看你的腿伤好得怎么样了。可好？”
顾惜朝点了点头，一个好字刚出口猛然间反应过来戚少商问了什么。那一边戚少商已离了座，到了他面前。
——该死！他什么时候行动如此迅速了？
嘴角微翘，眉峰轻挑，顾惜朝半是嘲讽半是调笑“刚才分心了。没能听清戚大侠说什么。见谅。”
倒是承认得干脆。
戚少商也不含糊，见招拆招“我想看看你的腿伤，好歹也让我瞧瞧这一年我这跑腿的是否值得。”
“不必了，这伤是好不全的，只不过用药压着免得发作罢了。”
“让我看看又何妨？”
“让仇家看伤？我还没无能到这地步！”
屋子里忽然间静了下来。
半饷，只听戚少商淡淡的说了一句“说的对，我们是仇家。”接着转身离去。出了院门，隐约听得屋子里破碎的声响，像是瓷器摔碎的声音。
屋子里顾惜朝摔了一个茶盏，火气没消反而腾腾腾的往上冒。便干脆抓起能抓能砸的唏哩哗啦的往地上砸。反正他不在乎。其实那要命的话只是体现顾公子说话戳人心窝子的本质，可惜的是把自己也给戳中了。那祸首也不过是顾公子对自己走神到此地步心里有气，偏偏戚少商逮着不放。一年平和的假象算是崩了。
撒气的口一开想停下就难了，顾惜朝似乎是把长久以来的不满、愤恨、不平统统发泄了出来。等铁手回来的时候等待他的是一屋子不堪回首。铁二爷第一次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踏进过这个屋子，从来没遇见过这么个魔星过。究其原因，屋子是铁手的，家具也是。那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扫出方净土，就着油灯十分雅致的翻过一页书，似乎他的周围不是茶壶碎片花瓶尸骸，而是高山流水满目情怀。
“大哥回来啦。”
叫得再好听也掩盖不了你的邪恶本质！我的银子啊！
满屋狼藉中唯二的幸存者是一盒黑乎乎的膏药和包裹着油纸黄澄澄的桂花糕，幽幽的散发着香气。
铁手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桂花糕就往嘴里塞，仿佛他咬的是安然而坐的顾惜朝而不是软软的糕点。顾惜朝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吃完了糕点，铁手四处找没阵亡的凳子——早知道用结实点的，边找便问“怎么样？你会去吧？”
顾惜朝慢慢合上书“去，为什么不去。”
好容易找到了个没散掉的，铁手坐了下来“很有可能会死，不，是存活的机会渺茫。你还是要去？”
屋里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不知怎的让铁手想起“英雄末路”四个字。
“现在这样也不必死了好多少，与其这样老死，还不如拼上一拼。”
“……顾惜朝，你不能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么？非要这般折腾。”
“也难怪晚晴先看上的是你，要我这样静下来，恐怕很难。”
“别说些添我堵的话了，我对不起她，也配不上她。”
“我也不是个好丈夫……”
“算了，只求你别折腾出大事就好。这么些年真是叫我头疼死了。看在我照顾了你那么些年的份上，听我一句，做事的时候想想晚晴。”
顾惜朝微微笑了笑，烛火映得他的容颜半明半睸“我虽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却不是个不懂教训的人。放心吧，惜朝自有分寸。”
铁手叹了口气，起身去寻扫帚打扫战场。状似无意的问“对了，戚少商怎么惹着你了？”
“想知道就去六扇门找他问吧。”
“六扇门？”铁手楞住“戚少商已经不在六扇门了。”他看着同样楞住的顾惜朝“你不知道？”
顾惜朝低下头，慢慢翻过一页书“不知道，没人跟我说过。”
铁手愕然，这一年来戚少商和顾惜朝究竟是怎么相处的？这两个人的关系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顾惜朝盯着那页书，好像要把它瞪出个窟窿，过了片刻他对铁手说
“大哥，能不能帮我约下戚少商？”
“还有，那桂花糕，我熏了三尸脑香。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有的时候吧，老天偏偏就是爱和你开玩笑的。所以决心这东西并不可靠。这是戚少商在下完再也不见他那个仇家的决心后发出的由衷感叹。
要拒绝很简单，但当你很敬重的朋友一脸凝重的告诉你某个你不想去的约会很重要，也怪不得戚少商动摇了。
顾惜朝请他喝酒，戚少商被吊起了好奇心，什么样的事让顾惜朝请他喝酒？
酒不浓，不是戚少商最爱的大碗烈酒。顾惜朝说他不能喝太烈的酒，也不能喝太多，那眼神中分明是惋惜。
戚少商觉得眩晕。好像……从铁手让他一并将那封信带给顾惜朝起，事情就不太对劲了。
他说现在在这世上只欠了两个人的人情，一个铁手，一个他戚少商。
他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一直在心里将你当朋友的。
他还说再陪大当家醉上一夜，还要谢谢你一直留着那本七略。
他说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请你把这本书传下去。哪怕我顾惜朝是该千刀万剐的罪人，这本书也是我呕心沥血心怀壮志的成果。
要让戚少商说清楚那天他俩说了什么，那可真是有难度。仿佛是把囤积了几年的话一股脑倒腾出来。
太多了，所以不记得。戚少商有点汗颜沾染上了顾惜朝话多的毛病。
胡扯一通的最后，戚少商只记得他拉着烂醉的顾惜朝往床上拖，一边拖一边念叨什么仇恨是浮云但那些兄弟是因我而死叫我怎么忘之类之类。
回想起来挺滑稽，那天的架势不像借酒浇愁也不像借酒叙旧，倒颇有点诀别前喝断头酒的壮烈。
断头酒？戚少商打了个激灵，摇摇头自嘲。坏人祸害万年，顾惜朝没那么容易挂，况且还有铁手呢。
只隔了两天他就后悔了。
当他听闻小雷门“如有雷同”找上顾惜朝，双方决意以武定恩仇。连忙赶去对决地点。顾惜朝的魔功已被废，加上各种旧伤实在凶多吉少。
月光淡薄的照着前方的路，石板上的那抹青色不会是顾惜朝吧？戚少商一步一步的往前，想看得清些又怕真看清楚了。
那青色再熟悉不过了，戚少商敢担保，整个京城里只有那个人才穿，就算那青色满街都是，可那一头卷发却也是难得一见。
喉咙发干，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对！铁手不会放任顾惜朝被杀的！不对！顾惜朝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杀的！小雷门不会不顾他的情意向顾惜朝发难！脚步却停不了。
他搭上了地上那人的肩，手上用劲一翻，红色的血泊泊的向外淌，丝丝缕缕渗进石中。血模糊了他的脸，但那眉眼，脸庞。不是顾惜朝是谁？
戚少商已经没有办法去思考为什么小雷门的人会突然出来找顾惜朝的麻烦，也没办法去想是否还有什么牵连。他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呆的定在那里。
心头像被人打了一拳又被人挖去了一段。难道前些时候顾惜朝是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所以才有了那顿酒么？没想到他们因酒而识最后也用酒做了了解。
回过神来，顾惜朝已在臂弯中，血液渐渐凝固，躯体也越发冰冷。戚少商不死心的去试怀中人的鼻息。结果自然不会因为这个徒劳的动作而改变。
是不是有些晚了？
斯人已去，才觉出他的重要。
莫不是非要待到失去时，珍惜之意才潜伏而出？
“对不起……”
戚少商的手颤抖着按住了心口。
对不起什么呢？对不起没有正视的心，对不起不想失去的人？
他的白袍染上了一片血红，刺目惊心。
别人都以为他放开了，可是只有他才知道过去是怎样一段梦魔。
若是只伤己身还可轻易忍耐，但因己牵连身边人却是愧疚愤恨千倍万倍的长开来。
“顾惜朝……惜朝……惜朝……”
“我还没有和你喝够酒……”
梦魔缠绕到最后，连现在也失去了。
且惜眼前人，且惜眼前人。
耳边响起极轻的脚步声，戚少商逆水寒出鞘，直指来人。那人停在几步开外看着他，神色甚是复杂，剑眉下一双星目几分疑虑几分惊讶几分惆怅。
戚少商第一个反应是低头看地上的影子——没错，虽然月亮很惨淡，影子很稀疏，但那确实是影子没错。青衫黄裳变了紧袖圆领长袍，来的分分明明确确实实毫无疑问是顾惜朝。
戚少商跳了起来“你！”对方却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戚少商很配合的展开轻功，两人如鸿鹄一般落入道旁的小院中。
不一会儿，墙的一头就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和人声。
“总捕头，这里有一个人……已经断气了。”
轻微的吱呀声越来越近，最终停了下来，一个冷清的声音敲在戚少商的心头。
无情！竟然是无情！
“是顾惜朝，应该是与小雷门的对决中输掉了。”无情似乎还叹了一叹“看来顾惜朝终究躲不过仇恨。”
种种疑团浮出水面，戚少商咬牙怒目面前笑得得意的顾惜朝。
连他在见到顾惜朝“尸体”的时候心中都有疑惑，无情怎么会看不出破绽？所谓关心则乱，无情可不是他！
趁着那头人声吵杂，戚少商凑近顾惜朝一字一字向外蹦“雷有他们是你叫来的？”
“他们欠铁手一条命，而这个人情给了我。”
“淡小碧？”
“我只不过是质疑了一下他的易容术是否真的那么巧夺天工。”
“无，情。”
“他下棋输给我了。”
“那个人……”
“牢里秘密处理的金国探子。”
铁手，小雷门，淡小碧，无情。好一出桃代李僵！
戚少商眼中似药喷出火来，他按着顾惜朝的肩，慢慢凑近他的耳朵“你骗我！又骗我！”声声入扣，饱含苦涩。顾惜朝楞了楞毫不示弱的还击
“是你眼拙！你该的！”
戚少商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只觉得适才那般伤心都是这人眼中一场笑话，怒火冲天中他一口咬住了顾惜朝的唇。顾惜朝惊得僵住，戚少商啃得凶狠，驶入破竹的冲开了他的牙关。口腔中肆虐的活物激醒了顾惜朝，挣扎中带动了身周的花草，只听那一头厉声喝道“谁！”
顾惜朝觉出离得很近的墙角窜出一物，灰影一闪跃上了墙，只听得那头无情淡淡道“原来是只猫，不知道这猫在小院里待得是否快活。”
能怎么快活？被人堵着嘴，含着舌头还能怎么快活？！
怕再发出声响，顾惜朝不得已尽力保持不动，任戚少商在他唇上碾转，双手死命撑在两人之间，妄图拉大两人的距离。
再说戚少商这边，一开始只是怒火上涌，谁知触及了那温暖柔软的唇却半分也不想离开，纠结着的各种情愫一并泄了出来。一点也不怜惜，也不想怜惜，该给这人点教训尝尝。这样吓人很好玩吗？还是说……还是说……胸中忽然涌出难以言寓的酸涩。戚少商张开眼。
无情不知什么时候走了。月亮也冲破了云雾，照在戚少商的脸上使得顾惜朝再一次失神。
你想割断一切？让我也相信你死了。从此你我再无瓜葛？若不是见我伤心至此，你定力不够。你是不是就想这样天各一方？
戚少商温柔的再次覆上顾惜朝的唇，柔和的爱抚，双手却紧紧搂着顾惜朝的肩头不让他逃脱。顾惜朝喘着气，被戚少商温柔的攻城略地弄得软了下来。一时也不想挣开戚少商像对待失而复得的宝贝的温情。
终于分开双唇，两人默默看着对方。顾惜朝轻轻喘着气，忽然极轻巧的跃开。戚少商连忙伸手去抓，顾惜朝的衣袍堪堪滑过手指。
真怀念那件轻飘飘长长的青衫啊。
顾惜朝站在几步外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闪着幽幽的光。他抬手拭去嘴角的液体，飞身跃出墙头。戚少商连忙迎了上去。
“顾惜朝！”
那人的脚步停了下来，却没回身。
“你、你”喉咙发干，戚少商听见自己的心脏擂如战鼓“你愿不愿意陪我醉完下半辈子？”
顾惜朝蓬松松的卷发动了动，隐隐现出半个额头。然后
他就这么大踏步的走了。
嗯？
有时候吧，人这种生物是很奇特的。戚少商想过顾惜朝和他吵，顾惜朝立即答应，顾惜朝……等等等等。结果人家理也不理，直接就走了。给我们的戚大侠狠狠泼了盆冷水。
“所以”戚少商斜视铁手，目光的意思再清楚不过——BS你！（泪，允许我穿越一下下）“你就这么被他的三尸脑香吓着了？决定助纣为虐了？”
被兴师问罪的铁手依然浩然正气，完全看不出此人刚刚大出血，重新买了一屋子的家具外加帮某个人玩桃代李僵。
“这怎么算是助纣为虐？顾惜朝有个新的开始难道不是好事？老实说这主意我挺欣赏的。出京不成问题，江湖上的仇家也都以为他死了，这样换个身份在边关就能大展手脚。”
“是谁老在说这家伙和毒蛇是同一类的。如今倒放心他往外走。直说了吧，你就是怕了那三尸脑香。”
“是谁拿着《七略》向我推荐，还说过写出此书的人心怀天下，可惜了，可惜了。”铁手模仿着戚少商当时的语气
“……书的确是好书。”
“戚少商”铁手正色“不跟你说笑了，任顾惜朝再多诡计我也不会轻易答应放他。之所以帮他是因为他说服了我。”他伸出手掌“六个字。”
男儿，当行天下！
戚少商仿佛能看到顾惜朝说出这六个字的神情，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关在他心中猛兽的牢门。
“我也送你六个字。”铁手把他的六根指头又晃了晃“追则追，别放手！”
戚少商一口茶喷了出来，差点淋了铁手满脸。
京城往北的驿道上，一个小小的茶棚立在边上。店里小二哼着小调利落的给唯一的客人满上水。
“小二，给我把水袋也满上吧。”如落玉盘的清亮声音，实在是在秋老虎的肆虐下的一大享受。小二响亮的应了声好，为神仙似的客人干活，心情都好了很多呀。
“也给我满上吧。”店里又进来人，奇怪的是他一进来就盯着先前的客人看。
小二应了，欢快的拎着空了的水壶去装水。留下两个客人互相干瞪……哦，不，是后来的那个瞪着前一个。只见他直直的走向那桌，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张口就问“你要去的是哪边？太原，还是赫连军。”
不用说了，这个是戚少商，另一个，自然就是顾惜朝了。
“这位仁兄，我们很熟吗？”
戚少商点点头，“忘了你现在不是那人，那……顾小朝，顾小惜？”
“咔嚓”茶杯哭泣中——作孽啊~我是倒了什么霉遇上这两个了~
戚少商严肃道“那么，是戚惜朝吧。”
“彭！”顾惜朝拍案而起，给桌上留下一些铜钱，想要走。
这次，他穿的是青色衫，于是戚大侠没重蹈覆辙。
“男儿当行天下，你以为我是想将你困在身边么？”
顾惜朝瞪着他拉着衣袖的手，似乎很想拔剑砍了它。
“惜朝，你到底愿不愿意陪我醉完下半辈子。”
戚少商很诚恳的回望顾惜朝微蹙眉下黑亮的眼。直到，顾惜朝抓过了他的衣襟，狠狠的压上他的唇。
嗯？
顾惜朝的吻很生涩，但却很凶狠，横冲直撞。
嗯嗯？？
等到戚少商难以置信的想回吻过去的时候，顾惜朝迅速的撤离，留戚少商楞在那里。
顾惜朝抬起手擦了擦嘴角“还你的。”他走到马桩处边解马缰边自言自语似的说“我怎么会不知道某个人。要来还不快来。”
京城里，诸葛神侯的四个得意弟子难得的坐在一起喝茶。
“跟他们接触了那么久，瞎子都看出来了。”
“那个戚少商，不在六扇门干了本身就是为了不再困与京城。结果还赖在京城里。这么明显的原因我们都看出来了。”
“可是非要等到看到顾惜朝的'尸体'才开窍，这也太……”
“追命，当局者迷，再说了，我们不参一脚也用不了多久的。戚少商这人可比你更懂人事。”
“大师兄……”
“哈哈哈哈，不管怎样总算送走了那个魔星。以后就是戚少商的事了，太好了！”
“二师兄，恭喜恭喜~”
“看来你受了不少罪啊。”
“二师兄，记得还我银子。”
“冷血你……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嘛~”
夕阳西下，映红了飞驰在驿道上的两个人影。乱世出英雄，英雄为天下。
男儿，当行天下！
——END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男儿行天下（陪你醉版）
